皇帝話音剛落，三個皇子身後的內侍就一藤條抽了下去。
「嗷！」「啊！」「嗚～」
三聲哀嚎各有不同。
「母后！」
又挨了一下的九皇子蕭燁終於頂不住了，大哭著喊：「兒臣、兒臣沒有和七哥八哥一起欺負人！他們又不聽我的，嗚嗚嗚……為什麼要打我，嗚嗚嗚……」
這個小胖墩哭得又慘又好笑。
皇后強忍心疼偏過頭去，卻見有一個小腦袋從門框處探了出來。
「皇伯伯～」
皇帝一見滿滿就表演了一個飛速變臉，露出了溫和的笑，朝她張開雙手，「滿滿過來～」
挨抽的幾人因此暫時停了下來。
滿滿跨過門檻，吧嗒吧嗒跑過去，被皇帝一把抱在膝上，「滿滿怎麼來了呀？還難不難受？」
見皇帝這樣，底下挨打的幾個皇子心裡極度不平衡。
一向沒眼色的虞嬪還趴在地上，小聲問：「陛下，這是誰家孩子？」
「本王的。」殷靂跨步進來，雙眼如鷹隼般環視四周，沉聲道，「滿滿是本王苦尋五年的寶貝女兒，不是什麼『小雜種』、『狗崽子』。」
皇帝怒目一瞪：「哪個孽……哪個說的這些穢語？」
滿滿拉拉皇帝的袖子，「皇伯伯，那個哥哥……」
她指著九皇子蕭燁。
蕭燁震驚地張大了嘴，帝後內心對自己的嫡次子詫異又失望。
結果滿滿認真地說：「那個表哥確實沒有欺負人，我聽見他阻止了的。」
滿滿突然出現證明了他的「清白」，還叫他表哥誒。蕭燁頓時覺得這個小表妹簡直是人間天使。
但他鬆了口氣後就是委屈，擦了一把辛酸淚，「哇嗚嗚…… 我都說了我沒有參與，還好表妹還我清白，嗚嗚嗚……」
皇后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替你兩個哥哥隱瞞你父皇和本宮，這兩下你吃得不冤，長個記性。」
他頓時被噎住了，委屈巴巴地被內侍帶走時還回頭用「我認了你這個表妹」的眼神望向滿滿。
可惜滿滿在陛下膝上，壓根沒注意到。
皇帝看向七八兩位皇子，「你倆，還不過來給你們表妹道歉？」
蕭煒、蕭爍疼得齜牙咧嘴，齊聲道：「表妹，對不起。」
滿滿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沒關係，但是你們也該給小哥哥道歉哇，他被你們推水裡去了，還受傷了。」
「滿滿說得對，裴肆是貴客，即便做了你的伴讀，身為皇子也不該如此小肚雞腸。」皇帝贊同，「去將裴肆請來。」
小太監應聲而去。
「『伴讀』是什麼呀？」滿滿好奇問道。
「就是陪你讀書學習的玩伴。」皇后笑著解釋道。
滿滿望向殷靂，「父王！滿滿也可以繼續讀書嗎？」
「當然可以。」
大裕雖也是男子主外，但卻不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皇室高官家的女兒都會讀書學習。
她眼睛一亮，「那小哥哥也會是滿滿的伴讀嗎？」
眾人以及剛進來的裴肆一頓。怎麼感覺她重點是以為裴肆會成為她的伴讀？
「怎麼可能？！他是我的伴讀，怎麼可能再去做你的？」八皇子蕭爍先不樂意了，如果裴肆不是自己的跟班了，自己和七哥還怎麼教訓他？
皇帝掃了他一眼，又笑著對滿滿道：「只要裴肆自己願意，他當然也可以做滿滿的伴讀，破個例又如何。不過滿滿能不能告訴伯伯，為什麼想讓他做你的伴讀呢？」
滿滿眨巴著眼睛，她還記得在七表哥頭上看見的那一句話，但也不能說是因為擔心兩位表哥還會欺負小哥哥吧？
「因為……他長得好看。」
「嘁。」八皇子蕭爍指著角落的蘇貌，「那你看看他，他不是更好看？」
蘇貌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提及，猛然抬頭，映入眾人眼裡的一張臉令人呼吸一滯。
發如墨瀑、膚如白瓷、臉如桃杏、唇若點櫻，微微顫抖著的長睫下，有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帶著連它主人都不知道的春情；鼻尖有一顆小痣，仿佛畫龍點睛一般，讓其更加靈動。
這明明該是畫中美人才有的樣貌，偏偏出現在一個十歲少年身上。
蘇貌攥緊了手，心中無比憎恨將自己的樣貌拉入焦點中心的蕭爍，卻也強忍恨意，淺笑抬頭，溫和地看向前方的滿滿。
是不是只要讓這個備受寵愛的小郡主看中自己，他就可以擺脫這兩個總是羞辱他的狗皇子了？
他不禁放柔了聲音：「漠北國質子蘇貌，見過小郡主。」
出乎意料的，滿滿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神掠過他，定在裴肆身上。
「我就要這個小哥哥陪我玩。」
蘇貌臉上維持的微笑險些龜裂，這還是第一次，他所討厭的美貌也沒有無往不利。
裴肆則面無表情，心裡滿是被人當做貨物一般對比挑選的難堪與怨懟。
皇帝問：「裴肆，你願意做小郡主的伴讀嗎？」
他抬起殷靂吩咐太醫包紮好的手，恭敬地行禮道：「裴肆願意。」
從裴肆被當作物品一般送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因為太過弱小，他是無法為自己做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