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黑了，滿滿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王妃，您已問過十幾遍了。」呂嬤嬤哭笑不得，「想必快了，您不必如此擔心。」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通報。
「小郡主回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小身影邁進屋內，出現在柳嬛視線中。
「母妃！」滿滿甜甜地喚了一聲，跑到了柳嬛床邊，主動報告，「我和父王回來啦。」
「好。」柳嬛靠坐起來，給她擦了擦小臉上的汗，手頓住了，「你的衣裳怎麼換了？」
殷靂立馬接道：「噢，是用飯時弄髒了，皇后娘娘著人給滿滿換的。」
滿滿低頭絞著手指不作聲。
——父王回來的路上說了，先不要告訴母妃自己掉進水裡的事，怕母妃擔心；不過滿滿不會撒謊，那就……不說話吧。
柳嬛注意力都在滿滿身上，沒有懷疑，將她摟在懷裡問：「滿滿累不累？今天見了皇上和皇后害怕嗎？」
滿滿張手拉開比劃：「皇伯伯和姨母都那——麼好，滿滿為什麼要怕他們呀？」
「噗，這是什麼稱呼法？」柳嬛失笑，又假裝吃味，「才見了一面，滿滿就覺得他們這麼好了呀？」
「嗯！皇伯伯家好大好大，是我見過最大的房子，他和姨母還那麼好。
以前在江城，住在大房子裡的人脾氣都會很壞，他們會搶胖嬸兒家的肉，還會撕爹爹的畫，還有個『少爺』經常把漂亮姐姐欺負哭……」
滿滿很自然地說出這些，卻讓殷靂和柳嬛心裡難受。
殷靂側頭起身，「我有事要與庭樾說，你們母女早點歇息。」
柳嬛點頭，「好，滿滿今晚和母妃睡好嗎？」
「好！」滿滿眼睛一亮，「那母妃，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和我們一起睡覺覺呀？」
提起大女兒，柳嬛也是心疼，嘴上安慰道：「很快就可以啦，姐姐會好起來的。」
另一邊，殷靂剛到大兒子所居院落門口，就遇上了從外回來的殷庭樾。
「父王。」
「你去哪了？」
「我去見了沛沛。」
殷靂聞言，擔心地問：「她如何了？」
「已有好轉，只是不敢見風，沛沛聽說滿滿找回來了很高興，我便只隔著門陪了她一會兒。」
「你找回了滿滿，是我們家的大功臣。」殷靂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件事要與你說，走走吧。」
殷庭樾抿唇跟著他，竟主動開口道：「父王要說的，是泉河水匪之事嗎？」
殷靂有幾分興味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殷庭樾掀袍跪下。
「父王，庭樾自請前去源城，為朝廷解決這一心腹大患。」
＊
夜幕落下，滿滿第一次躺在母親的懷抱里，閉上了眼睛後，其實還偷偷激動了好久才撐不住入睡。
可夢境也悄然襲來——
拔步床上躺著一個熟悉的人，只是夢裡的她憔悴滄桑了萬分。
「母妃。」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床上閉目的柳嬛眼皮顫抖。
這聲音，是長大後的殷滿滿！
「母妃，你也覺得是我的錯麼？覺得是我搶了姐姐的東西？」
柳嬛不知說了什麼，殷滿滿氣憤地拂落桌上的茶杯，冷笑道：
「你們不如別找我，我或許還在乞丐堆里打滾，也可能在青樓迎來送往，但至少我只會怪自己生來命苦。」
嘭的一下，夢裡忽然一片血色。
「母妃！」滿滿大叫著驚醒，嚇得柳嬛條件反射地緊緊抱住她。
「滿滿怎麼了？別怕、別怕，有母妃在，誰也不能帶走你，誰也不能傷害你了……」她不住地安慰著懷中的小女兒，實際上她自己雙眼滿是血絲。
丫鬟們聞聲也開門沖了進來，見到床上抱成一團的兩人，焦急地詢問。
「無事，小郡主估計是做噩夢了。」柳嬛靜下來後道。
滿滿掙出小腦袋來，紅著眼眶認真地看了又看面前的柳嬛，小臉煞白，像是被嚇到了似的。
見她似乎好了許多，柳嬛柔聲問：「滿滿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告訴母妃，母妃保護你。」
滿滿抿著小嘴不說話。
夢裡的母妃在她說完那一段話後，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幸好，現實的母妃並沒有事，還說要保護她，不讓別人傷害她。
可夢中長大後的自己卻傷害了最好的母妃，實在是太壞了！如果告訴母妃的話，母妃會不會就不喜歡她了？
滿滿不想騙母妃，也不想告訴母妃自己長大後可能會那麼壞。
柳嬛：「滿滿？別怕，告訴母妃好不好？」
猶豫了一會兒，滿滿先搖搖頭，卻又心有壓力，撲上去緊緊抱住她，帶著哭腔道：「母妃，滿滿不乖，滿滿是個壞孩子！」
柳嬛立即捧著她臉，認真地說：「怎麼會？滿滿在母妃眼裡是最乖最乖的小孩兒了。」
「真的嗎？」滿滿期待地望著她，終究還是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做的夢說了一遍。
但是她年紀小帶著哭腔，夢境又是朦朦朧朧的，實際上說出來的東西顛三倒四，柳嬛聽得雲裡霧裡，只聽清了最後一句。
「母妃，我是不是很壞？你還會喜歡我嗎？」
柳嬛快被萌化了，親了她一口，「當然啦，我們起床吧？」
滿滿當即就被哄好了，「嗯嗯，起床！父王和哥哥會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你父王肯定早就出門了，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