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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從原始人群向氏族制的過渡

2024-08-24 20:11:52 作者: 王任叔
  據地質學者推斷:在更新世晚期初葉,當造山運動結束以後,形成了新的褶皺。繼之,發生了來自喜馬拉雅山的第三冰期,爪哇諸島又一次同亞洲大陸聯結起來。有人推斷:「在這以前,生活在印度尼西亞的猿人和哺乳動物活不下去了,從地面上絕種了。新的人類——梭羅人出現了。」但鑑於歐洲尼安德特人類在冰川的冷氣面前並未絕滅,也未移到南方去,而梭羅人的遺骨,依然在梭羅河流域附近離特里尼爾河谷不遠的岸棟地方發現,在他們居住地中不僅發現了石器,還發現了骨器,一切表現出他們具有堅強的征服自然的力量,看來把梭羅人看作是特里尼爾的爪哇直立猿人的後裔也許是可靠的。英國的人類學家凱茲就認為梭羅人是爪哇猿人的子孫,現存澳大利亞黑人的祖先。

  在梭羅河谷邊沿的一些較高的河成階地里,有人早已發現過脊椎動物的遺骨化石。在爪哇這類階地似乎是在肯登山脈隆起後的更新世晚期生成的。這類階地就形成了更新世晚期的地層。三十年代,人們在梭羅橫腰截斷肯登山脈的河西岸的岸棟附近,進行了發掘。兩年中一共發現了兩萬件哺乳類動物化石,人們稱之為岸棟動物群,其中有十一塊人類頭蓋骨和二根脛骨。梭羅河的上下游都有類似的階地存在,除岸棟以外,厄拉瓦(Ngrawoh)、潘德延(Pandeyen)、庫翁(Kuwung)、西多留佐(Sidorejo)、森朋甘(Sembongan)、雅西曼(Ngasimen),以及瓦土阿朗(Watualang)這些地方,都散布著岸棟動物群。

  在岸棟發現的2.5萬件的脊椎動物化石中,有2/3是古爪哇野牛,從標本上看去和年代較近的爪哇牛沒有多大的區別。特里它爾動物群的古老類型大部分已經消失。沒有發現羚羊,也沒有熊和河馬,唯一留下的還有高度異化了的劍齒象,而象和河馬今天也不見之於爪哇。食肉類有虎、豹和貓。此外有爪哇犀牛、各種豬、羌鹿、馬鹿等,而以古水牛、古爪哇牛為最多。

  梭羅人的化石是在岸棟村一處沉積中發現的。構成這一沉積的是一條古河成階地的沙礫石和火山噴出物。階地位於河面20米以上。這裡可能是古代梭羅人的一處營地,大量動物化石是充作他們的食物的野獸遺骨。同時也發現少數石器和骨器。

  梭羅人的特點是頭骨的周脊異常顯著,既向前又向兩邊突、起。它們形成了一道近於筆直的線,一直延伸到肩平而後縮的額骨,中間並沒有顯著的凹陷。頂部扁平,和枕骨平面形成100度左右。項平面上端有一個作十字形凸出的大脊,頸部肌肉就附著在這上面。梭羅人的頸部肌肉一定很厚。頭骨平均長度為201.8毫米,平均寬度為152毫米,似和爪哇直立猿人相同,屬於長頭型的。據研究:腦的形狀似乎比尼安德特入(古人)的要更為原始,在若干方面都近似中國猿人——北京人。預頂的形狀也類似一個擴大的和發展得較為完善的北京人頭骨。梭羅人有些尼安德特人特徵,但更多接近於北京人。其序列似乎可置之於北京人與尼安德特人之問。梭羅人的脛骨很重,但和近代人一樣是直而細長的。

  較之梭羅人更為進步的是瓦查克人。瓦查克人的兩具頭骨,早在1889年和1890年就已經發現。E查克人大概是生活在威里斯峰以南的南山山脈一帶的。發現地在瓦查克以南的詹普爾達拉村附近。那裡,在今天是布蘭塔斯河正從瑪琅高原向西流來轉折向東北流去,而形成為一條狹長的、夾在威里斯山峰和克魯德山峰之何的河谷平原。那裡有個古湖的遺址,今天已為威里斯峰的灰沙所填塞。人們就在這古湖的石灰質的湖岸上發現了瓦查克人的化石。同時也發現了脊椎動物化石,全部屬於近代種類。發現者認為該地沉積是屬於更新世的,但因為出於經濟目的,那裡已被挖空,無法核對。也沒有發現生產工具,極大可能是那些為經濟目的而挖掘的人們並未予以注意,任意地給拋棄了。一般認為梭羅人年代屬於第三間冰期,而瓦查克人則屬於第四冰期。

  瓦查克人的頭骨具有一種奇特性質:既相當進步又兼有原始性。腦容量竟達1,550立方厘米和1,650立方厘米,超過近代人的平均腦容量(近代澳大利亞原住民的平均腦容量為1,287立方厘米)。一方面,骨結構發展粗壯,某些部分厚達10毫米,額呈穹窿狀,但略向後傾斜。另一方面,頭骨較小,骨結構較薄,而腦容量較大。頭骨後部稍為突出,但是齶大而有力,牙弓很寬,表現了原始性質。下頜突出,甚至比近代澳大利亞原住民的下頜更為發達。眶上的隆突不聚集,眶呈方形,鼻根深陷,鼻孔很寬。發現瓦查克人的杜布瓦鑑定它是原始澳大利亞人。一般也認為它同澳大利亞發現的凱洛人的頭骨極相似。魏敦瑞同意杜布瓦的意見,把瓦查克人列入於他們編定的直立猿人群種族群發生的序列里,置之於梭羅人之後和澳大利亞人之前。這樣說來,梭羅人和瓦查克人就是屬於澳大利亞——尼格羅大種族系統內的一個種族群了。

  這就引起了這樣一個問題:在後一時期出現於印度尼西亞的人類化石被鑑定是澳大利亞——美拉尼西亞入和維達——尼格里多人。他們同梭羅人和瓦查克人是否有親緣關係呢?因為他們正也是屬於澳大利亞——尼格羅這一大種族系統內的。魏放瑞是偏向於肯定的。但蘇聯的人類學者則取否定的意見。

  蘇聯《世界通史》寫道:

  現代人類基本形成地區,整個說來顯然包括地中海、西亞、中亞、克里米亞、高加索等相當廣大的土地。同時,在相互接觸不大方便的、離開上述地區很遠的邊區地方,也有許多尼安德特型人集團,他們顯然對於形成現代人類的過程參加較少,或者根本在這個形成過程之外,沒有留下痕跡地絕滅了。南非和爪生的尼安德特人顯然發生過這種情況。

  因之,他們把魏敦瑞的說法斥之為主張多元論的謬說。但我們不能不提出懷疑。不被蘇聯人類學者包括在現代人類基本形成區內的中國猿人現已鑑定正是現代中國人的祖先,這又怎麼解釋呢?這是一。按照恩格斯的說法:「人也是由分化產生的。」這不僅說手之從腳分化而產生了人。同時還指脊椎動物中分化出入來。他寫道:

  在這些原生生物中,有一些斷次分化為最初的植物,另一些斯次分化為最初的動物。從最初的動物中,主要由於進一步的分化而發展出無數的綱、目、科、屬、種的動物,最後發展出神經系統獲得最充分發展的那種形態,即脊椎動物的形態,而最後在這些脊椎動物中,又發展出這樣一種脊椎動物,在它身上自然界達到了自我意識,這就是人。

  那麼,凡是有脊椎動物存在的地方,就有可能分化出動物。而有直立猿人出現的東方,並且還出現了尼安德特型的人類,為什麼不能衍變為現代人類呢?為什麼只有地中海區,西亞、克里米亞高原、高加索這一地區,才能使尼安德特人演變而為現代人類呢?按照生物演變的原理是舊種屬的滅亡和新種屬的出現;但新種屬只有從舊種屬的基礎上出現的。為什麼梭羅人不可能是在直立猿人「滅亡」的基礎上出現呢?為什麼後來的澳大利亞——美拉尼西亞人和維達——尼格里多人不可能是在梭羅人和瓦查克人的「滅亡」的基礎上產生呢?這是二。據有些人類學家鑑定,惹班人有類於「伊里安」人;爪哇直立猿人是屬於小黑人種,梭羅人還不見有人鑑定,瓦查克人則屬於原始澳大利亞人;他們大都是屬於長頭型的。這些不但同澳大利亞發現的人類化石有共同之處,而且還同印度尼西亞和印度支那發現的中石器時期的人類化石可以聯結起來,難道其間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嗎?這是三。我們認為這是值得專家們研究的。

  梭羅人已有相當高度的文化。他們的勞動工具顯然比爪哇直立猿人要進步了。他們使用的是形式比較完整的石片石器工具,;並且還使用著骨器。石器大都是燧石、玉髓和碧玉、礫石製成。在從三寶壠以南延伸至泗水附近的肯登山脈一帶的更新世晚期地層中都有這一類材料。這一種石器大都出現於梭羅河河谷和桑吉蘭高地及其鄰近地區,人們把它稱為桑吉蘭文化。石器發現地點,有厄朋、普瓊、厄拉萬、查甘。這些石器的製作技術據稱是拙劣的,不能同歐洲上舊石器時代高度發展的石片文化相比,但這可能同他們打獵方法和獵取的對象的不同有關。桑吉蘭石片石器,包括有刮削器、尖端刮削器、尖狀器、某些穿孔器、石核刮削器、石球或石彈以及比較粗糙的石葉。大部分石片石器都有一個和石器長軸形成很大角度的打擊面,並且帶有顯著敲打凸痕和由於使用而發生修整痕跡。這類石片石器在蘇拉威西西南部也有發現。

  在岸棟,同人類化石一起發現的有同類的石片石器,還有鹿角製成的骨器。鹿角的一權已被切去,還留下彎斜的一權,非常象現代人的手杖。一部分的骨器,有非常鋒利的尖端。在瓦土阿朗附近的西多雷佐,還發現一件兩邊都有均勻的倒鉤的尖狀器。

  這是一根矛頭,用一根長骨製成,長95毫米,最闊處有6厘米,因為它不是化石骨層中掘出的,它是否是梭羅人的製品還難肯定。但鑑於岸棟的人類化石階地也同樣發現骨器的事實,這就不妨暫

  時把它看作是梭羅人的製品。在梭羅人的骨器發現地方,還發現海鰓魚的脊骨。而骨器都有鋒利的尖端,看來它們不僅用於切削,而且也供投刺之用的。此外在瓦土阿朗還發現一件現在已經絕滅的古鹿角製成的劈削器和表面粗糙的石球。岸棟的石球直徑為67—92毫米,瓦土阿朗的石球為79—85毫米,都是安山岩製成的,無疑是石器工具之一,也許是用作敲砸器或投擲用的石彈。

  從上述發現中,梭羅人和瓦查克人,較之爪哇直立猿人已大大向前發展了。他們已進入於古人階段,特別是瓦查克人是如此。勞動的每一進步使他們的腦容量也大大發展了,這自然也是他們智力發展的標誌。從而也轉過來促進他們生產技術的改進。


  我們知道:上舊石器時代文化的進步首先表現在勞動工具及其製造方法的改進上。工具修整更加完美,修整技術也改進了。過去製作石片工具是繞著礫石邊緣向中心打擊下石片來的。這時人們用彈性的小骨棒的一端,或用燧石壓削器對石頭邊緣用力壓,便靈巧地壓下一塊塊長狹的鱗片來。這樣,石片就象刨下來似的。做石片工具也有了新的技木,這時已經不是歪著打、斜著打,而是垂直地打,即從石核的一端向另一端打去做成刮削器、尖狀器或錐子。桑吉蘭的石片石器都有了一個和石器長軸形成很大角度的打擊面,便證明這一點。儘管桑吉蘭石片石器中還沒有高度發展的石葉,但如果同他們的骨器聯繫起來看,梭羅人,自然還可包括瓦查克人的製造工具的技術還是驚人的,而這到了中石器時期的散潘文化中便大大發展了。

  三

  看來,梭羅人已經不是經常遊獵和採集的原始人群了,他們已經有較為長期住下來的固定住地。梭羅人是否已經知道構造簡單的草屋,沒有證據。而且這種草葺的住屋,即使有過我們也不可能發現它的遺蹟的。但在岸棟地區集中地發現了2.5萬件的動物遺骨,這不可能不是梭羅人食用後遺下的骨骼。這裡無疑是梭羅人比較久住的營地之一。比較久住的營地的成立,這也會改變了他們打獵的方法和生活的方法。首先,他們已不是隨地漁獵隨地駐紮下來了。他們是從營地出發到各地去打獵,而把獵獲物再搬到營地來的。而且由於發現的動物遺骨如此之多,這營地可能已聚居成為一個村落了。

  在梭羅人的營地發現的2.5萬件的動物遺骨中,古爪哇牛的遺骨占1/3。這就可見梭羅人主要獵獲的對象是大形野生動物,而且一定是從各地獵獲而來的。梭羅人一定是成群出去打獵的,但既然有了營地,必然還有守護營地的人,這就可能出現了男女的分工,一部分女人守護在營地里。據民族學者報導:菲律賓的海膽人,常常獵取大形動物,如豬、鹿和野生的水牛。海膽人,狩獵野豬和鹿時是先張開了大網,然後追趕它們投入網內,或者設置各種陷阱和捕獸器,進行狩獵。原始澳大利亞人也有這種圍替法。梭羅人打獵的方法,也可能是用圍獵法。或者他們還利用地形把獸類趕到懸岩絕壁,讓他們掉下來跌死,或者把野獸趕進狹谷用石彈砸死。象古爪哇牛那樣的動物可能就用石葉或尖狀器予以刺死的。

  梭羅人大部住在後羅河附近,石器發現地方火都在梭羅河中嚇游,這也說明他們還打撈魚類。梭羅人骨器的出現不是偶然的,骨器都有極鋒利的尖端,而且如果我們上面的推測沒有錯的話,還有用倒鉤的矛頭,這很有可能是刺取魚類的工具。他們可能還獵取海邊大魚,兩處發現骨制尖狀器和矛頭地方也都發現海鯉魚魚骨,這也不是偶然的。

  有了比較久住的營地這就產生了男女的一定的分工,同時,也使他們的勞動和生活有了更多些組織性的習慣。圍獵完了,把獵獲物馱回原住的營地來,進行共同分享或分配,是須有一定的組織和紀律的。岸棟骨器有條象手杖似的鹿角,我們還不能確定它的用法,但可能是氏族社會中曾經出現過的、白長老執掌的權杖的原始形態。它也許是這一群梭羅人駐地的標誌,也許是出去打獵的人群中指揮圍獵者的標誌,或者是分散圍獵後作為集合標誌之用的。總之,這一手杖似的鹿角,決不是無故製成的,是同生產和生活有聯繫的、代表一定的社會形態的器物,而後來氏族社會中長老手中的權杖,也許正是從這種器物發展而來的。因之,我們似乎可以說,在梭羅人的營地生活中已有初步的氏族制社會的萌芽了。

  據考古學者指出,梭羅人似乎有吃人的風氣。有兩個年幼個體的頭骨顯示出曾經為一件銳利武器所擊傷,同時傷痕呈現出骨頭後來又重新癒合,證明頭骨的原主在受打擊後一定仍然活下來。原始人群有吃人的習慣,恩格斯指出這並非奇異的現象。但據有些民族學調查報導,原始人群一般不吃白己群體內的人,除非十分饑荒時候,也只吃已經死了的自己群體內的人,但自己群體以外的人類或被俘的俘虜,是有吃食的風習的。梭羅人遺骨中被擊傷的兩個幼休也許是另一群梭羅人走失的孩子,被這一群梭羅人帶來,準備擊死他們,但又被救護下來了。梭羅人中的女性很可能已有一定的權力,所謂人類最初的社會形態母系氏族制也在其中萌芽了。同時,他們之間那種雜交的群婚形式也必然會有所改變,他們開始出現了血緣群婚了。即性的關係有了年齡和輩分的限制,祖父輩和祖母輩互為夫妻,父輩和母輩互為大妻,兄弟與姊妹輩互為夫妻。這種歷史上最蒙昧的已經滅絕了的血緣群婚形式,很可能在梭羅人中已出現了。無疑,這一血緣群婚較之直立猿人的雜亂性交是進一步了。

  梭羅入和瓦查克人的思想發展自然還沒有擺脫虛假的不正確的想法,即他們還不能更正確的如實地反映自己周圍的事物;他們因為使用了和創造了勞動工具,使人和自然物之間有了個「隔離」,形成了對立的關係。活動著的人和他所活動的對象(自然物)之間有了這人造的中問媒介物(勞動工具),這就促成人類思維中主體和客體兩個範疇,並且使自己從自然物整體中解放出來,產生了主體的優越感,對征服自然逐步增強了一些信心。但他們這種抽象思維還是不很發達的。自然,梭羅人的石斤石器和石葉、石球以及骨器的製造,不能不說是由於用怎樣的工具更便利於他們生產勞動的認識上產生的。這種認識也是在勞動的每進一步的實踐中形成的。荒誕的想像,神鬼的觀念和宗教信仰的產生,本來是由於原始人群為自然力所壓倒的表現。它是人類在自然前面的脆弱和卑屈情況的荒誕反映。但要把這些形成為國定的觀念,怕還是同氏族社會逐漸形成而形成的。有些尼安德特人的母系氏族社會中的墓葬材料就提供了產生原始宗教荒誕信仰的事.實根據。但人們卻沒有找到梭羅人和瓦查克人的原始墓葬。據民族學者的報導,在印度尼西亞落後民族中曾經存在過風葬(把屍體擱置在樹上)、野葬(把屍體拋在森林裡讓鳥獸啄食)和水葬的習俗。這種風俗表明這些民族還沒有產生靈魂觀念或萬物有靈論的觀念,或者對這種觀念還是不濃厚的。而梭羅人和瓦查克人的化石遺址,也沒有發現赤血石,象在中石器時代所發現那樣。可以推斷:他們的觀念是極其原始的,又是極其素樸的。


  資產階級學者總以為人類一開始就具有原始信仰和原始宗教觀念。事實怕恰恰相反。本世紀初,有一個德國學者伏爾茲,曾經訪問過蘇門答臘的庫布族,庫布族被認為是尼格羅——澳大利亞人種系的維達族的遺裔。據調查:他們還沒有形成氏族社會組織,在巴當哈利河流域的一段地方,幾十人一群的流徙打獵過活。到十九世紀後半,才為荷蘭人強迫定居下來。伏爾茲為要證。實原始人的神靈觀念或精神生活,曾同一個庫布人作過如下的談話:「你常常在夜裡一個人到原始森林中嗎?」「是的,常常如.此。」「這時候,你聽到過呼叱聲或其他聲音嗎?」「聽到過。」「這時你想些什麼?」「這是樹林的軋鑠聲。」「你聽到過叫嘯聲嗎?」「聽到過。」「這時你認為是什麼聲音。」「我認為是野獸在叫。」「可是你不一定不知這叫聲是誰吧?」「不,不會的,我知道任何野獸的叫聲。」「你沒有聽到過森林中你所不知道的聲音嗎?」「沒有聽到過——我什麼聲音都知道。」「你夜間看到樹林中發光,害怕嗎?」「不怕,先生,枯了的樹木都會發光。」「在森林中不可怕嗎?」「不可怕。」「到現在你沒有發現過可怕的事嗎?」「沒有什麼可怕的事,因為我都知道。」於是伏爾茲提出關於靈魂的問話:「你對人死了後作怎樣想法?」「死了也就完了。」「你看見死了的人時,他有口不能吃,有手不能動,有腳不能走,有身體不能活動,是什麼緣故?」因為他死了。」「但是死了的人為什麼不能動了呢?」「這個我不知道。」「死人和活人一樣有身體,同活人一樣而他卻不能活動,這麼看來活人和死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同吧,這是什麼緣故?」「因為死人沒有呼吸了。」「那麼說來,只因為死人沒有呼吸所以就不能動了嗎?」「就是這樣,先生。」

  因之,總是問不出靈魂觀念來。在另一場合,又作了如下的問答:

  「你看到過電光嗎?」「看到過,先生。電光混行麼?」「不知道。」「你聽到過雷響嗎?」「聽到過。」「為什麼雷響呢?」

  「我不知道。」

  「電光是從那裡來的?」「是從上面來的。」「雷鳴是從那裡來的?」「是從下面來的。」

  「雷鳴和電光有什麼關係,而且是怎樣發生的?」

  「不知道怎樣來的,只知道有閃電之後就有雷鳴。」「你自己能使電發光,使雷鳴響螞?」「不能。「

  「電光和雷鳴是為了什麼?」「我不知道。」

  「要是你回答出來,我可給你五盾錢。」「給二十盾也罷,給二五十盾也罷,不知道的事就不能說。」

  總之,原始人群當他們已經能製造工具,但還沒有形成較為定型的氏族制度以前,是很少有,或者沒有什麼神、鬼和靈魂等觀念的,儘管他們有食人的風習,但這正如恩格斯所指出:是由於肉食的習慣引起的,不象後來有些有食人風習的落後民族是與宗教信仰有關的。原始人群在某一意義上說,是非常樸素的唯物主義者。當時的梭羅人和瓦查克人的思想意識,可能正象上述的庫布人那樣。

  四

  在更新世晚期和上舊石器時代,在印度尼西亞不僅在爪哇已有象梭羅人和瓦查克人那樣的古人出現,就在蘇拉威西也一樣散布著舊石器時代的原始人群。

  蘇拉威西在印度尼西亞群島中,不同於蘇門答臘、爪哇和加里要丹,它是屬於不穩定區域的,是被認為海洋性的島嶼。它和加里曼丹由一條深而狹長的望加錫海峽相隔。在更新世時期望加錫海峽一直不少於25英裏。這正好同分開亞洲動物群和澳大利亞動物群的所謂華萊士線相符合。儘管後來科學發現,在蘇拉威西地區的動物群有3/4是東方種,但它們與加里曼丹的豐富的亞洲動物群又有不同,它只有不多的而且是本地形式的亞洲動物群和少數的澳大利亞動物群的代表。

  據地質學家考察,蘇抗威西是在第三紀由一連串的小島組成的。在山脈隆起、侵蝕和活火山的噴發等等作用下,這些小島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今天這種四足蜘蛛式的奇特形狀。第三紀沉積在上新世——新世時期發生褶皺運動,此後便開始形成長而狹的海灣、盆地和珊瑚堡礁。大約在更新世又有過一次隆起運動,它們都升高到海拔1,000米以上,中蘇拉威西就是這樣。

  蘇拉威西的北臂是最古老的部分,是在中新世從海中出現的,不久以後曾有過一次強烈火山活動時期。西南部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最為穩定。這西南部包括西海岸區、西部山脈、瓦拉奈地塹、東博尼山和平坦的東海岸。南部是一系列山組,其中有幾座自第三紀以後就已熄滅的火山,包括高達2,871米的隆博巴唐火山在內。這座山脈成為瓦拉奈注地的南部屏障。馬羅斯以東是覆蓋著含煤地層的石灰岩山脈,以西為望加錫的侵蝕平原。石灰岩山脈存在著一系列大約處在海極3,000米高的洞穴。這些洞穴是冰期以後隆起過程暫時停止期間形成的。否來這些洞穴和岩窟在冰後期時常為穴居人所占據。在瓦拉奈窪地索彭區、賈本蓋附近貝魯村村後一處河成階地上,曾發現動物化石遺骸和舊石器時期的石片工具。這一階地和一條古河道相連,高出瓦拉奈河河面25米以上。階地兩側是膠結礫石系,其中含有用以製造這些石器的原科,如黃玉髓和赤碧玉,脊椎動物化石和舊石器存在於同一階地,這證明石器的主人也就是獵獲這些動物的主人。

  動物群化石包括原齒象(一種矮小的象,身高約為亞洲現代象的3/4)、劍齒象、野豬(一種牙齒特別巨大的野豬)、注地野牛、珍珠龜(一種巨大的陸龜,長達4—6英尺)、鯊魚、鱷魚和海龜等。這些動物群,除海龜外沒有一種和爪吐更新世動物有關係。看來這些哺乳動物群不可能起源於蘇拉威西,所以有人推斷很可能是從華南通過非律賓,走過桑義赫陸橋到達北蘇拉威西,再沿西南山脈南下的。這些動物化石經過測定,大致是屬於更新世晚期的。

  沒有發現人類化石,這是由於發掘工作沒有廣泛進行。但有石器存在的地方,總有人類居住過、生活過的。賈本蓋石片石器的特徵是比較小而相當厚。石片是從不規則形的石核上打落下來的,大部分都具有輪廓鮮明的敲砸凸痕和高角度的打擊面。石器的材料是石髓、碧玉和彩色細粒矽質岩。這是容易打下石片的質料。石器的類型很多,有弓形厚尖狀器、粗糙的刮削器、小石核刮削器、帶龍骨狀突起的刮削器、尖端刮削器以及某些尖頂的尖狀器。打擊面幾乎總是平坦的,有少數幾件是三面石器。少數石葉工具,其中有一把特別薄的樹葉形石片,也許是刃口極端鋒利的矛頭。此外還有些經過一面加工的天然石片。它和爪哇的桑吉蘭石片石器所用的材料完全相同。而在非律賓群島呂宋島黎薩爾省的一處更新世階地中和棉蘭老島的達沃地方的一處礫石坑中,也發現同樣類型的石器。於是人們推斷:鑑於望加錫海峽是個深水海峽,這些石器的主人不可能是從加裏受丹渡米的,有很大可能是冰期海水下降而從菲律賓群島遷移而來。

  但這裡不能不提出另一個問題:如果石器文化是種族遷移的一種證跡,那麼到今天為止,印度支那和中國的華南地區,還沒有發現屬於上舊石器時代的石片石器工具。在印度支那的和平——北山文化,一般人是把它石作是「中石器時代」的遺物。在中國的山兩褒汾丁村和內蒙古自治區發現過這一類型的石片石器。華北的山頂洞和雲南的宜良發現的石器,也屈於上舊石器時代的。但山頂洞人的石器技術,遠比核羅人要進步。已出現了裝飾品,如鑽孔的小石珠、挖孔的獸牙、磨孔的海蚶殼和刻紋的鳥骨等等,

  這是梭羅人的遺物中所沒有見到的。山頂洞人和廣西的柳江人和麒麟山人部被鑑定為蒙古利亞種族,而和梭羅人同時期的瓦查克人卻被鑑定為原始澳大利亞人。這樣看來,在上舊石器時代印度尼西亞發現的石片文化,很可能象有些人指出巴芝丹文化是在本地發展出來一樣,未必會是從印度支那或華南傳來的。而從印度支那的和平,北山文化遺址中所發現的石器和人類遺骨來看,或者恰恰相反,還是由印度尼西亞移入去的,也未可知。這,我們將在下一章來敘述和考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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