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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407另一種交易

2024-10-13 11:15:03 作者: 號西風
  第411章 407.另一種交易

  自從見到貝莎的腹主動脈夾層瘤,卡維就將人造血管的研究提上日程。

  最早的人造血管研究就是為了主動脈瘤,用於小兒心臟外科和血管外科,並不是卡維擅長的普外領域。他對人造血管的了解只停留在現代,那是複合材料合成後的產物,不論是功能還是血管內外膜都基本和人類大血管無異。

  最早的人造血管是何種材料,如何製作,他只簡單聽說過一部分,了解非常有限。

  唯一有點印象的還是1957年國外搞出了滌綸人造血管時,國內只能得到樣品,無法得到加工技術。沒有人造血管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腹主動脈瘤破裂,下肢動脈閉塞也只能等到壞疽後截肢了事。

  當時,不少醫院的血管外科、胸外科就開始了自主研發的道路。

  同年,上海第一醫學院(現復旦大學醫學院)中山醫院血管外科馮友賢教授的研究團隊,協同上海絲綢廠陳稼工程師所帶領的研究所試樣廠,先後施行了200多次動物實驗,最後用特殊真絲製成了國內第一批人造血管。

  卡維不可能用一塊最常見的絲綢,縫製成長筒狀就給貝莎做移植。其中編織的經緯密度和後期加工都不符合血管的要求,不僅會漏血,管腔本身也會因為無法定型造成血液通暢率下降。

  就算真的把製作方法擺在他面前,也可能會因為紡織工藝不達標,難以生產出合格的人造血管。【1】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選擇其他移植方法。

  自體移植肯定是最安全的,沒有副作用,轉接過程也非常短暫。但腹主動脈是全身最粗大的血管,單純移植其他位置的血管肯定行不通。去年戰場上做的血管二合一也行不通,因為達不到腹主動脈的管壁厚度,無法對抗湍急的血流和高壓。

  卡維只能找異體進行移植。

  所謂的異體自然不可能是活人,不管截掉誰的腹主動脈都會要命,要截只能從死屍上下手。

  「既然蘭德雷斯醫生也在,想必霍特會長已經聽說了那台手術,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卡維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為了能完成手術,我希望能在巴黎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完備的外科實驗室。需要配有動物飼養區、手術區、解剖區,還要有充足的試劑和器械,包括甘油、乙醚、顯微鏡、輸液器、手術解剖工具.」

  蘭德雷斯坐在一旁抽著煙,看了眼卡維帶來的實驗小組,問道:「你要做動物實驗?」

  「大量的實驗。」

  「你的手術方案是?」

  「移植同種異體主動脈血管。」卡維簡單解釋道,「手術過程其實就和移植皮膚皮瓣一樣,只是需要做一些前期準備工作。」

  蘭德雷斯從沒聽過這種手術,驚訝得摘下了嘴裡的菸斗。雖說卡維的皮瓣移植珠玉在前,但那也只是體表的皮膚和肌肉罷了,並不直接涉及生命安全。然而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主動脈,這玩意兒也能移植?還說得那麼輕巧!

  但凡學過解剖就知道想要完成它幾乎是不可能的.不,不是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蘭德雷斯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吐槽,因為槽點實在太多了,任何現行醫學院裡使用的教科書內容都能成為吐槽反駁的工具。

  然而,剛要開口,他的腦海里就忍不住回想起卡維的剖宮產、皮瓣移植、汝房重建,當然也包括那些沒能在巴黎展現的其他偉大手術。而這些手術,又有哪些記錄在教科書上呢?


  蘭德雷斯內心掙扎片刻,馬上跳出了尊嚴漩渦。他還沒有無聊到和一個外科天才比外科技術的地步,畢竟那是連塞迪約都不得不屈從的真正天才。要比就比漢學,比漢文化,比對中醫的理解,那才是自己的主陣地。

  想到這兒,蘭德雷斯又恢復了原樣,身體輕鬆地靠在沙發上,又將菸斗塞進嘴裡,當做無事發生。

  霍特坐在辦公桌前,兩手擱在扶手上,神色倒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他有意識到卡維這個時間點來協會是想提一些要求,也想看看兩人火星撞地球,靠蘭德雷斯的嘴來勸阻卡維別再折騰了。誰知這位剛上任沒幾個月的外科主任,竟然對所謂的腹主動脈移植手術毫無反應。

  「蘭德雷斯教授,你覺得卡維醫生提及的這台手術如何?」

  「嗯,挺好的。」

  「.」

  霍特確認了對方的態度,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卡維,想了想才問道:「如此大張旗鼓,又是要實驗室又是搞那麼多材料器械,只為救一個陌生女孩兒?」

  「當然.不只是為了救她。」

  卡維知道貝莎身份卑微,於是換了套說辭:「我做的是血管移植,還是全身最重要的腹主動脈的移植。整個過程包括了受體血管瘤的切除,供體血管的截取、處理、保存,直到最後吻合。我認為這是一次創舉,足以改變外科手術的格局。」

  是啊,要真能把手術做到這種程度確實足以改變現有觀念。

  皮膚可以移植,外觀可以重建,現在連血管都能做移植了,那是不是還能移植器官?

  霍特沒想到,短短半年不見,卡維嘴裡說的手術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不是繪畫、音樂、寫作之類的藝術創作,可以任憑作者天馬行空到不計後果。外科需要在創新大膽的基礎上,儘量保證一定的合理性。可惜,霍特無法在這台手術中感受到合理性。

  移植器官顯然是不行的,有太多醫生幹過這種事兒了,什麼羊gao丸、牛鞭,都是他們下手的對象,結果都不怎麼樣。唯一有爭議的,大概就是其他人都沒怎麼做過動物實驗,很多都是試了幾次就上手術台了。

  「手術真的能成功麼?」他又聯想到以前聽說過的一次手術報導,「以前阿斯特里·帕斯頓·庫伯教授曾經試過,不出半小時病人就死了。」

  卡維也是一愣,沒想到庫伯祖師爺那麼早就嘗試過了:「都過去了那麼多年,外科技術日趨成熟,我覺得沒問題。」

  霍特尷尬地笑了。

  這就是卡維,這就是獨屬於他的自信不僅僅是沒來由的自信,關鍵還在於他確實有能力將別人眼中的迷之自信變為現實。

  「腹主動脈在,在腹膜後。」霍特許久沒做解剖,知識有些淡忘,隨手翻了本解剖書,開始嘗試描述手術步驟,「如此深的位置,如何做複雜的血管吻合?如何保證吻合口不漏血?旁邊還有數不清的靜脈、動脈分支、輸尿管、神經,解剖死屍都是十具做壞九具」

  「我的技術你放心。」

  面對這樣的回答,霍特無從反駁:「那,那在移植血管之前,你還得切掉那顆血管瘤?」

  「對。」

  「那可是主動脈,切掉那個位置的血管瘤難道不會造成大出血嗎?」


  「上下都用血管鉗夾閉血流不就行了。」卡維隨口說著手術步驟,像是自己早就做習慣了的手術,「我估計等下次手術的時候,夾層瘤或許已經下移擴張到雙側的髂總動脈了。」

  霍特想像了下手術場景,兩眼看著解剖圖裡的腹主動脈,越聽越緊張,也不理解其中的關鍵:「那是全身最主要的動脈,你掐斷了腹主動脈,下肢和腎臟的供血怎麼辦?」

  「別擔心,是腹主動脈,並不是剛從心臟發出的主動脈,基本避開了絕大多數器官,夾閉時間也不會太長,不會有問題的。」

  卡維知道這傢伙不願幫忙,馬上變了語氣:「你不是從外科一線退下來了麼,怎麼關心起手術了?要那麼關心手術,還不如找點靠譜的外科醫生給伱們皇帝陛下好好看看。」

  搬出拿三,霍特忍不住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蘭德雷斯。

  然而這位新晉外科大主任卻翹著二郎腿,在那兒抽菸,連看都沒往這裡看一眼。要不是這傢伙一直在向他「投訴」卡維太過霸道,眼前還留著他那會兒激動的樣子,霍特真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失憶了。

  霍特心裡苦,自從和稀泥的老會長退休回家享起清福,他順理成章地坐了這個位子,也不得不親自處理這種得罪人的差事。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咖啡杯,剛放到嘴邊又停了下來:「我也知道皇帝陛下身體不太好,我一直想讓他接受手術,可他總是覺得危險。」

  「手術定在世博會之後,接下去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巴黎。」

  卡維沒有隱瞞拿三找他做手術的事兒,在外科醫生眼裡,拿三的膀胱結石早就該動手術了,找卡維做也確實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成功率。但剛才這句話並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更像是一種提醒。

  「留在巴黎.留在巴黎?」

  霍特被他們這麼一說,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光實在太短了,忍不住在心裡大罵自己愚蠢。這樣的人物要在巴黎逗留那麼久,還給了那麼好的機會,自己哪兒還有往外推的道理。

  不管實驗結果如何,手術結果如何,單看項目內容,要話題有話題,要人物有大人物。成功了,自己輔佐得力,沒成功那是卡維坑了,和自己無關。到時候沒功勞也有苦勞,還能賺一波人情。

  霍特把臉埋低,直勾勾地盯著桌案上的報紙,生怕卡維看到自己的表情變化。

  這可是卡維主導的動物實驗,做的還是沒人敢碰的大血管移植。這樣的人物沒有回維也納,也沒有去倫敦,更不會去找那個什麼故鄉倫巴第,他留在了巴黎。

  這說明什麼?

  說明巴黎依然是世界外科的中心,就連卡維這樣的天才都不得不來這裡做研究

  「霍特會長?怎麼了?」

  「哦,沒什麼,沒什麼。」

  霍特不免奇怪於自己之前的反應,為什麼要反對他呢?為什麼要勸他呢?以前想求他來巴黎還求不來呢,現在無非就是給點硬體支持罷了:「實驗場地沒問題,器材藥品也能供應,就是實驗對象恐怕沒那麼好找啊。」

  「這不需要會長操心,我已經在找人找了。」

  卡維沒明說,把剛才要求的材料列了份清單遞過去:「按照上面說的給就行,可能要花不少錢,我會儘快填上窟窿的。」

  「錢?」霍特笑了,笑得很得意,「既然是在巴黎做的研究,你又得到了榮譽軍團勳章,錢完全可以從協會預算里扣。」


  卡維沒想到他態度變得那麼快,有些奇怪:「這前前後後的,可得好幾萬法郎呢。」

  霍特擺擺手,讓他別介意:「每年協會都有不少研究預算,與其給那些三流醫生拿去在無聊課題上肆意揮霍,還不如給你來的實在。那個小女孩兒也能好好安頓下來,不用整天都待在病房裡不過」

  「不過?」卡維知道他有要求,也沒太驚訝。

  「不過我們這兒的年輕醫生可能會來參與實驗。」霍特說道,「希望你不要拒絕。」

  果然是這種事。

  幾萬法郎換幾個月的教學機會,卡維算不上賺,當然也不會虧。

  本來國別在他眼裡就不該影響醫學傳播,教學也是他努力的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再者,回維也納幾番折騰下來,錢投了不少項目,他手裡的存款也顯得不那麼寬裕了。如果現在真的全款付給霍特,萬一遇到其他麻煩到時候也得欠別的人情。

  「行啊,來點人幫忙做事也好。」卡維一口答應。

  談得差不多了,霍特才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定下來:「對了,剛才說的實驗對象,你有著落了?」

  「已經在辦了,應該這兩天就能搞定。」

  「你選的什麼動物?兔子?羊?還是豬?」

  卡維搖搖頭:「兔子太小,手術有難度。羊和豬都太大了,光飼養區就要占掉不少地方,手術操作起來也非常麻煩。」

  「那」

  「我選的狗。」卡維說道,「體格正好介於兔子和豬之間,飼養和手術操作都不難。」

  「狗?」

  霍特又忍不住低下頭,再次盯上了剛才那份報紙,裡面正巧有報導在譴責街上亂抓野狗的行為:「不會吧」【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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