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橘色的暖光從天際一路流淌到窗台,付晚背靠著工作室的窗台,頸間抹了幾道溫和的餘輝。記住本站域名
他抬起右手抵住頸側,左右動了動脖子,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
「晚出早歸」工作室今晚全員加班,因為昕嶼遊戲這邊開了一場季節主題的線上活動,邀請他們整個工作室參加,在線回答玩家的各種問題。
在此之前,手遊曉暮私語的官博,就放出了一期視頻,拍攝的正是工作室的幾個場景。
這段視頻的講解人是安夏。
「……這裡就是昕嶼爸爸給我們提供的大工作室了,隔壁是他們端游的工作間,工作條件我覺得是很好的,各種水果點心飲料不間斷供應。這個是二……付晚的工位,我們這邊稍微有點亂……」
和其他人工位的畫風不同,付晚桌上擺放的東西沒什麼規律,光電子屏幕他就分了好幾塊,連著一張手繪板,拍攝畫面移過去,有人碰到了鍵盤,屏幕自然亮起,剛好能看見屏幕上的內容——
畫了一半的遊戲場景和正要付款的鞋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場正在播放的球賽。
彈幕——
[救命,我還以為付大少爺的工作場景,起碼得是那種,好幾百平的大辦公室,全奢侈品家裝配置,沒想到亂得很真實。]
[他畫東西真的太慢了,兩個月前他好像就在畫這張圖了。]
[好看就行,晚晚你那麼多鞋了,為什麼還買啊。]
[發現細節,他書架上有兩張美術館的實名票,原來他倆還去逛美術館啊。]
這段視頻還拍到了付晚的桌角,那是一隻齊燁的棉花娃娃,部分網友之前見過。付晚用pvc材料粘了個王座,上了色,還往娃娃的腦袋上弄了個小王冠,他自己看習慣了,這些網友卻是第一次見。
[盲猜我們齊董的桌子上有另一隻。]
[他桌上好多小零食呀,羨慕死我了。]
[那麼問題來了,拍這段工作室畫面的時候,大家都在,晚夜去哪裡了呢?]
付晚認為,要是沒記錯的話,他那天好像是翹班了,蹲在後院裡移植齊燁的寶貝繡球。
視頻的畫面切換,轉成了他們在市區公寓樓上的那個工作間,自然也拍到了他那個純獄風的臥室,彈幕自然又是一陣嘲笑。
「付晚在嗎?」掛著「曉暮私語」門牌號的工作間木門被人從外面扣了兩下,然後推開。
「在窗邊刷視頻吧,傻笑好幾分鐘了。」安夏瞧見齊燁進來,指了指窗台的方向。
付晚修長的手指壓在窗台邊,指間銀白色的戒指淌著天色,借了道餘輝。
「我加班呢。」正在曬夕陽的人翻了個面。
「吃完晚餐再加吧。」齊燁往前邁了兩步,停在他的辦公桌前,跟桌角上耀武揚威的棉花娃娃對視了一眼。
「我跟你一起吃?」付晚原本跟安夏他們約了火鍋的。
「你還想和誰一起嗎?」齊燁環視周圍,長睫毛低垂的黑色眼瞳有些暗,嘴角也壓著。
「哎……沒,我和你一起。」付晚從椅背上撈起自己的外套,撞了撞齊燁的肩膀,率先走出門。
[安夏]:二代,你這個見色起意的叛徒。
[安夏]:說好的火鍋呢?
[付二代]:我陪我哥呢。
[安夏]:你哥勾勾手,你就跑了。撇嘴.jpg
[付二代]:下一頓火鍋我請。
[安夏]:得嘞,您走好。
「我們去哪裡吃?」一旁的齊燁出聲。
「天台吧。」付晚說,「比較安靜。」
「我第一次知道你還喜歡安靜?」齊燁問。
付晚自己像個磚,搬哪兒都能四四方方,他是覺得齊燁喜歡。
白晝與黑夜交疊,天台上光影綽約。
「對了,外公他們周末去清語山莊釣魚,問你要不要一起。」齊燁在桌邊坐下,記起來這件事。
「不想釣魚,我想釣小龍蝦。」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幫你問過了,有小龍蝦。」齊燁說,「那我們也去?剛好我也休假兩天。」
「哥你可太好了!」付晚拍了把桌子,白瓷盤裡的銀白色餐具叮噹作響。
他很喜歡跟齊燁一起出去玩,他倆的旅行節奏完全一致,他覺得過癮。
夕陽融成萬家燈火,風載著不遠處江面上波紋疊起的浮光。
短暫的晚飯時間裡,齊燁獲取的信息量包括但不限於安夏家的狗出軌、某款鞋升值漲價以及曉暮私語富婆玩家為角色一擲千金買下市區地鐵站一百多塊屏幕。
華燈初上的時候,晚間的付晚小廣播播送完畢。
「臥槽七點了,我感覺我沒跟你說多久啊,我下去了,工作室開直播呢。」付晚用腳勾開椅子,站起來。
「你慢點跑!」齊燁在他身後喊,「我去昕嶼大廈那邊等你。」
付晚微喘著氣,闖進工作室的時候,昕嶼遊戲的直播剛開,正在介紹最近新開的夏日主題活動。
別的遊戲推廣要請主播,輪到他們工作室直接省了這一步,因為他們有倆人氣主播。
[誰把門拍那麼大聲,遲到了還這麼囂張。]
[好卡,人太多了。]
[讓晚夜來表演個抽卡,我立馬氪兩千。]
「我不來了吧,我是遊戲主播,不是抽卡主播。」畫面外圍傳來了付晚的聲音,「讓米粒兒和安夏播,再讓cv老師們出來講幾句。」
[要晚夜講幾句。]
[你這卡池的概率你自己信嗎?]
直播畫面里,穿著黑白色長款衛衣的付晚出現在安夏身後,他抬起手,給玩家打了招呼。
「背後製作人就不出境了吧,你們玩的是遊戲,多關注遊戲。」
[我們也想玩你。]
[?前面的大膽,不怕被昕嶼爸爸封號嗎?]
[小晚夜今天怎麼不穿那件粉色的襯衫啦?你真的好適合那一件。]
[對啊,那張圖絕了。]
付晚一怔,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隨即說:「因為我們有錢人同一款衣服從來不穿第二次。」
彈幕讓他快滾。
[這還用問,他老公不讓了唄。]
[膽小鬼晚夜。]
[你猜我當初為什麼會覺得你窮,還不是你一件破不拉幾的衣服天天穿!]
「少來。」付晚說,「我還怕他嗎?別撇話題了,說手遊。抽幾個體力大禮包吧。」
他把直播間的話題又拉回了手遊上。
曉暮私語手遊里的幾個紙片人人氣都高,直播不缺話題度。
[舉手.jpg,還是想問個題外話,晚夜給齊董做遊戲,齊董每月給你多少錢呀?]
好問題。
付晚任勞任怨,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直播活動結束後,回家的路上,他就給齊董事提了。
「哥,親兄弟明算帳,如果不考慮別的,只說工資的話,你一個月能給我多少錢呀?」他問。
「首先,我們不是親兄弟。」齊燁說,「是你小時候,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哥』,把我給碰瓷碰上了。」
「我的重點是明算帳!」付晚踢了他哥一腳。
「明白算的話,我想想。」齊燁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瀏覽了昕嶼遊戲遞送的考勤表,「付晚,本月遲到二十天,曠工三天,早退三十天,你還想聽嗎?」
付晚:「……」
「我早退都是為了找誰?」他反問,「是誰每天下午就賣慘喊著辦公室里空蕩蕩端茶倒水沒人做?」
「所以不用算那麼明白,你也不是昕嶼註冊的員工,昕嶼都是你的。」齊燁說,「非得跟我計較工資的話,付早早,我不按月,我按夜給你行嗎?」
「按……」他話接了一半,才反應出來這話裡面的旖旎意思,臉頰微熱,哽了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只好說,「你想得美,你付不起。」
—
周末清晨。
「哥,起床。」付晚推了推身邊的人,「去釣魚。」
齊燁睜開眼睛,右手動了動,在枕頭下找到手機,按亮屏幕,四點半。
「嗯……」齊燁側身過來,抬起一隻胳膊,壓在他腰間,把他扣回了被子裡,胡亂揉了把他臉頰,「你看錯時間了。」
付晚被他壓得嚴嚴實實,愣著思考了片刻,睡意又起,倦倦地又把眼睛閉了回去,睫毛從齊燁的手心裡擦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
「哥,我記得我們十六歲時去過那邊。」付晚動作遲緩地給自己挑衣服鞋子,「釣上來的魚是不是可以自己燒烤?」
「可以。」臥室連接著衣帽間,齊燁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來,「我給你把衣服拿好?」
「行。」
「我們這算是情侶裝嗎?」付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同色系不同款式的衣服,他懷疑是齊燁特地買的。
「非得這麼說的話,我們穿校服更像情侶裝。」齊燁說。
清語山莊是個度假莊園,屬於齊菲菲名下的產業,早在付晚跟齊燁領證的時候,齊菲菲就把這塊產業給到了付晚的名下,但一直是齊燁托人在打理,收入流水很可觀,付晚很少管。
度假莊園有很大一部分是對外開放的,經常有導演帶著團隊過來錄製節目。
一進山莊大門,綠意盎然的山林間,停著幾輛保姆車,隱約還有幾個高挑的身影,跑車上的付晚頻頻回頭。
「開車別到處亂看。」齊燁在一旁提醒他。
「嗯。」付晚說,「道理我都懂,但開車的是你,我為什麼不能回頭?」
他們要暫住的地方在後山,不對外開放。一棟兩層的小樓鄰山而建,鄰著平靜清澈的水面。
付晚趴在木製的平台邊,修長手指劃著名水面,勾出了幾道漣漪:「哥你看!好多魚,這些魚不怕人!」
齊燁一回頭就看他掛在水邊,趕緊提醒:「付早早,你把頭探那麼遠,你等會兒掉下……」
付晚掉下去了,低台跳水摔出了零分的水花。
齊燁魚還沒開始釣,先撈了個人。
好在鄰岸的水不深,付晚撲騰了兩下,就自己站了起來,但那身換好了的「情侶裝」就全濕透了。
「我是不是把你憋壞了?」齊燁不解地問。
進了清語山莊的付晚,像個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小金絲雀,四下亂飛。
「沒有啊,哥我先去換衣服!」付晚鑽進了洗浴間裡,出來的時候,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裹著浴袍,「我不吹頭髮了,這麼熱的天,一會兒就幹了。」
「可以。」齊燁說,「出去玩嗎?」
「要去的。」付晚說。
前山有節目組高價租了場地,在錄戀綜,付晚只在後山活動。
有人提前給他倆的房間送了魚竿魚食,就放在露台上。
他打開放魚餌的盒子,又合上了。
「……現在這邊都換成蚯蚓魚餌了嗎?」他問。
「有玉米的。」齊燁說,「但效果沒有蚯蚓好。」
「我去問人借個玉米的。」付晚站起來。
「我讓他們給送過來?」齊燁在他身後問。
「我走幾步吧,也不遠。」付晚說。
他沿著林間的小路,踩著斑駁樹影,往前山方向走。遊客中心備著魚餌,他過去的時候,只剩下一份玉米的了。
「你怎麼親自來了?」清語山莊的管事認識他。
「看你今天這麼忙,不給你增加工作量。」付晚說,「你一感激我,說不定就能給我多賺錢。」
「我看你是閒的慌吧。」管事笑他,「想起來了,你怕蚯蚓,這還有一份……」
話音未落,一旁的兩個人打斷了他:「不好意思,這份能給我們嗎?我們在錄節目?」
「嗯?」付晚這才發現庭院裡架了攝像機。
「抱歉。」管事率先說,「你們挑別的吧。」
「謝啦。」付晚接過玉米粒。
他今天還挺想陪齊燁一起釣魚的,不想把這份讓出去。
他離開後,錄節目的素人小情侶不高興地問管事:「我們在錄節目,要播出的,還能給你們宣傳,為什麼不給我們?」
管事笑笑,沒解釋,而是對節目的攝影師說:「剛剛涉及那位的影像,如果想播出你得讓你們導演聯繫昕嶼,他不同意但你們播了,可能會遇上麻煩。」
付晚回去時,他哥還保持著他出發時的姿勢,盯著水面一動不動。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塑料桶里有一條小黑魚。
「這就有戰績了?」他驚喜地問,「哥你也太厲害了!」
「還好。」齊燁說。
「要不我們來比賽吧。」他提議,「從現在開始,到晚上,誰釣的魚多,誰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也行。」齊燁說。
「那我去那邊的水域。」付晚拎著桶,走開了。
玉米粒似乎真的不太好使,坐到了傍晚,他的桶里都只有兩條小魚。
他不怕輸,但他怕輸太慘,離齊燁太遠。
於是,他給他的管事朋友,打了個電話。
「幫幫我,給我弄點兒魚過來,一看就是釣上來的那種,悄悄地。」他說。
「嗯?」管事似乎很意外,「你們兩口子有什麼事說一遍就好啦,一模一樣的要求幹嘛說兩遍。已經給送過去了。」
付晚:「?」
付晚:「???」
他把魚竿搭在塑料桶上,回了齊燁那片水域。
齊燁還坐在原地,桶里滿滿的都是魚。
「哥,厲害啊,大豐收。」他踢了踢齊燁的塑料桶,酸溜溜地說,「這麼多呢?」
「還好。」齊燁冷漠地說。
「還好個鬼!」他撲過去,「你這個騙子。」
齊燁仰頭,眼睛裡露了笑,牢牢地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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