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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溫柔美人(八)

2024-08-25 02:12:13 作者: 流兮冉
  阿善是在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修白是在嚇唬她的,不過那個時候修白已經拿走了她的小香囊。

  想想也是,修白這麼討厭她,怎麼可能主動給她機會靠近容羨,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阿善回房後氣的好半天沒睡著覺。

  第二日清晨,外面又飄起了小雪。

  妙靈推開房門時,阿善猛然驚醒,她聽到門邊的腳步聲匆匆裹緊錦被後縮,剛剛走到塌前的妙靈一愣,「姑娘這是怎麼了?」

  阿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前的碎發都濕透了。

  受修白那句話的影響,再次睡著的阿善做了個與之相應的夢,夢中她穿著大紅的喜服被容羨按在了桌子上,滿房昏紅,在如此環境中不顯曖.昧硬是扭曲成了恐怖氛圍,夢中她被容羨掐著下巴放肆啃咬,窒息感與羞恥感並存,伴隨著一聲衣服破裂音,阿善激烈掙扎著,好在及時醒了過來。

  這夢……實在是太詭異了。

  聽到妙靈的聲音,阿善才緩慢回過神來,「沒事。」

  她現在臉紅的厲害,人也燥的不行。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丟人兮兮的夢,夢中的男主竟然還是一向清心寡欲的容羨。雖說不願意面對,但這夢倒是提醒了阿善,成婚當天他們就要面對修白所謂的『洞房』,而且之後二人還要同塌而眠日日見面。

  一想到這些,阿善心情就有些複雜。

  錦州城的那些日子裡,阿善不是沒有和容羨同屋而眠過,在雨夜埋屍那晚,她就戰戰兢兢抱著自己的小被子站在了他的房門口,容羨脫下外衫站在塌前看她,似笑非笑著道:「我可剛殺了人。」

  不怪阿善纏著他,只因阿善埋人的時候是埋到了院中一棵樹下,而那棵樹正對著阿善的房間,經過種種的恐慌害怕後,她實在不敢一個人睡,就算容羨剛剛掐死了一個人,但至少他是活的。

  其實當人直面心裡無法承受的恐慌時,驚懼起來的瞬間換來更多的卻是遺忘。

  最初的驚恐過去後,阿善漸漸就模糊了容羨掐人的記憶,她的腦海開始被自己剛才親手埋屍的場景充斥,抱著小被子一步步往容羨房間中挪著,她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咱們這樣會不會被人發現呀?」

  她抽了抽鼻子,聲音還有些哭腔:「你幹嘛要殺人。」

  容羨是聰明的,就算那時他是失憶狀態,也知道如何讓局勢更有利的偏向自己。於是他頓了頓,放緩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和:「他必須死,不然我們都活不了。」

  從小賊進入阿善院子的那一刻,他就註定無法活著出去。

  沒有人知道阿善院中藏了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的身份還極為危險,一旦小賊有幸逃出並且對外宣揚,那麼阿善的小院子很可能會招來各方暗殺,容羨不可能將自己的考慮全都告訴阿善,他只挑了幾點阿善能接受的說,後來阿善沉默了,她緊抓著被子,好半天才下定決心:「你可以離開這裡嗎?」

  她救人只是好心,留下他只是因為自己孤單,但她並不想自己身邊有著這麼恐怖一人。

  容羨似乎早就知道阿善會這麼說,他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可以,只是我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是誰,而且我傷勢未好離開後很可能馬上被抓,而你,大概會被當成我的同夥一起處決。」

  偏頭看向院外的那棵大樹,他緩聲補充道:「就算我未死,你僥倖逃脫,別忘了你院內還藏了一具屍體,一旦被人查出,這罪名落在你頭上你一樣跑不了。」


  阿善當時極為崩潰:「你到底是誰呀?」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總之阿善當時和容羨成了一根線上的螞蚱。考慮到這人還需要自己為他治傷,暫時不會殺她,於是她安心宿在了容羨的臥房。

  第一夜,容羨倚在榻上平靜看著房內的姑娘,問:「你確定要在一個男人房中過夜?」

  阿善可沒這個時空的男女扭捏,她將被子鋪在離容羨床榻最遠的一處角落,坐在上面縮成一團看他,「我就睡地板,又不碰你。」

  容羨看了她許久大概是默許了,但他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嘲弄還是讓阿善捕捉到了。

  之後,兩人就很有默契的睡了一間房,直到有天阿善整理被子時,不小心抖出了藏在里側的小匕首,啪嗒一聲落地極為刺耳,阿善尷尬的將東西撿起,抬頭就看到容羨正坐在桌邊看著她,臉上不喜不怒沒有絲毫驚訝,好似早就猜到阿善會這麼提防他。

  那段時間,大概是阿善自從穿越後最難熬的一段日子了。

  她日日與容羨同屋日日幫他治傷,在院內某棵樹下傳來隱約的異味時,阿善哆嗦的調了一瓶草藥水澆下,後來那棵樹下開出了一朵血紅色的小花,容羨看著她的神情也越來越詭異,阿善也變得越來越不安,等到她發現問題想逃跑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沒了退路。

  回憶在這裡堪堪終止,阿善深呼了口氣,很怕自己婚後又和容羨恢復成錦州城的相處模式。

  那個男人看似優雅隨和,實則殺人不見血恐怖殘暴,當他情緒不好蔓延著低氣壓時,那種無形的壓迫最為窒息,阿善想著想著就又想逃婚了,她不知不覺走到院中,仰頭看著侯府的高牆。

  「算卦算卦,不准不要錢——」

  牆外忽然傳來一人的吆喝聲,阿善聽著有些耳熟,靠近牆邊又細細一聽,她想起這人就是兩次出現在她周圍,又忽然迅速消失的老道士。

  匆匆跑出門外,阿善看到老道士時總算是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道士這麼執著,她緩了緩呼吸上前:「道長還記得我嗎?」

  老道士笑眯眯的看著她:「老道自然記得。」

  不等阿善開口,他就緩緩道:「老道前幾日算了一卦,算出姑娘近些時日會有血光之災,桃花與血色共存,實乃血染桃花不吉之相。」

  阿善一懵,想問的問題忽然遺忘,對於老道士的話也聽得懵懵懂懂。

  「你這瘋道士在說什麼胡話,我們家姑娘馬上就要成婚了,這種不吉利的話也是你能說的?!」匆匆追出來的妙月剛好聽到老道士的話,她怒氣沖沖的指著道士一通罵,老道士完全不惱,在聽到『成婚』字眼時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阿善點了點頭,制止了妙月後,隨著老道士走到一處偏僻角落。

  「我記得,鳳仙台外姑娘找我算的是姻緣?」

  阿善眨了眨眼,補充:「我找你算的是我到底能不能避開這場婚事。」

  或許是被她的直爽逗笑了,老道士笑著搖了搖頭;「不可不可,姑娘這姻緣退不可退無可避免。老道也奉勸姑娘不要再想著逃婚,你可想過,你的一場逃婚會牽連多少人?」

  阿善馬上就想起了顧侯爺,心中的無奈一閃而過,接著她忽然想到:「既然婚事退無可退,我也不能逃婚,那我婚後能不能換來一線轉機?」


  阿善這話說的很委婉了,其實她的意思是,在她成婚嫁入南安王府後,還有沒有機會遠離這朝堂紛爭權勢中心,畢竟她婚前逃婚牽連的是侯府,然而她婚後忽然失蹤的話,就算牽連的是南安王府,但是以容羨的滔天權勢,想要掩蓋這一切並不是難事。

  「你大可試試。」這話老道士自然是聽懂了,但他搖了搖頭只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直到老道士晃悠悠離開,阿善才像是回過神來,她剛剛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從不信算命的她,竟然真的把老道士的話放在了心上。

  不過就是個江湖騙子罷了。

  阿善心裡想著,那老道士連顧善善內里都換了個人都沒算出來,一定不是什么正經的好道士。

  「……」

  老道士說的那番不吉利的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顧惜雙的耳朵里,她來看阿善時,連聲問了幾次那老道士還和她說了什麼,生怕那老道士的胡言亂語讓阿善放在心上。

  「他真沒再說什麼嗎?」顧惜雙見阿善整個人沒什麼精神,拉著她的手安慰:「善善你可別把那騙子的話放在心上,你即將大婚,夫君權勢滔天還是南安王世子,能發生什麼血光之災?」

  明明被晦氣的是阿善,但顧惜雙卻替她氣的不行。

  「姐姐送你的平安符呢?」

  以前阿善為了和顧惜雙搞好關係,每日都把顧惜雙送的平安符掛在身上,前些日在去過南風館後,那平安符就失蹤了。

  「大概……是弄丟了吧?」阿善還真不是故意弄丟的,剛想開口解釋幾句,溫柔大方的女主就好脾氣的安撫她:「無事,丟了就丟了罷,姐姐再去幫你求一個。」

  「看你最近無精打采的,不然你隨著姐姐一起去趟青山寺?」

  阿善本不想去,但只要一想起老道士口中的血光之災,她還是覺得膈應。不信是一回事,聽完了不舒服是另一回事,想到容羨這廝殺了那麼多人仇家遍布,她很怕大婚那日會成為殺手的聚集地,而她很可能會無辜淪落成箭靶子。

  畢竟劇情開始跑偏,書中只有容羨和顧惜雙的婚事,沒有容羨和她顧善善的,所以如今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阿善當天就和顧惜雙去了青山寺,本想是去那裡燒燒香求個庇佑,但她不會想到那裡才是危險的開端。

  當馬車晃晃悠悠跑在山道上時,顧惜雙有些擔憂的掀開帘子,她看了看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的雪花,眼眸一閃,忽然道:「善善,你看那是不是南安王世子的馬車?」

  阿善:「……」

  真是不想看到什麼就來什麼,清晨的那場夢境還記得清晰,她現在只希望容羨和她不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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