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寂,趙公公不由出聲輕喚:「皇上?」
蕭弋這才出聲,聲線冷漠:「讓她們進來。��
「是。」
趙公公轉身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帶著兩個身上裹著大氅的女子進了門。那兩名女子低著頭不敢抬,舉止畏縮。
蕭弋盯著她們的頭髮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奴婢見過皇上。」兩名女子跪地行禮。
蕭弋沒出聲。
那兩名女子似乎就有些害怕了,其中一個更身子抖了抖,從懷裡掉了本冊子下來,發出「嘩啦」一聲響。那名女子怕極了,臉色一白,哆哆嗦嗦地彎下腰就要去撿。
蕭弋卻突地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拿的什麼?呈上來。」
女子鬆了口氣,臉上慢慢恢復了血色,她的耳朵甚至燒紅了起來。
她小心地撿起地上的冊子,雙手呈上。
趙公公走過去取走,轉身掀起帷帳走到了蕭弋的身邊,然後將冊子遞交給了蕭弋。
蕭弋將冊子在腿上攤開,低頭一瞧,上繪數幅男女交.歡的圖畫,正是宮中一貫使用的避火圖。
從前,太后便不動聲色地命人在他宮中放置了這樣的圖冊,蕭弋只打開來看上一眼,便覺得甚是噁心,於是紛紛動手焚毀。這還是他頭一回,這樣認真仔細、毫不避諱地翻看避火圖冊。
安靜的室內,只有翻動書頁的聲音。
兩名宮女聽見這樣的聲音,都緊張又羞澀地縮起了肩膀。
蕭弋遲遲沒有翻看完,他盯著上面的各色姿勢,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只是時間一久,那兩名宮女便感覺不到害羞了,只覺得膝蓋隱隱發疼,雙腿發軟,恨不得一頭栽下去靠著歇一歇……
很快,她們的臉頰順著滑下了汗。
而蕭弋仍在不緊不慢地翻看。
帷帳內。
蕭弋用被子覆蓋住的部位,越發精神,絲毫沒有要頹下去的意思。
但他始終面色冷淡,只不動聲色地翻看著圖冊,沒有表露出半點的焦躁難忍。
終於,他放下了手中的圖冊,還問趙公公:「宮中便只有這個?」
趙公公先是一愣,但隨即他馬上道:「回皇上的話,敬事齋備了好幾本冊子呢。」還有從民間搜羅來的呢。趙公公心道。
「令她二人去取過來。」蕭弋道。
趙公公點了頭,轉身問那兩名宮女:「都聽見了嗎?」
宮女神色怔怔,沒明白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操作。
但她們還是點了頭,又乖乖裹緊身上的大氅,跟著趙公公走了出去。
宮女轉身回到敬事齋取圖冊,敬事齋的領事太監沖她們隱晦地笑了笑,隨後又取了幾本圖冊交予她們。
兩名宮女便紅著臉,一人在懷裡揣了兩本,就這麼又往涵春室行去。
蕭弋收起了圖冊,就丟在了枕頭之下,隨後他便閉眼小憩起來。
等到兩名宮女又進了門,雙手呈上了新的避火圖冊,蕭弋這才睜開了眼,淡淡出聲道:「收起來罷。」
趙公公一怔,道:「是。」
蕭弋沒有再翻看。
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身體狀況,他正當年輕氣血旺的時候,先前又從未有過紓解。若是當真捧著剩下的避火圖冊看起來,只怕下.身反應該要更為激烈了。
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他。
等到趙公公將圖冊都收起來放好,那兩名宮女這時候便有些蠢蠢欲動了,她們抬手搭在了大氅的領口前,只要抽去上頭的絲帶,大氅便會自然滑落下來。
但蕭弋這時候掃了她們一眼,問:「身上帶了什麼?」
宮女怔怔道:「圖冊……」
「還帶了什麼?」
宮女怔怔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著帷帳的方向:「……奴婢,奴婢沒帶什麼了。」
趙公公明白了蕭弋的意思,他一步上前,微微躬腰,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她們,嗓音陰沉地道:「二位需要我來動手嗎?」
其中一個宮女當即就嚇破了膽子,她哆哆嗦嗦地從腰間解下了一個荷包,遞交給了趙公公。
旁邊那個見她都主動交了,頓時面色慘白,也只好跟著解下了荷包。
趙公公將兩個荷包拿到手裡,正要送去給皇上,便聽得皇上道:「拆開,瞧瞧。」
趙公公便沒再往前走,他從小宮人的手裡接過了一把剪刀,直接將那兩個荷包剪碎了。趙公公低頭一掃,頓時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道:「皇上,一個裡頭放的是一撮催.情香熏過的乾花。一個放的是……得春丹。」
得春丹,說得通俗些,便是壯.陽.藥。
宮裡此藥是有禁制的,每次取用都有數量限制,且還會被記入冊中。
那荷包裡頭卻小小一粒放了那麼五六顆。
蕭弋淡淡道:「她若貪心些,往裡放上十來粒,明日朕便可暴斃而亡了。」
趙公公聞言,嚇得一下子跪了下來,道:「呸呸呸,皇上洪福齊天,如今又有楊姑娘帶來福運,哪裡會……哪裡會……」趙公公說了兩遍,都沒能將「暴斃而亡」四字說出口。
而跪在塌邊的兩名宮女已經嚇壞了。
宮女臉色慘白,她們如木偶一樣手腳發僵,僵直地磕著頭,口中求饒道:「奴婢不知,奴婢什麼都不知曉啊……求皇上饒命……」
「讓她們跪到外頭去。」蕭弋皺眉道。
這二人身上應當也熏了香,香氣入鼻,讓蕭弋覺得難聞作嘔。
若是她們在此,他應當睡都是睡不好的。
趙公公點了頭,忙命人將她們拽拉了出去。
室內轉眼又恢復了寧靜。
蕭弋起身沐了個浴。
宮女從旁伺候,等瞥見皇上下.身的時候,不自覺地便紅了臉。
只是前頭敬事齋送來的宮女都沒能討得了好,她們再有想法,也都只得按回到心底里去。
等到沐浴後,蕭弋方才又重新躺下去。
他一向警覺、少眠,今日躺下後,倒是又接著熟睡了過去。
後半夜,蕭弋又做了個夢。
這回的夢裡,他包裹著楊麼兒的手,楊麼兒端坐在他的腿上,身體緊繃、似是緊張極了。他一低頭,便能埋首在她的脖頸間。
但他沒有低頭,他就只是帶動著她,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字。
到了後頭,已經密密麻麻上書「蕭弋」、「麼兒」……
部分墨跡暈開。
將名字沾連到了一處,像是一筆寫出來的似的。
……
等他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
蕭弋緩慢地眨了下眼,才確認自己從夢中醒過來了。
他緩緩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張開、微曲,仿佛只要想去抓,那就什麼都能被他所抓住……
從納彩宴過後,再遞到楊宅的拜帖與請帖便多了起來。
其中就不乏孟家、鈞定侯府家的,只不過都是以當家夫人的名頭寫出去的。而不是小輩們的名義。
楊麼兒起床用了飯,坐在桌案前寫字,劉嬤嬤就坐在那裡慢慢分帖子,將有用的撿出來,無用的便丟出去。
劉嬤嬤不知不覺分了足足一個時辰,蓮桂便來接替了她。
她起身走到了楊麼兒近前,低聲問:「姑娘要用些茶點嗎?」話一出,劉嬤嬤才發覺楊姑娘坐在那兒,竟是呆坐著呢,手裡的筆都擱下了。
劉嬤嬤心頭咯噔一下,忙問:「姑娘怎麼發起呆了?可是昨日做了噩夢了?」
楊麼兒猶豫著點了下頭,緩緩道:「做夢,吃我。」
劉嬤嬤微微傻眼:「姑娘夢見有人吃你?」
楊麼兒又點點頭,竟是難得嘆了口氣,一時間劉嬤嬤倒也顧不上其它了,她轉憂為喜,道:「姑娘從前連嘆氣都不嘆,如今倒是學會這個了……」
楊麼兒茫然地盯著她,並不知曉嘆個氣有什麼了不得的。
楊麼兒自己是沒有知覺的。
她並不知曉,從前她對外界的一切感知遲鈍,好與壞,都不會表達。如今有了喜,也有了擔憂,這才說明她對外界的感知正在漸漸變得深起來。
劉嬤嬤臉上笑容浮現,她道:「姑娘先用茶點吧,一邊吃,姑娘再一邊與老奴說,都夢見什麼了。」
楊麼兒正要點頭,管家來到了門外,神色惶恐地道:「楊姑娘,嬤嬤,宮裡頭來了位姑姑,說是給姑娘送了些東西來。」
劉嬤嬤直起腰,道:「讓她過來罷。」
「是。」
沒一會兒,一個小宮女跟隨那管家一塊兒,領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進了門。
那女子朝楊麼兒的方向屈了屈身。
劉嬤嬤盯著她道:「從前怎麼不曾見過你?」
那女子笑道:「嬤嬤沒見過我,我卻是見過嬤嬤許多回的。我是在敬事齋辦事,今日奉命前來,為姑娘送東西。」
說著,那女子雙手呈上一個小匣子。
劉嬤嬤接了過去,掂量一下,然後才遞交給了楊麼兒。
楊麼兒好奇地盯著看了看,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劉嬤嬤便將匣子在她面前放下了。
楊麼兒這才伸出指尖尖,撥開了外頭堪堪掛著並未鎖住的小鎖,那小鎖啪嗒掉了下來,楊麼兒掀開蓋子一瞧,便見裡頭放著如書一樣的冊子,還有兩個小荷包……
楊麼兒沒有碰荷包。
因為她腰間掛著更好看的,自然便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只翻開了冊子,手指撥一撥翻頁……
轉瞬間,楊麼兒便微微瞪大了眼。
有趣的畫。
楊麼兒想著,拿手指頭戳了戳上頭的畫。
這樣的,她從前沒有見過吶。
劉嬤嬤轉頭一瞧,觀.音.坐.蓮。
頓時老臉一紅。
作者有話要說:小皇帝:看圖傷身體(?﹏?)
作者君和基友在俄羅斯玩兒,現在是俄羅斯的傍晚六點多鐘。我今天都沒去景點,坐著一直碼字,午飯都還沒吃。QAQ總算是更上了!現在估計就是去吃午飯+晚飯了TVT
☆、耗費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