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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番外(三)阿瑩是誰

2024-09-03 23:52:05 作者: 沙柳
  時淵靜思對策。

  他要怎麼辦?

  阻攔嗎?

  既知她的野心和能力,如何去阻攔?

  樂見其成嗎?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另外的男人穿上吉服,叩拜天地,夫妻相稱,舉案齊眉?

  做得到嗎?

  那要問她嗎?

  她那般敏感多疑,問了會不會引發其他的信任危機?

  時淵一時沒有想到應對之法。

  這一年他與宮雪瑩接觸越多,情分越好,他的夢境就越多,也越真實。

  原本斷斷續續的夢境,現在已經逐漸能連接起來。

  他仿佛在夢中看盡了別人的一生。

  夢裡有阿瑩,還有一個男子。

  男子和阿瑩相識、相知、相戀,卻沒能在一起。

  阿瑩有她的堅持。

  男人有他的無奈。

  他感受到了自己和那個男子心脈相連,呼吸相依。

  好像自己就是他,能切膚之痛的體會到,夢中男人無力、痛悔、艱難、掙扎。

  他還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但感覺自己距離答案越來越近。

  前日,他夢裡的阿瑩快死了。

  因為感受太過真切,也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夢裡阿瑩慘白的臉讓他不能平靜,越靠近答案他也越發迫切地想知道,想看透真相,解答所有疑惑。

  可是那夢,不是他想做就能做。

  總是來的突然,不期而遇。

  又到了夜間。

  宮雪瑩睡在了時淵的身邊,輕輕地捏住了他的手。

  冷靜通透如宮雪瑩,想透徹了之後便一切如常,半點不對都不曾有。

  時淵撫著她的發思忖,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前世今生的機緣?

  否則為何會有這等怪誕之事?

  等他搞清楚了,他就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他們是天定的緣分。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

  外面冷風呼呼大做。

  時淵神思迷茫間,竟又接上了上次的夢境。

  阿瑩中了毒,滿面的慘白,唇角溢出黑紫色的血。

  她快要死了。

  她的周圍圍了好多人,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哭喊,都想救她回來。

  可是他們都救不了他。

  阿瑩的目光盯著虛空處,仿佛在和他隔空對視。

  他看到她唇瓣開合,虛弱地發問:「先生可曾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

  阿瑩的眼中浮著幾分濕氣,沁著幾分自嘲,凝著些許絕望,縹緲地笑著嘆息:「不喜歡就算了、算了……」

  那樣的表情,像是一把尖刀插進了心裡。

  時淵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

  有一股無形的吸力,吸咬著他不斷地朝著她靠近。


  他可以救她的,可以的。

  「阿瑩……阿瑩……」

  時淵陷在夢裡,滿頭大汗,連聲低呼。

  他的手捏緊了宮雪瑩的手。

  而睡在他一旁的宮雪瑩不知何時已經醒來。

  她靜靜地盯著尚且夢中的時淵看,從來漆黑冷靜的雙眸,如今深沉的如同黑洞一般陰戾嚇人。

  她緩慢而堅決地抽回自己的手。

  時淵猛然坐起,低呼了一聲「阿瑩」。

  下一瞬下巴卻被人猛力扣住。

  宮雪瑩用了大力,骨節甚至泛了白。

  她捏住時淵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低聲發問:「阿瑩是誰?」

  「阿瑩……」

  時淵還未曾從夢中徹底驚醒,他呆滯地看著宮雪瑩的臉,眼神似壓抑似痛苦,茫然道:「夢裡的人……」

  「夢裡的什麼人?」

  時淵回答不出來。

  宮雪瑩無比冷靜地看著他,心裡卻早已經坍塌成了一片廢墟,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似乎凝固住了。

  她以為她的心早已經堅硬如鐵,刀槍不入。

  卻在這一刻,瞬間就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宮雪瑩一把揮過。

  時淵被她甩到了地上,撞到床榻邊上的仙鶴燈台。

  乒桌球乓一番雜亂聲響。

  時淵此時才總算回神:「公主——」

  「來人!」宮雪瑩冰冷無情地低喝:「把他給本宮拖出去!」

  隨著一聲令下,公主近衛沖了進來,將狼狽的時淵拉起便往外拖去。

  時淵眼神茫然,連喚了數聲「公主」。

  卻只讓宮雪瑩覺得刺耳,覺得憤怒。

  她披衣起身而出,站在金鳳宮門前。

  時淵被公主近衛押著跪在宮院內。

  他只穿著中衣,大雪和寒風之中,讓那身影顯得十分單薄。

  宮雪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眸光冰冷而淡漠。

  她仿佛是在瞬間,就恢復成了原本那個冷靜、睿智、不受感情牽絆的長公主,大靖王朝可以和皇子一爭高下的大殿下。

  她說:「你好好冷靜冷靜,想清楚怎麼與本宮說,本宮很想聽聽你的故事。」

  宮中傳來急報。

  大靖皇帝生病。

  宮雪瑩便連夜入宮。

  時淵跪在雪地里,寒風刺骨,卻無法凍住他心底的驚濤駭浪。

  他的故事……

  那是他們的故事。

  他確定。

  只是缺了一點點,最後的結果,他還沒看完。

  缺了一點點。

  他想知道。

  他要知道。

  時淵顧不上和宮雪瑩解釋,他現在也解釋不清楚。

  他的雙手扶著膝蓋,重新閉上眼睛,凝聚神思,竟真的接續上了方才的夢境。


  *

  大靖帝王是被人暗算了,並非是生病。

  好在保護得當,帝王只是受了傷,並不損害性命。

  他將宮雪瑩叫到床前,吩咐她查探兇手。

  兇手牽連太廣。

  宮雪瑩這一查,竟就在宮中待了三日。

  雪下下停停,天就沒有晴過。

  宮雪瑩回到公主府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金鳳宮院子正中,跪著一個雪人。

  她陡然間定住腳步,無法理解地看著那個雪人。

  為什麼他還會跪在這裡?

  她走了三日,他便跪了三日嗎?

  心房內那顆心臟,在這一瞬似乎停滯了片刻。

  他——死了嗎?

  她拖著沉重而僵硬的腳步,緩緩地走到那人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時淵跪在那兒,垂著眼,抿著唇。

  他的眉毛和睫毛、長發上都染著厚厚一層冰雪。

  他的雙手、臉頰、脖頸……裸露在冷風中的肌膚一片青白之色,毫無生氣。

  宮雪瑩的氣息逐漸變得緊繃起來。

  她幾乎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觸向時淵的鼻息。

  那僵硬如冰雕的人,卻在這時抬了眼眸。

  他看到她穿著絳紫色的宮裝,裙擺上繡著的大片暗紫色芍藥鋪開在雪地里,艷逸無比。

  他眸中深情浮動,還帶著原來沒有的沉重傷感,嘴角一動,咧出個無比僵硬的笑容來:「阿瑩……阿瑩是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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