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不過，這事總得先過個明路，免得潘伯母覺得我們不尊重。再就是，奶奶那邊也先提前打電話說一聲。」
蕭啟鄭重其事道。
之前一直沒通報雙方家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兩人剛說開第二天他就被借調去了泉縣。
如今他回來了，勢必要親自上門拜訪，跟潘母說清楚，表明態度，之後才好光明正大邀潘老師出去。
若繼續偷偷摸摸的，怕不是要被人以為不想負責任？
蕭靜棠附和：「是了，這是最基本的禮貌！這是人生大事，最好依著老例來，可別聽你表哥胡咧咧！他如今學了洋人那一套，說是以後結婚堅決不擺酒，要旅遊結婚，二人世界瀟灑去呢……」
姑姑的嘮叨聲中，蕭啟卻心中一動。
旅遊結婚？
年初時好像是聽人說起過，只是當時他無心婚姻，也就沒細究，卻不知是怎麼個旅遊結婚法。
是先領了證再去外地玩，還是直接去外地領證？
益民表哥就算了，問他肯定又要被嘲笑追問，還不如回廠里打聽。
唔，回頭還得再問問潘老師的意見，看她喜歡什麼樣的婚禮……
想到這，蕭啟突然一拍腦袋。
從泉縣帶了些土特產回來，都塞包里了，見到潘老師時竟完全想不起來這事，於是趕緊開包將東西取出。
「姑姑，這是泉縣產的丹參，野生的，說是可以活血祛瘀、安神滋補。現在天氣熱，別的吃食壓根沒法帶，只能帶點這個了。這包是您和姑父的，這是奶奶的，還有這個，我想著給潘伯母送去，剛剛忘了……」
見了那三個一模一樣、包裹嚴實的紙包，蕭靜棠心裡暖洋洋的，看眼天色還早，一拍侄子肩膀。
「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咱就過去。前些天過端午，你姑父收了幾樣禮都沒拆呢，我倆也不愛吃那些甜膩的，剛好給你拎上！雖說不是正兒八經提親，還是得備齊四樣才不失禮數——」
正說著呢，關海回來了。
他在門外就隱約聽到妻子在說他，反應過來是侄子回來了，喜得三步並做兩步跨進門。
「阿啟回了？你們說我啥呢？」
蕭靜棠馬上湊到他耳邊，滿面喜色、神神秘秘地告知了他這一好消息。
關海果然很高興：「好好好！都拿上！反正你益民表哥那婚，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結！好鋼就該用到刀刃上！」
屋裡的關益民倒不在意這點小錢，直接左耳進右耳出，繼續在他的武俠世界裡遨遊。
夫婦倆行動力很強，三下五除二就把東西收拾妥當。
出門時，蕭靜棠左看右看覺得哪裡不妥，反應過來，趕緊讓蕭啟先去洗把臉。
「你剛剛一回來就去找潘老師啦？不是我說，你這長途跋涉回來，灰頭土臉的，也不打理打理就跑去找人，就不怕招女孩子嫌棄？」
蕭啟默默去洗臉，出來時臉都是紅的。
關海沒多想，只當他是太大力搓紅，連聲催他快點。
蕭靜棠卻品出了點年輕人戀愛的酸甜滋味來，心裡感慨不已。
兩家挨得很近，但，這會兒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也沒那麼熱了，巷子裡的人多了起來。
見到三人提著東西往潘家走，就有好奇的開口問：「你侄子回來啦？這是幹什麼去？」
蕭靜棠笑道：「跟潘老師說點事。」
那人知道她外孫跟潘玉蘭在補課，馬上自以為懂了點點頭，可等三人敲門進去了，才反應過來不對。
一個外孫子補課，最多勞動他們老兩口，怎麼還跟去了個大侄子？
「哎，潘老師和老關侄子年齡不是正合適？男才女貌的，莫非是要說親？」有人說到了點上。
幾個街坊都心生好奇，恨不得扒開潘家房門，扒上牆頭看一回現場八卦。
潘家院子裡。
潘母正呆呆地跟蕭啟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剛剛說啥？」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出口後，馬上扭頭看向女兒，希望能從她那兒得到解答。
潘玉蘭鎮定自若地保持沉默。
蕭啟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伯母，我剛才說，我是誠心想跟潘玉蘭同志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這回潘母聽明白了，她耳朵確實沒壞。
恐怕這兩個年輕人偷偷瞞著她有了情意，前陣子女兒收到的幾封信怕也是蕭啟寫的！
虧她之前明里暗裡想撮合兩人卻不成，如今竟來了個「無心插柳柳成蔭」，竟是幾日前她跟蕭靜棠閒聊時隨口說的話應驗了？
潘母哭笑不得，搖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關海不知細節，還以為她是不同意，趕緊開口為侄子拉分。
「宋大姐，我這侄子什麼都好，就是人情世故方面不大靈光，年紀輕，做事不周到，以後您多教導他。」
蕭靜棠也辯解：「他早想登門拜訪的，可惜這幾個月被借調，一直回不來南城。」
潘母擺擺手。
「我沒怪誰的意思。雖說我是當媽的，不過，玉蘭的親事得她自己做主，我沒意見。」
幾人都看向潘玉蘭。
潘玉蘭抿了抿嘴，只覺口乾舌燥。
「我媽既然沒意見，我也沒意見。不過，醜話得說在前頭，我媽今後是要跟著我的，我得給她養老！蕭啟同志，你能接受嗎？」
她直直對上蕭啟的眼睛。
潘母聞言急了。
之前想著要找個願意給她養老送終的女婿，那是因為在鄉下，潘家經濟條件也不大好。如今情況大大轉好，她們母女沒準很快都能拿到南城戶口，有國家托底，何必苛求於未來女婿？
正要客客氣氣將這話含糊過去，卻聽蕭啟毫不猶豫回答。
「可以！如果伯母不放心，我願意寫承諾書按手印。他日我要是鬼迷心竅反悔了，你們可以去告我。」
別說潘母了，就連關海夫婦都聽得目瞪口呆。
好小子！
有這等魄力，還愁拿不下丈母娘？
果然，潘母感動得眼淚汪汪，連聲道不需要什麼承諾書，只要他們倆過得好她就滿足了。
蕭靜棠上前安慰：「他有這個心，就讓他寫。過個三五十年，給兒孫們看看，也是寶貴遺產呢。」
蕭啟眨眨眼。
兒孫們？
潘玉蘭本來還撐得住，心底正因為他果斷的承諾心潮澎湃，乍然聽到這話，立馬被鬧了個大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