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露出個自信的微笑。
「玉蘭，你在姑娘家裡算是潑辣的，可，那是你還沒跟真正的潑婦在泥地里打過滾呢！咱村最奇葩的要數咱二叔，其他人相對正常些。可你姐夫家村里，跟我婆婆不相上下的一隻手可數不過來。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對付人的招數還多著呢……」
她嘀咕一通，潘玉蘭聽懂了。
很簡單。
就是上宋瑩家門口鬧。
也不需要鬧出個什麼結果，只要讓她鄰居都知道她是個什麼貨色，有事沒事議論她，就夠受的了。
潘玉蘭有點心動，看向潘母：「媽，你看這——」
之前偷花那事，她就想去宋家鬧的。
可，潘母從前把宋來福當做能給母女倆撐腰的娘家人，即便後來意識到是在自欺欺人，可對上的不是劉鳳琴就是宋瑩姐弟。
她還不想跟親弟弟正式撕破臉。
當然，她更怕的是，宋家是劉鳳琴的主場，萬一她被逼急了衝進廚房抄菜刀，或是煽動鄰居熟人打架，她們可能打不過。
可，宋瑩一次次犯賤挑釁，潘母就是泥人也忍不住了。
她又想到昨天宋來福還假惺惺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在女兒面前擺譜，還有提前一日送請帖到村裡的小心思，默默嘆氣。
「咳，不用管我，你們想咋辦就咋辦。只是有一條，得多帶點人去。唔，等小蕭下班了，喊上他和建華陪你們去。」
玉蓮笑著搭上她肩膀。
「媽，您放心。我們不去宋家打架，也不吵架，就去宋瑩和徐立新的新家，找幾個街坊鄰居說說話就夠了。玉蘭和妹夫也不用去，她這兩天不舒坦呢，別又白惹一場氣生。」
說到底，她們是晚輩，對上宋來福夫婦天然矮一頭，幹嘛沒事去觸霉頭？
宋瑩的新家是剛搬過去的，鄰居肯定也對他們不熟，正是需要認識了解的時候呢。
玉蓮也沒瞞著兩個女兒，當即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潘玉蘭和潘母聽了，都忍不住笑。
「你這也太損了。」
玉蓮：「嘿，要說損，我可沒她厲害。」
下午，竇建華踩著自家的三輪車過來接老婆孩子，當即被玉蓮抓了壯丁。
「跟我去趟槐花巷子，出口惡氣！」
竇建華聽說今天店裡被宋瑩惡意舉報了，也有些來氣，當即陪玉蓮氣勢洶洶殺過去，倆閨女讓潘玉蘭二人先帶回去。
夫婦倆打聽著來到槐花巷子。
竇建華：「也不知道他們住的哪家？」
玉蓮笑了下：「這還不簡單？他們昨天剛辦的喜事，門上肯定貼著紅雙喜。」
話雖如此，她卻讓竇建華大幅放慢車速，壓根不急著憑喜字去找，而是從巷子頭開始問路。
「大姐，我進城找親戚的。你認得宋瑩或徐立新嗎？聽說他們剛搬到這邊來，哦對了，他們剛結婚。」
被玉蓮叫住的中年婦女已經四十幾快奔五了，聽了這聲脆生生的「大姐」，那叫一個心花怒放，還謙遜了兩句才說。
「你說的名字我沒聽過，不過，要說剛結婚的話，這邊數過去第八間是剛搬進來一對小夫妻，昨天才辦的喜事。排場還挺大，好幾輛麵包車掛著大紅花來送呢，新娘子穿金戴銀的……」
玉蓮佯做激動：「昨天？那應該就對了！肯定是他們！」說著，又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那老大姐便忍不住問：「妹子，你找他們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玉蓮會挑這位老大姐問路，完全是靠著一雙利眼看出，這也是個愛八卦的主兒，就專等著她這麼問呢。
於是，她像他鄉遇故知般拉著老大姐的手，開始講故事。
確切地說，故事情節基本都是真的，只是稍稍進行了點藝術加工。
玉蓮說，她是新娘子宋瑩的表姐，住在鄉下，本來不大來往，沒想到年初時有媒人找她親妹提親，雙方還沒來得及相看，親妹就被宋瑩「失手」推倒摔傷。
後來，這親事告吹了，宋瑩忽然跟那男方談起了對象，還給她親妹工作使絆子，整天沒事找事。
妹妹擺個攤賣紅薯都被她笑話，還故意編排她家有衛生問題，害工商所來罰款，辛辛苦苦掙的錢打水漂。
「看在血緣份上，我們家本不想計較那麼多，反正我妹子也找到好對象了。誰知，她趁著結婚給我妹下請帖，還放話說不去就是記恨她。我妹身體不舒服沒去，鄉下卻莫名其妙有人傳了些瞎話，非說我妹嫉妒她，對那男的念念不忘。您說，這不是故意打我們家臉，還想攪黃我妹親事嗎？」
玉蓮一臉悲憤。
竇建華想起路上妻子的囑咐，適時插了句。
「那男的還是個二婚頭呢，上有老下有小的，還是兩個熊孩子，聽說昨天婚禮上還鬧了一場，這不就是驢糞蛋面上光嗎？呸！真不知道宋家表妹圖啥？就是為了錢，也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啊！」
玉蓮哀怨地嘆了口氣。
「瞧你說的，一文錢餓死英雄漢呢。她從前在副食商店吃鐵飯碗，比咱是強多了，可那才幾個錢？姓徐的好歹能掙錢，也捨得給她花。手指縫漏漏就是大幾百，她不願住到鄉下，人就花萬兒八千給她買新房子……」
竇建華大皺眉頭。
「可別說了，那就是個敗家娘們！好好的鐵飯碗不要，居然辭了要給那男的做家庭煮婦，她不是腦子抽風嗎？咱家也就沒這條件，以後閨女大了要犯這糊塗，我鐵定給她打斷腿！」
玉蓮裝模作樣斥了他兩句，又拐回正題。
「大姐，我一個鄉下人，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曉得這種事該上哪討公道去。我妹在家正傷心呢，我爸早早沒了，我媽身體也不好，孤兒寡母的就是容易挨人欺負。沒辦法，我只能進城找她說理了！哦，你剛才說這邊數過去第幾間來著？第七還是第八？」
老大姐聽得眼睛放光，興奮得要死，最近幾天跟人八卦都有新資料了。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看她生得好模好樣，也是個體面人，咋能幹出這種事？來，我帶你們過去！我們這邊巷子歪歪扭扭的，有人偷偷違建嘞，你不常來光數過去恐怕還要找錯~」
她義憤填膺地上前帶路。
到了第八間，門上果然貼著大紅喜字和新對聯。
叩叩叩——
敲門卻久久沒人應。
玉蓮很有耐心，繼續站門口等著，隔一陣敲幾下。
她還抽空跟老大姐和其他聞聲過來的鄰居說話，都是扯閒篇，沒主動提半個字宋瑩不好。
但，老大姐已經忍不住，開始拉著鄰居小聲咬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