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姐妹倆一邊扒飯、一邊竊竊私語時,蕭啟和關益民這對表兄弟卻在火車站外焦急等待。
本來十點多就該到了,卻晚點了。
兩人等到肚子咕咕叫,家裡人也等不及了,派出關宏遠父子過來看情況,得知晚點,也是無奈。
「也不知道啥時才到,要不,我替你倆守著,你們先回去吃個飯?」
蕭啟跟關益民對了個眼神,都搖頭。
「不用了。這裡有不少人賣吃食,我們隨便吃點墊墊就行。剛才問過工作人員,說這條線有點小故障,施工不會耽擱太久,再晚天黑前也能到了。」
關宏遠父子被勸回去。
又等了一會,火車依舊還沒到。
蕭啟去買了兩袋肉包子,分一袋給關益民,一邊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啃完了,再要兩碗涼粉解暑。
正噸噸噸吸著甜絲絲的涼粉水,面前不遠處突然出現了眼熟的女人,手裡還提著個皮革行李箱。
蕭啟下意識皺眉,扭過臉去當看不到。
李曉惠猶豫了一會,才走過來。
「小啟,媽要回首都了。你和那老師的事,媽沒意見了。不過,結婚是大事,你可得慎重些。媽聽人說,她在鄉下名聲不太好——」
「你聽誰說的?」
蕭啟本不想理她,聽到這話卻忍不住質問:「你親自去過她家鄉嗎?仔細調查過嗎?有確鑿證據嗎?如果這些都沒有,你沒資格評判她好不好!」
李曉惠的懷柔策略剛開了個頭,就直接泡湯。
她恨恨地想,倒是低估了那小村姑的勾人本領。
可,如果潘玉蘭不是真名聲不佳,怎麼會結下仇家,偷偷寫匿名信投到南城賓館她手裡呢?
「算了,你不信就不信吧。媽就是不放心你,想給你提個醒,人心隔肚皮——」
關益民笑盈盈打斷:「李副主任是在說自己嗎?這個醒,當年您怎麼不跟我舅舅多念叨幾遍呢?可憐我舅太老實,連枕邊人的心思都看不透,還葬送了自己性命,嘖嘖嘖。」
李曉惠差點氣歪鼻子。
見蕭啟一臉冷漠,完全無視自己被關益民羞辱,心裡更是不甘,決定回去就找老朋友,把這小子調回首都去。
她就不信了,潘玉蘭能從村里鑽營到南城,難道還能繼續鑽營到首都去?
李曉惠壓下火氣,優雅轉身要走。
迎面卻被個面熟的銀髮老太婆啐了一口。
「呸!什麼腌臢玩意兒,自己都沒活明白呢,還上趕著教別人來了。還一口一口媽的,你盡過多少當媽的責任?趁早給老娘滾得遠遠的!你要再來騷擾我孫子、孫媳婦,我可跟你沒完!」
李曉惠心頭一驚。
這死老太婆怎麼突然來了南城?
難道,蕭啟是鐵了心要跟那村姑結婚,才把老太婆叫過來辦婚禮?
「姥姥,總算是等到您了!累壞了吧,咱先回家歇息去,別跟那些屬黃瓜的置氣。」關益民笑著迎上去。
蕭啟也換了張笑臉,趕緊接過蕭奶奶手中行李袋,開始噓寒問暖。
祖孫三人有說有笑地走出去,只把旁邊的李曉惠當成空氣。
李曉惠老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走開了,進站後卻趕緊亮出證件,找工作人員借電話。
「你幫我跟民政局那邊打聲招呼,蕭啟要是去領證,就告訴我一聲。可以的話,拖著先別給他們辦……」
至於理由,她無奈嘆息著,按照那封匿名信編了個「單純兒子被心機村姑哄騙,老母親勸阻失敗」的狗血故事。
那邊頓時拍著胸脯打包票會幫忙,還很同情地安慰她:「兒女都是債啊!」
蕭奶奶被兩個俊孫子簇擁著,回到關家時,已經一點多快兩點。
下車後,祖孫三人回到關家。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熱熱鬧鬧的,七嘴八舌的正說著「火車又晚點了」「我上次出差足足晚點十個小時」之類的話。
蕭奶奶笑眯眯走進去,就見女兒女婿、外孫外孫媳、外孫女外孫女婿和孩子們正齊聚一堂等著自己。
眾人紛紛起身,笑著上來喊「媽/姥姥/太姥姥」。
她放下首都特產點心,抱了這個又抱那個,扭頭一看,滿桌子的菜居然都沒動呢。
「哎呀,你們也是,明知道車晚點了也不先吃。我出遠門吃的肯定帶夠了,再不濟,火車上還賣盒飯呢,你們還怕我會餓著不成?要是晚點到今晚,你們還傻傻等到晚上?天這麼熱,你就是不怕菜放壞了,也不能餓壞我的曾孫孫們啊!」
蕭靜棠解釋:「媽,孩子們沒餓著,我剛才煮了面給大傢伙墊了墊,肉菜還放井裡湃著呢。您肯定餓壞了,我這就去熱飯菜!」
話音剛落,王麗和二弟媳趕緊先擠進廚房表現,可不敢讓婆婆勞累。
蕭靜棠便拉著蕭奶奶進屋,先把行李放下,洗把臉,換身乾淨衣服。
蕭奶奶趁機小聲問:「我那孫媳婦呢?咋沒請過來?」
蕭靜棠也配合地壓低聲音。
「咋沒請?她本來還要跟小啟去車站接您呢,不過她店裡忙,這幾天身上也不大舒坦,小啟就讓她別去了,反正有益民陪著呢。」
蕭奶奶一聽,馬上露出個欣慰的笑。
「小啟也長大了,會疼媳婦了。真好!虧我之前還擔心,他那性子要打光棍一輩子呢!」
「嗐,兒孫自有兒孫福,遇上合適的他自己就去追了,可不用咱三催四請!」
蕭靜棠又說:「本想著今晚請玉蘭和她媽過來,一起吃頓飯,結果,您這個點才到,這晚飯還不知吃不吃得下。您不知道,她家的素滷味道那叫一個絕,今早還特地拎了兩個大飯盒過來,哦,裡頭還有鹵豬五花呢,您不是最愛吃這口?」
蕭奶奶眼睛一亮,穿衣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
「吃,肯定得吃!我等會少吃點,等晚上見了孫媳婦,再敞開肚皮吃。」
她說到做到,中午果然就吃了個六七分飽。
等晚上潘家母女來了,笑呵呵拉著一併坐上飯桌,第一筷就先往潘玉蘭親手做的滷菜夾取。
老太太滿意地眯起眼,大讚:「這個媳婦找得好!以後啊,我是不怕小啟丟飯碗餓肚子了。」
潘玉蘭被誇得有些臉紅。
眾人都笑著湊趣。
「姥姥,這孫媳婦還沒見到呢,您就開始偏心眼了,不帶這麼埋汰小啟的。」
「就是!旁人見了孫媳婦手藝好,只會慶幸孫子有口福了,哪有您想得這麼長遠哪?」
「小啟這可是鐵飯碗中的鐵飯碗!沒有一技之長的普通工人才怕丟飯碗,他這種技術人才,上哪兒都吃香!」
蕭奶奶:「嗐,什麼鐵飯碗,再過幾年怕都得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