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奶奶不想讓潘玉蘭跟著煩心，但，潘玉蘭還是很快知道了這事。
因為，頭一天在鎮上賣豬肉獲得開門紅，玉剛兄弟看到了這門生意背後的巨大利益，也萌生出極大的熱情。
跟潘玉蘭一碰頭，發現店裡滷肉都不夠賣，過後乾脆開始大肆收購活雞活鴨，每天跟豬一起送過來。
豬是暫時不敢收太多的，怕打人眼。
即便多了滷雞滷鴨，但，總體份量還是不多，有些老顧客出手闊綽，一上來就是半隻雞半隻鴨，葷肉類基本上都撐不到午飯飯點。
潘玉蘭記得蕭奶奶愛吃鹵豬尾巴，今天又特地留了半截和其他滷菜，一起裝飯盒裡送過去。
蕭啟跟她一起，兩人順便陪老人家吃晚飯。
結果，去的路上就聽到巷子裡有人議論，說什麼紙人模特、謠言、佳人服裝店之類的。
潘玉蘭不禁皺眉，湊過去打聽出了什麼事。
八卦中心不是旁人，正是掌握第一手資料的毛大媽。
毛大媽認出二人，語氣更加抑揚頓挫。
「哎呀，你們不知道，這兩天你們奶奶可受大委屈了！你說她一個小老太太，不缺錢不缺身份的，給大傢伙定做衣服，價格也不貴，就掙點手工費，多實在啊。她一天也做不來幾件，更搶不了那什麼服裝店多少生意，偏偏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還花錢找人抹黑，真是太過分了……」
聽罷事情來龍去脈，潘玉蘭臉色黑沉。
宋瑩一天不找事就閒得慌是吧？
她不是剛流產嗎？
怎麼精力這麼旺盛啊？
既然毛大媽說奶奶出門了，這飯也就不急著吃了。
潘玉蘭把飯盒往蕭啟手裡一塞，直接氣沖沖奔向佳人服裝店。
蕭啟哪裡放心，趕緊跟上去。
快到佳人服裝店門口時，卻迎面碰見個熟到不能再熟的熟人。
蕭靜棠愣了下：「你倆這是？」
潘玉蘭張嘴說了兩句，她頓時笑了。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為這事來的。」
時值傍晚，但天色還算亮堂，佳人服裝店還沒打烊。
有剛下班的年輕姑娘正結伴走進店裡，嘰嘰喳喳地挑選衣服。
潘玉蘭定睛一看，宋瑩和徐立新恰好都在店裡，鬥志愈發昂揚。
她和蕭靜棠風風火火衝進店裡。
宋瑩二人吃了一驚，神色變得警惕。
「你來這作什麼？」
潘玉蘭充耳不聞，只跟蕭靜棠一起裝模作樣地挑衣服。
「姑姑，這件衣服還行，既穩重又不顯老氣。」
蕭靜棠接過來一看，皺眉：「乍一看還行，可這料子也太次了。你瞧，我這老樹皮都嫌扎手。」
蕭啟沒進店，怕影響她們發揮，就在門外等著，聽得差點笑出聲來。
宋瑩瞪大眼睛，忽然反應過來，這兩人在玩什麼把戲。
恐怕是紙人模特的流言傳出，她們不知怎麼懷疑上自家，就跑過來踢館了。
可，店裡還有其他正常客人，她怕嚇到對方，不好直接撕破臉罵人。
她正憋屈猶豫著，潘玉蘭兩人又開始了。
蕭靜棠拿了件裙子往潘玉蘭身上比劃，說好看有氣質，布料也比上一件好點。
轉頭，潘玉蘭就面露挑剔，說線頭太多。
下一件，下下件，她們繼續雞蛋裡挑骨頭，不是走線不夠正，就是剪裁太粗糙，不合身，性價比低，諸如此類。
蕭靜棠還順從中老年人本心，用稍稍誇張的措辭，把店裡過分暴露、前衛的款式都批判了一通。
「哎喲喲，這賣的是上衣還是內衣啊？我咋看著這家店也不是賣內衣的呢？老闆，你們怎麼回事？賣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是想帶壞小孩子嗎？大人先不說，要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受你們影響，走上歪路，你們可得負責任啊！」
其他客人被「聒噪」的二人組吵得耳朵疼。
可仔細一想，她們挑剔的點其實也不無道理，關鍵是質量一般，還比農貿市場外面擺攤賣的貴，款式其實差不了多少，就是整整齊齊掛起來更賞心悅目些。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她們嘀咕兩句，乾脆調頭就走。
見普通客人走光了，宋瑩實在忍不下去，衝過去質問。
「你們想幹什麼？故意搗亂是嗎？信不信我去報警抓你們？」
潘玉蘭理直氣壯。
「唷，你這是開門做生意的態度嗎？挑三揀四才是買貨人，這道理你不懂？咋地，你想把我們趕出去？你要趕，我保准明兒就讓整條街的人知道，你們店大欺客，故意打人！」
蕭靜棠：「我們做什麼了？不就說幾句你家衣服的優缺點嗎？我又不是光罵不夸！你一個賣衣服的，還不許顧客發表意見了？你當自己是誰吶？」
宋瑩被噎得眼睛都紅了。
徐立新看得心疼，站到她身前。
「你們少在這打馬虎眼！誰不知道你們跟瑩瑩家關係不好，明顯是來找茬的！我警告你們——」
他用手指著潘玉蘭鼻子，虛點了點，正要放狠話，就被人啪的一聲揮開。
「怎麼著？你還想動手？」
蕭啟跟不知啥時冒出來的關益民走了進來，擋在雙方中間，身後還跟著個蕭奶奶。
徐立新眼神一閃。
宋瑩默默後退兩步。
潘玉蘭吸吸鼻子，冷笑出聲。
「見著我們心虛了是吧？有本事找那賣菜的傳瞎話，想壞我奶奶生意，你們倒是硬氣到底啊！你一個大男人，做生意就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欺負一個老人家，你要不要臉？」
徐立新臉上火辣辣的，心說，這女人果然潑辣，當初沒娶她再正確不過了。
生意場如戰場，用點手段咋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就了不起！我們要打烊了，麻煩你們出去！」
蕭靜棠：「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是吧？嘖嘖，聽說你以前還是個當兵的呢。看在你為咱國家流過血流過汗的份上，紙人模特那事我們也懶得追究！就一句話，你要是再搞小動作針對我媽，我跟你沒完！」
蕭奶奶皮笑肉不笑，掃一眼宋瑩。
「行啦，飯菜都涼了，別跟腦子不好的人廢話了。我那小裁縫店，一個月賣出幾十件衣服就不錯了，哪裡比得上人家這麼大的服裝店。人家願意幫我揚名，這不是好事嗎？走走走，別擋著人家關門。」
宋瑩莫名覺得，這死老太婆的關門二字別有含義，像是在詛咒他們早日倒閉。
等人走了，剛要跟徐立新抱怨哭訴幾句。
他卻露出不滿表情。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找孫家賣菜的傳話。仔細想想，咱家生意下滑也不一定只跟蕭家裁縫店有關。」
宋瑩最不願被人看笑話的莫過於潘玉蘭、蕭啟二人，偏偏今天被他們看了個正著，還被徐立新怪責，心態直接崩了。
「哦，你這是怪我出了餿主意？那你當時不也覺得有道理嗎？現在出了事就怪我，憑什麼？你有本事，你怎麼沒想出別的好主意？」
她氣呼呼地沖了出去。
徐立新下意識要追，心底忽然湧上一股疲憊，和濃濃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