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抱著沈憐,和林緋往樓下走,待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那個堵在門口的男人。記住本站域名
那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有著堅毅的臉龐和果敢的眉眼。
那個男人的臉色並不算好。
鄭清沒理他,準備與他擦肩而過。倒是他身後的林緋驚喜道:「蕭隊長?」
……認識的人?
鄭清停下來。
蕭寧對林緋露出一個微笑:「你沒事吧?」
林緋搖搖頭。
然後蕭寧才像剛看見鄭清一樣,疑惑道:「請問您是?」
鄭清露出一個得體的假笑,看向懷裡的沈憐,語調緩慢優雅:「我是他的醫生。」
他再也沒看蕭寧,從那個染了血一樣的鐵門裡出去。
小隊眾人堵在門前。
「醫生?我怎麼沒聽說過我家沈憐有個醫生?沈憐怎麼了?你把他放下!」蕭寧道。
林靈瞅了瞅林緋,問道:「林緋,你認識這個人嗎?」
林.前女友.緋搖了搖頭。
而鄭清腦子裡充斥著剛才蕭寧的話,他精準無誤地從那幾句話中提取出了「我家沈憐」這四個字。
――「有個男孩子救了我的命,我很喜歡他。」
――「他給了我很多東西,我能看出來,他也很喜歡我。我這麼漂亮,床上也會玩兒,誰能不喜歡我呢。」
――「他現在應該還在基地里訓練,我救完人就回去找他。他可真可愛。」
――「想必他在床上也很可愛,如果他能哭就更好了。」
……誰家的沈憐?
他探了探沈憐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很好,還暈著,什麼都聽不到。
「我是他的醫生,至於是不是在床上治病的那種,就是我們兩個的私事了。」
林緋臉色一白,林靈目瞪口呆,秦晴神思不屬,眼鏡的嘴巴張大,如同塞了一顆雞蛋。
而蕭寧,一拳打了過去。
鄭清兩手公主抱著沈憐,偏頭閃過。
林靈看著沈憐,道:「他現在這個樣子,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誰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壞心。」
「你們又是他什麼人?」鄭清眼神如春風。
「我們是戰友!」
林緋對鄭清點點頭。
蕭寧握了握拳,道:「我們回基地,基地里有醫療設備,先看看沈憐怎麼回事,有什麼話等他醒來再說。」
所有人看向鄭清。
鄭清欣然同意。
一群人開始返程,眼睛三人組的群聊開始活躍,消息很快刷到99+。
[眼鏡俠:這個天降是怎麼肥事?]
[美麗少女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好帥啊!]
[眼鏡俠:……/微笑/]
[美麗少女靈:難道不帥嗎?]
[眼鏡俠:我不帥嗎?]
[美麗少女靈:呵。]
[眼鏡俠:放棄吧,這又是一個基佬,只有我,偉大的眼鏡,寧折不彎。]
[美麗少女靈:所以,他和沈憐到底是怎麼肥事……隊長要綠了嗎?]
[眼鏡俠:誰綠誰還不一定呢。這沈憐怎麼肥事。]
[美麗少女靈:別忘了還有林緋。]
[眼鏡俠:關她什麼事?]
[美麗少女靈:天降宣示主權時我們是驚訝,她是臉白了。]
[眼鏡俠:哇,這修羅場。]
[美麗少女靈:你說,隊長回去後會不會躲在被窩裡哭啊。]
[眼鏡俠:……]
[眼鏡俠:這不是更好嗎jpg.]
[美麗少女靈:@晴晴晴晴,你怎麼不說話?]
[晴晴晴晴:沒事,昨晚通宵,現在頭疼,太困了,你們聊。]
[美麗少女靈:我看見隊長瞪那個男的了!!!]
[眼鏡俠:撕得好,再撕響些jpg.]
[……]
「你們是怎麼過這片樹林的?!」林緋看著那些突然暴起的喪屍震驚道。
林靈打了個響指。
眼鏡吹了聲口哨,道:「先來一道火牆,再凍出一條小路,這樣最快……等等秦晴你怎麼還發呆?你動手啊!」
林緋有點難為情地低下頭,羞愧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綁架了,被拍了張照片後就又被打暈了。」
沉默許久的蕭寧突然開口:「是衝著沈憐去的,你是受了無妄之災。」
眼鏡嘀咕道:「怎麼一個個的都想殺沈憐啊,沈憐是什麼香餑餑啊。」
鄭清露出個溫和的笑:「什麼意思?」
眼鏡沒想到鄭清會突然搭話,訕笑道:「我就誇張一下,之前是有一個……」
他以為鄭清會事無巨細地問一遍時間地點人物經過結果,沒想到鄭清只問了一句:「現在呢?」
「呃……去世了……」
「嗯。」鄭清道。
[眼鏡俠:艹,我為什麼覺得他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美麗少女靈:是嗎2333]
一路無話,氣氛尷尬。
[眼鏡俠:暗潮洶湧jpg.]
[美麗少女靈:我尷尬癌犯了。]
回到基地後,經過一番詳細的身體檢查,眾人終於確定沈憐真的僅僅是脫力,於是小隊幾個人給沈憐掛了葡萄糖,就做鳥獸散。
林緋因為愧疚與感激留下來照顧沈憐――雖然她確實是因為沈憐受了無妄之災。
蕭寧坐在沈憐床邊不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憐的睡顏。
鄭清看起來倒是平和很多,坐在窗邊,甚至有些百無聊賴。
――這是眼鏡三人組離開房間時看到的最後的畫面。
「怎麼說呢,天降看起來……」
「一點也不著急?」
「有一股正宮氣勢。」
「趕緊走吧,小心隊長聽到打爆你的狗頭。」
房間內。
「重新認識一下,蕭寧。」
「鄭清。」
「林緋。」
「林緋,你不去看你男朋友嗎?」蕭寧笑道。
林緋愣了一下,然後如夢初醒。但她還是猶豫道:「那沈憐他……」
「有我照顧。」
「有我照顧。」
蕭寧和鄭清異口同聲。
林緋打了個寒戰,摔門走了。她在走廊里搓了搓自己的雞皮疙瘩,「噫」了一聲。
秦晴回到房間,剛把門鎖好,就癱軟在了地上。
一堆亂碼,和一個「任務失」,是她截取到的最後一段消息。
沈憐沒死,身邊又多出來一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指揮組一定出事了,而他們又是單方面聯繫,所以現在她失聯了。
她揪著自己的頭髮,焦慮道:「我必須做點什麼,我必須做點什麼……」
「一切為了……人類。」她喃喃道。
「對!一切為了人類!」
在沈憐的房間內,無聲的硝煙瀰漫。
蕭寧想抽一根煙,但看見還在昏睡的沈憐,又生生忍住。他想了想,道:「我是在來基地的路上遇見他的,他當時過得很慘,身邊沒有一個人。」
裝什麼裝,那時候你也沒在他身邊啊。
鄭清的臉上全是感激之情:「感謝您照顧我家沈憐了。」
再怎麼樣沈憐也是我家的,您是個外人。
「我聽沈憐說,他和林緋青梅竹馬,從高中到大學一直是男女朋友。」
你又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
「可我聽您剛才說的,林小姐早已另覓新歡。」
「和沈憐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也沒聽他提起過鄭先生。」
「誒?」鄭清詫異地推了推眼鏡,「時間很長嗎?」
「鄭先生,」蕭寧沉下臉,「您到現在還沒有證據能證明您認識沈憐,我有理由懷疑您圖謀不軌。」
鄭清的神色突然柔和起來:「他生日在十一月十四日,喜歡黑色,愛吃香菜,討厭茄子,雞蛋只吃蒸的和炒的,認為薯條是世界的瑰寶,和甜黨勢不兩立……」
說到這裡,鄭清失笑:「我就是甜黨。」
他笑夠了,繼續說:「他喜歡博爾赫斯,不喜歡馬克吐溫,喜歡李商隱,討厭韓愈,因為他是推字黨,他這個理由確實比較任性……我也是推字黨。」
「他會的東西很多,雜而不精,但演技登峰造極。他很戲精,喜歡吐槽,有時候看起來像個變態,但他其實沒有壞心。」
「雖然他小心眼,睚眥必報,像把刀子……」
「他哭起來很好看,笑起來其實很難看。但我不希望他哭……也不希望他笑。」
「他左手腕上有十七道沒褪的疤,胸口有一顆小痣,腰圍是多少我也不必告訴你……」
「他自然睡著時會有一個固定的姿勢。他現在從來不聽《夢中的婚禮》,因為他以前用它催眠,後來用它也睡不著了,反倒聽煩了。他也不聽《藍色多瑙河》,無論用多麼美麗的曲子當鬧鐘,你也會對那首曲子厭煩的……我也煩《藍色多瑙河》。」
「但我知道他最喜歡的曲子是什麼,他沒告訴過任何人。」
「雖然他對一切都沒什麼興趣,但他沒有生病時……他其實喜歡暴雨。」
「他喜歡海綿寶寶,從小到大。」
「他小時候……他小時候……」鄭清突然一個恍惚,「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
「他病號服上裹著黑色的大衣,這打扮沒什麼稀奇的,」鄭清道,「我當時就在想,他的眼睛真好看。」
正在這時,床上的沈憐緩緩睜開了眼睛。
鄭清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海里全是沈憐睜開眼睛的這一幕。
晶晶然如鏡之新開,而冷光之乍出於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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