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剛坐下，夫子就進了門，學堂里也安靜了下來。
所有小姐們起身問先生好，夫子也同一堆小姐們問候後，顧染坐下，才把書拿出來，旁邊就推來一個紙條。
——今日的馬蹄糕，多謝你。
顧染看完紙條抬頭，就看到了沈姝含一張笑得溫柔和善的臉蛋。
青衣，朝陽，美人。
十足養眼的畫面。
顧染忍不住也跟著露出一抹笑容。
而後低頭拿起筆，在紙上寫上回復。
——不用客氣。我們也算得上是同盟之情。
沈姝含看著她的回覆，愣了愣，而後才慢慢沖她再次笑起來，笑罷便開始認真聽課。
中午下學，學堂里所有人都收拾好書本，三三兩兩的出去外面或者回家用午飯了。
等人全部走了，角落裡的顧染和沈姝含才默契的收拾東西。
顧染邊裝書本，邊挑眼看旁邊的沈姝含。
「百花宴一事，永明郡主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姝含聽到她的話，微微抬了抬頭，嘴角冷笑：「我知道，我也不打算善罷甘休。」
顧染提醒：「永明郡主的禁足快要結束了，屆時她出來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找你我算帳。」
沈姝含饒有興趣的眯眼看著顧染：「顧小姐的意思是？」
顧染微微一笑：「沈小姐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
沈姝含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想到了平日裡顧染的脾氣。
這顧小姐囂張跋扈的名聲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聽聞她性格乖張惡劣，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前世沈姝含其實也跟她有過一些短暫的交集，印象里這位顧小姐確實如傳言中一般喜怒無常，嬌縱乖戾。
她記得初次見面，就是顧染在用鞭子抽她那個庶弟顧塵，當時她年紀小，也被顧染那狠辣的手段嚇了一跳，心裡決意日後行事避著點這位顧小姐，萬不可跟她打交道。
不過後來看顧塵年紀跟自己阿弟相仿，她心裡覺得不忍，便在人群散盡後，悄悄找了一瓶傷藥送去給顧塵。
誰知顧塵卻拒絕了她的藥，只是蒼白著臉，沉默的負傷起身，同她擦身而過。
她當時覺得顧塵有些不識好歹，於是也有些氣惱的把自己好意帶來的傷藥收起，而後剛轉身打算離開，卻在轉身之後看到一臉興味笑容的顧染。
她當時心裡一慌，立刻手忙腳亂的藏好藥，低下頭同顧染見禮，「顧小姐。」
顧染慢悠悠的踩步到她面前，一隻漂亮纖細的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幽幽一笑，漫不經心的道了一句：「沈家小姐倒是好心。」
沈姝含心道「不好」。
果然，顧染下一刻便輕慢的甩開她的下巴，冷笑著看著顧塵的方向，慢悠悠地冷道：
「只可惜有些賤種不識得好人心，平白糟踐人家一番心意，呵！」
說完，不等沈姝含慌亂的解釋，那脾氣不好的少女便被眾人簇擁著離開了。
之後在大宴席上偶爾見到，顧染都會似笑非笑的同她打個招呼，語氣極其的陰陽怪氣：「喲，這不是菩薩心腸的沈家小姐嗎？」
記憶回籠，沈姝含再隔著兩世看眼前笑眯眯的少女，想起長公主府她為自己那個庶弟出頭的畫面。
重合前世的畫面，沈姝含心裡忽然有些錯覺，這位顧家小姐對她那個庶弟好似也沒有傳言中那麼厭惡啊。
而她的性格，也同傳言中有些偏頗，莫不是她也是重生的？
又或許她本來就是這麼個性子。
只是上一世自己太過慌亂，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其實當時顧染回來時，看著顧塵的眼神分明沒那麼厭惡。
反而有些說不清的惱怒，那惱怒有些恨鐵不成鋼，也有些懊悔，卻唯獨沒有恨意。
而且，她當時侍女手裡的東西不正是跟自己手裡一樣的傷藥嗎？
不過即便顧染性格不是傳言中那樣，沈姝含也斷不會現在接受同她合作。
兩世為人，沈姝含心裡已經為自己鑄造起了一座高牆，為了不出錯，為了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她不敢再輕信別人。
何況只是幾次見面的顧染。
於是沈姝含禮貌的一笑，還是溫柔決然的拒絕了顧染：「還是不了，天子腳下，永明郡主再如何也應當不會那般囂張的。」
顧染心道，那你可想錯了。
原劇情里這位永明郡主可比你想像中的要大膽得多，她不僅敢公然出手動你，後面還會把你弟弟擄去囚禁呢。
若非她手下禁臠為了報仇把她砍死在床上，你的男主為了查清郡主之死，找到了郡主的地下密室，你跟你弟弟就徹底見不到面了。
不過顧染也不是那種強人所迫的人，既然女主有自己的考量不想跟她合作，那就罷了，反正她自己一個人也能應對永明郡主。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顧染收好書，在外面侯著的翠俏正好進來替她拿著書包。
離開之前，顧染頓了一下，還是轉身提醒了一下沈姝含：「永明郡主對你阿弟賊心不死，她禁足解除以後，你還是多多關注你阿弟，莫要讓他被人擄走都不知。」
沈姝含一面深思她對自己說話，一面點點頭道謝：「好的，多謝顧小姐提醒。」
「嗯。」顧染點點頭，這次徹底轉身離開。
和翠俏剛出女學堂的門口，就看著三個同等高的少年等在門口。
顧染一眼看到了穿得最樸素，容貌最出色的顧塵。
而後就是沈姝含那個白嫩嫩的阿弟，沈明昊。
最後才是那個穿著一身騷包紅衣，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裝逼的……少年。
顧染嘴角扯了扯，慢慢走過去，面色如常，心裡卻出神的想著顧塵若是穿上紅衣的樣子，定然比如今一身素衣的模樣好看很多。
「長姐。」
顧塵體貼的從翠俏手裡接過顧染的書包。
顧染沖他點點頭。
另外兩人也跟顧染點頭問候：「顧小姐。」
顧染禮貌沖兩人笑笑。
「顧小公子，寧世子。」
這一身騷包紅衣，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正是京城眾多少女的春閨夢裡人，寧世子，也是原劇情里沈姝含的男主。
禮貌寒暄完，顧染就領著顧塵邊走邊問：「我讓翠俏提前訂了翠仙樓的座兒，我們中午就不回家了，去哪兒吃。」
顧塵自然什麼都聽她的，一應點頭：「是，長姐。」
顧染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一聲，不動聲色的回頭瞥了一眼，就看到後面出來的沈姝含已經被那二人圍了上去。
瞥了一眼，顧染就收回視線繼續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