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公主搖搖頭,握住母親探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母親,我不疼。」
長樂宮娘娘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也別說胡話了,好好休息。」
「我沒有說胡話,母親,她真的答應了!」
「你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長樂宮娘娘一臉困惑,「什麼她?她是誰?她答應你什麼了?」
「她,她是大哥哥,給父皇看病的那個大哥哥。」
「嗯?」長樂宮娘娘不明白。
蘇嬤嬤問:「公主說的她,可是前些天寧王帶宮來給皇上看病的那位……玉公子?」
宜公主點頭:「嗯,就是她!」
長樂宮娘娘聽了,眉頭一蹙道:「你剛剛說什麼,皇上病了?」
蘇嬤嬤頓了下,才道:「是,病了有一段時間了。」
「你怎麼沒告訴本宮呢?」長樂宮娘娘擔心道。
「娘娘您自己的身子都還顧不來,老奴哪裡還敢跟您說皇上的事,所以才瞞著您,不讓您添憂。」
「哎!」長樂宮娘娘理解蘇嬤嬤為自己著想的心,默了默問道,「那皇上的病……嚴重嗎?」
她原以為,長樂宮十幾年,自己早對皇上早已心死,可聽到皇上病倒,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揪成了一團。
蘇嬤嬤沒有細說皇上的病,只說皇上咳血,病得臥床不起,太醫們接連診脈都診不出病因,後來寧王從宮外帶了一位會醫的小公子進宮,那小公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可一把脈,便斷出了皇上得的是心血瘀阻之症。
長樂宮娘娘道:「然後呢?」
「此病具體怎麼治,老奴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皇上准了玉公子進宮,就住在朱鳶閣,每日為皇上診脈施針,等皇上病好了再離宮。」蘇嬤嬤說,「娘娘也別擔心,聽說皇上的病在那位小公子的悉心照料下,已經好了大半。」
「嗯……」長樂宮娘娘點點頭,緊繃的心也緩緩鬆了幾寸。
「那公子進宮的前幾天,得了空便到太醫院去坐診,宮裡很多人都找她把脈看病,說是有人服了她開的藥才半日,病就好了,可見那小公子,確實醫術不凡,不然寧王也不會冒險將她帶進宮來……只不過這兩日,她沒再去太醫院了。」
長樂宮娘娘聽了蘇嬤嬤的話,這才明白女兒的意思,她看向女兒,說:「你去找那位小公子,要請她來給母親看病,是不是?」
宜公主說:「嗯。」
「你去找她,可她住在朱鳶閣,你又怎麼會在太醫院的?好端端的,又怎麼會失火呢?」
「女兒偷了蕭貴妃的藥,被她知道了,我害怕,就躲去了朱鳶閣的閣樓上,想著等天亮了,就去求大哥哥來給您看病,可大哥哥卻先發現了我,不對……」宜公主頓了頓,改口道,「不是她先發現的我,其實準確來說,是她早就知道我躲在朱鳶閣的閣樓上,內務府的人搜查時,她替我瞞了。」
「她為什麼幫你?」
「她只說……」宜公主回憶當時玉君的話,「事與她無關,內務府的人已經到朱鳶閣搜了,是他們自己不敢上閣樓,怕弄壞了上面的文墨,所以,那是他們的事,不與她相干,就沒有告訴內務府的人,女兒躲在上面。」
蘇嬤嬤說:「看來那位玉公子,是個通情的人。」
長樂宮娘娘繼續問:「那你又怎麼會去到太醫院的?」
宜公主握住母親的手:「女兒求她來給母親看病,她開始沒有答應,反而說我只顧其一,不顧其二。」
「她是這麼說的?」
「嗯。」
長樂宮娘娘細細一想,便知道玉君的意思,說:「那玉公子,是個聰明人!宜兒,母親的病,不是她來看一看,就能好的,當中有很多困境,是你所不知道的。」
「我一開始不知道,但大哥哥跟我說了,我就知道了。」宜公主說,「母親的病,得喝好藥!」
「她連這個都知道,也都告訴你了?」
「嗯,都說了,大哥哥還說,凡事要成,就得先師出有名,讓太醫院的人,必須照著她開的藥方,按時按點送來,而且蕭貴妃,還不能插手阻攔。」
「然後呢?」
「然後,她教女兒藏到太醫院的丙字號藥房,等晚些,就在屋裡點上燭火,旁的,就不用管了。」
「火是你自己放的?」
「嗯。」
「這……萬一傷了你怎麼辦?」長樂宮娘娘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不怕,女兒藏在最外頭,火是點在最裡頭的,進來的宮人,一眼就看到我。」
「阿彌陀佛,這樣也太冒險了。」長樂宮娘娘不解,「她讓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用?」
「女兒不知,但女兒相信她!她一定有法子,來給母親看病,把母親治好。」
「傻孩子。」長樂宮娘娘眼眶又紅了,語氣苦澀道,「難為你為母親費心,又是去偷藥,又是點火燒自己的,這般折騰,叫我豈能安心?」
宜公主哽咽道:「只要母親的病能好,女兒做什麼都願意,別說是點火,就是真把自己燒……」了。
長樂宮娘娘立刻捂住她的嘴,嚴肅道:「不准說這種胡話,今後,也絕不能再做這種危險的事,咳咳咳……」
「母親!」
宜公主擔心得要坐起來,被母親摁住,告訴她:「宜兒,母親的病,是治不好的!」
宜公主堅定道:「能治好,能治好!她能治好,母親,相信她。」
」你才知道她幾天,就這麼相信她了?「
宜公主很認真的說:「母親,她和別人不一樣的!」
和別人不一樣?
長樂宮娘娘和蘇嬤嬤交換了下眼神,爾後嘆了聲氣道:「這會已經很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腦子清醒了,再說,另外……蕭貴妃那邊,你放心,只要有母親在,她就別想把你帶走。」
女兒是她的命!
這十幾年,若不是有女兒在,她哪裡能活得到現在?
所以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蕭貴妃將女兒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