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娘娘不放心宜公主,是等女兒睡著後,才讓蘇嬤嬤扶自己回屋。
因久坐,加上身子虛,剛才在外面又著了風。
這會躺在床上,長樂宮娘娘的臉色越發慘白了。
人也十分疲憊!
蘇嬤嬤說:「娘娘也快些歇息吧,公主那邊有明月彩霞守著呢,不會有事的。」
長樂宮娘娘長嘆一口氣,望著頭頂的紗帳出了神。
過了很久,她道出一句:「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
她被皇上幽禁在長樂宮,已經整整十二年了!
她想起了十多年前,正是自己生宜兒的那天。
因肚子太大難產,她從夜裡一直痛到清早,才終於把女兒生下來。
只是還未來得及看女兒一眼,就已經痛暈過去了……只是在痛暈過去之前,她迷迷糊糊聽到產婆抱起孩子時大叫一聲,接著就看到滿屋子的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那之後,她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再醒來時,就看到皇上和蕭貴妃臉色陰沉的坐在她屋裡。
因剛生產完,元氣大傷,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只聽到蕭貴妃語氣嬌滴,又略帶著驚恐的說:「皇上,這怎麼可能?姐姐絕不是那樣的人,當中,一定有誤會。」
然後就聽到一嬤嬤說:「這玩意……確實是在端妃娘娘的宮裡找到的,還有公主……生下來竟滿身發黑,可見,是做法所行之後,被吞噬所致。」
「你這奴才,休要胡說。」
「奴才不敢胡說……自古,民間就有這種害人的做法,人的命格若是強,倒還受得住,若不強,必定要遭受吞噬,害人害己,皇上,萬不能大意啊。」
「真這麼可怕?」那時還沒有被封為貴妃的蕭氏一聽,臉上露出駭意,趕緊往皇上身邊貼了去,「皇上,一定要查清楚,千萬不能冤枉了姐姐。」
年輕的梁帝一言不發,他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端妃,心中五味雜陳,過了許久,才叫來欽天監,問:「欽天監,依你之見呢?」
欽天監道:「巫蠱之術,在宮中禁行……」
長樂宮娘娘聽到這裡,心中一陣困惑。
巫蠱之術?
什麼巫蠱之術?
後面她聽不清楚了,人又一次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這一次,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來的時候,長樂宮的大門關上了,原本熱鬧的宮裡變得清冷孤寂,只剩下蘇嬤嬤和幾個宮女太監。
還有,她那個剛剛出生才幾天的女兒。
她才知道,原來女兒生出來時,渾身發黑,一聲不啼,如同死胎,偏巧,宮人在她的床頭底下又翻出了一個滿是針眼的娃娃,那娃娃上面用黃符貼著,寫著皇上的生辰八字,還灑了烏雞血。
當時就把滿宮裡的人嚇壞了。
宮中行巫蠱之術,乃是大罪!
甚至有嬤嬤和宮女一一出來作證,證實那娃娃,就是她做的,一個個言之鑿鑿,滴水不漏!
將這大罪,給她扣死了!
皇上勃然大怒,最終還是沒有殺她,只是下令,將她幽禁在長樂宮,此生此世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而她,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被自己心心愛愛的人幽禁於此。
可她沒有哭,也沒有求著面見皇上,只是那顆原本炙熱的心,已經涼了。
皇上不相信自己,她就是說破了嘴,磕破了腦袋……
也沒用!
蘇嬤嬤把公主抱給她,說:「還好,蕭氏求情,讓皇上准了公主可以留在娘娘身邊。」
還好?
哪裡還好?
長樂宮娘娘看著懷裡瘦小的女兒,說:「我可憐的女兒,原不該留在這。」
蕭氏哪裡是為她求情,蕭氏是希望,女兒同她一樣……
永遠被困在這裡!
好狠毒的心啊!
回憶散去,長樂宮娘娘的眼角也不禁滑下了眼淚。
蘇嬤嬤:「娘娘,別傷心了。」
長樂宮娘娘別過頭,語氣悲涼無奈道:「罷了,罷了……」
然後,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
宮裡上下,都在議論太醫院走水一事。
玉君剛起床,小安子就趕緊來把這事給她說了:「公子昨天睡得沉,還不知道吧。」
「怎麼了?」
「太醫院的藥房昨天晚上走水了。」
「哦?」玉君聽了,很淡定,倒了口水喝,問:「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呢?」
「這個就不知道了,但是公子你猜怎麼著?宜公主竟然就藏在藥房裡,失火的時候,幸好宮人發現的及時,把公主救了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想都覺得後怕。」
「昨天不是滿宮裡找了嗎?公主又怎麼會在藥房裡?難道就沒人發現。」
「一定是他們沒仔細找,不然怎麼會沒發現。」
「也是,他們若是仔細的,昨天也不會連朱鳶閣的閣樓也不上去搜了。」玉君嘴角微微上揚,只是喝水時,用杯子遮住了。
小安子說:「那是他們不敢上去,上面放的都是歷代皇上的文墨字畫,碰壞了,他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賠不起,而且前面的門窗都是上了鎖的,公主沒有鑰匙進不去,又怎麼會藏在裡面,除非公主有穿牆的本事……不過還好,公主不是真的藏在裡面,不然叫人發現了,恐怕公子也要受到連累。」
說著,小安子反倒鬆了口氣。
玉君聽了後,笑了下,問:「那公主現在怎麼樣了?」
小安子說:「應該沒什麼大礙,但是從火里被救出來,怎麼也得休息一段時間了。」
玉君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去收拾東西往外走。
小安子問:「公子不吃了早飯再去皇上那?」
每天玉君都是吃了早飯,才去給皇上把脈施針的。
玉君頭也不回道:「不了,我先去趟太醫院,拿幾味藥。」
小安子追了上去:「公子何必跑那一趟?太醫院才走水,這會肯定亂著呢,公子要什麼藥,告訴我就是了,我去給你拿來,免得公子這會去了吵耳朵。」
玉君勾了勾唇,告訴小安子:「我要的……就是去吵耳朵。」
「額?」小安子呆愣在原地,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