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打量著車上的綁匪,加上司機。一共三人,看來對方並不想要她的命。
她覺得車裡臭烘烘的,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長得很兇一臉歹相的男子怒斥道:「你別動!」
「你會說中文啊?」
「閉嘴!」
「好。」她勾唇微笑,輕哼道,「脾氣還挺怪的。」
皮膚漆黑的男人瞪著這個輕鬆自在的女人,將一條黑色的布巾扔給了她。
「許總,戴上眼罩吧!」
「好。」
她知道前方的路不能被她知道,極其配合他的工作,也不嫌棄它髒,直接綁在了頭上,遮住了眼睛。
許茵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史上最配合綁匪的人質!
一路上很顛簸,暗示著他們在往經濟落後、荒無人煙的地方駛去。
她有些驚慌,但為了弄清楚是誰在背後搞自己,她必須強裝鎮定。
渾身是血的二龍偷瞄著這個長相漂亮、皮膚白皙、身價千億的女人,忍不住有些自卑。
她這樣的人,和他們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是不同的。
她就像是天上的明月,海里的鮫珠,無論在哪裡都是珍貴無比的。
而他這種人,是空氣里的灰塵,是落在泥濘里的小雨滴,是滿手血污的罪犯。
她察覺到了有一束目光盯著自己,便說道:「你們身上好臭啊。」
二龍惡狠狠道:「閉嘴!」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是被人僱傭來的?還是直招的?」
「閉嘴!」
二龍真的怒了,甚至抬起了大砍刀嚇唬她,可她蒙著眼睛,根本不害怕他的威脅。
她閉上嘴,安靜下來。
路程是漫長的,漸漸能感受到潮濕與寒冷,她判斷應該是開車進森林了。
沒一會兒,她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
二龍拉開車門,跳下車,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拽下來。
她乾淨的高跟鞋踩進泥濘里,反手握住他的手臂,扶著他的手前行。
二龍斜眼睨著他,道:「嘿!老子成了伺候你的了是吧?」
「快走吧!」她反倒催促二龍,想要趕緊見到那人。
「你這個女人,要不是佛爺要見你,我一定殺了你!」
「哼。」她輕輕一笑,借著他的手臂往前走。
她穿著高跟鞋,行走十分不便,二龍便將她扛起,非常不憐香惜玉地扛著她往大本營走去。
她努力屏息,想少吸一口他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太難聞!
她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難聞的味道,比蘇錦梁的襪子還要臭百倍!
那是一種讓她無法形容的味道。
二龍身上的血腥味非常濃,就好像他是用人的血液洗澡似的,說話、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嘭」的一聲,她被他扔在地上,致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雙手撐著地面起身,「痛啊!」
「事兒真多!」
她忍著痛,冷聲問道:「我可以摘眼罩了吧?」
突然,她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接著,耳畔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讓她提高警惕。
「摘下。」
來人的聲音很蒼老,略微沙啞,她明明是第一次聽見這人的聲音,卻讓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她開始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偷摸皺著鼻子,挪動眼睛上的黑布。
「是,佛爺。」
刷!
二龍將她臉上的黑布扯下來,她的眼睛被勒到,留下一道紅印子。
摘下眼罩後,她艱難地睜開眼。
屋子裡很暗,屋裡正中央擺著佛像,佛像前還燒著香,讓整個屋子裡雲霧繚繞的,就像是廟裡似的。
一個人坐在暗處,表情晦暗不明。
從雕花窗外照進來的光線落在中年男人嚇人的臉上。
她震驚地瞪大眼,眼前的這張臉,和記憶中的照片重疊。
哪怕他的臉燒毀了50%,她也認得,他就是大伯!
「大……大伯?!」
她明明對他沒有多少的感情,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熱淚盈眶,可能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吧。
男子皺眉,「你叫我什麼?」
許茵驚得全身打冷戰,那種感情難以言喻,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許家這麼多年的找尋,都沒有結果,卻在今天,因為意外找到了他!
「大伯!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你知道大伯母這些年等你等得有多苦嗎?」
她質問的語氣,讓毀了容的佛爺很是心煩。
他的臉是被燒傷的,溝壑縱橫,膚色斑駁,十分可怕。
她見他不搭理自己,又喊道:「大伯!」
吱呀——
中式雕花門被推開,一位濃妝艷抹帶著脂粉味的女人走進房間。
幸好女人聽不懂她的話,不然非得給她一個大耳刮子不可。
居然敢這樣跟她的愛人說話?!
佛爺捻著佛珠,從黃花梨椅子上站起,整個人站在光線下。
她這才看清大伯穿著暗紅色的中山裝、黑色布鞋,完完全全中國人的打扮。
佛爺冷笑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全舟的許總是想靠著跟我這種人攀關係脫離困境嗎?」
「您覺得我在撒謊?」她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塵,站到了他的身後。
女人覺得她靠得太近,瞪了她一眼,伸出血漿紅的指甲將她戳開。
佛爺無視女人的動作,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侄女。」
「大伯!您就是我的大伯!不管您信與不信,您都是我的大伯許遠全!」
佛爺被她整得不會了,心想這許總也忒不要臉了,為了保命居然亂認親戚。
她看出了大伯的驚愕,大膽繞到他的面前追問:
「大伯!您為什麼不回家啊?!您是失憶了嗎?」
「大伯!您怎麼會是佛爺呢?」
「大伯,您為什麼要綁架我啊?您知道我是您的侄女嗎?您想見我,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呢?!」
她就像《十萬個為什麼》,不斷追問著他,讓佛爺非常煩躁。
「閉嘴!你太吵了!」
「我是激動啊,大伯!」
她一口一個大伯,喊得佛爺頭疼。
「你別以為跟我攀親戚,夜梟的事就能算了!」
「夜梟背後的人,是您?」
她再次感到震驚,沒想到自己一直調查、針對、厭惡的人就是大伯?!
「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居然還敢找人調查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您?!」她輕輕搖頭,腦子嗡嗡的,「不!大伯!您怎麼會變成這樣?!這些年您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小姐,夠了!」
「我不相信您會做出這樣的事!」
「你別再叫我大伯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她自顧自地說道:「可我認得您!如果我早一點迷途知返,是不是就能早一些找到您,許家的那些悲劇,是不是就不會上演?!」
佛爺捂著額頭,被她鬧得不知道怎麼辦了。
佛爺想上網問問:人質認自己當親戚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