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知道，原來殯儀館也是事業單位。
毫無疑問，想進這裡是要考編的。
想不到活人飯我吃不成，想吃口死人飯還這麼難！
我轉頭就往外走，一個邋裡邋遢的小老頭追上來，叫住了我。
「小伙子，想來這裡上班？」
隨著他走近，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撲面而來，我不由皺了皺眉頭。
「是呀，我想來只怕人家不要呀！」
「大爺，你不會告訴我，你能把我安排進殯儀館吧？」
我看他的打扮像剛從地里回來的農村小老頭，覺得他可能是來奔喪的，便隨口問道。
想不到，小老頭竟然點了點頭：「沒錯，我能讓你進來工作。」
「而且，工資比那些有正式編制的還高，一月打底三萬！」
「怎麼樣，干不干？」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兩眼放光。
如果不是被逼到份上，我也不會跑來殯儀館找工作。
「干，當然干！」
我斬釘截鐵地道。
小老頭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跟我走！」
看到我跟在小老頭的身後走出大廳，剛才和我說話的女孩子嘆了口氣，輕輕搖頭，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大爺，你不是騙子吧？」
「是不是要我交培訓費，保證金什麼的？」
「我可告訴你了，我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試探著對小老頭道。
小老頭瞪了我一眼：「有長成我這樣的騙子嗎？不用你交一分錢，跟著我干，我還管你吃，管你住！」
「要是你願意，把我閨女給你當老婆都行！」
有這樣的好事？
我聽到小老頭的話，頓時兩眼放光。
「大爺，管吃管住就行了，你閨女就算了吧！」
「看你這副尊容，她估計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我「嘿嘿」一笑，和小老頭開玩笑道。
他哼了一聲：「你先別高興，我還不一定留下你呢！」
「至於我閨女，十有八九看不上你，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走，跟我回家，今天晚上就有活！」
小老頭帶我來到停車場，從洗得發白的褲子裡掏出一把車鑰匙按了一下。
「嘀嘀！」
旁邊一輛車的車燈亮了起來，車頭上四個圈！
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老頭，竟然開A8！
看來我跟著他干，一定大有錢途！
路上我才知道，小老頭叫周浩成，是殯儀館的背屍人，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
長年累月和屍體打交道，他雖然掙了很多錢，卻也落下了一身病。
這兩年他一直想退休，奈何找不到接班人，只能一直拖著。
期間他也收了幾個學徒，每個都是背一次屍就嚇跑了。
背屍人不算殯儀館的正式工作人員，沒有福利和五險一金，背一具屍體五百塊。
不過，一般事主家都會另外加錢，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屍體，甚至會給幾萬，十幾萬的辛苦費。
「小子，怕不怕背屍體？」
給我說完自己的職業，見我一臉平淡，小老頭似乎有些失望，便問我。
我撇了撇嘴：「有什麼好怕的？人死燈滅，就是一堆肉，和動物死了有什麼區別？」
「死人不可怕，窮才可怕！」
「你給我三萬，我能給你背屍體，給我十萬，讓我抱著屍體蹦迪都行！」
小老頭「呵呵」笑道：「先別吹牛，晚上我看看你會不會尿褲子！」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小老頭一副猥瑣，他閨女長得這麼好看！
身高一米七，九十斤左右，大長腿，一頭黑髮，再配上絕美的臉蛋，簡直就是我夢中情人的模樣！
我們進門時，周倩然穿著T恤短褲，繫著圍裙，正端著一盤鍋包肉從廚房裡出來。
看到我，她放下盤子就跑進了臥室。
過了一會，周倩然換了長褲出來，不滿地對小老頭道：「爸，你帶人回來怎麼不給我說一聲？」
小老頭滿不在乎地道：「說什麼？又沒別人！」
「女孩子長得漂亮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嗎？看一眼又不少什麼！」
「快拿酒來，我要和小蘇喝一杯！」
周倩然拿了一瓶白酒，給我和小老頭每人倒了一杯酒，自己喝飲料。
交談中我才知道，她還在本市上大學，今天是周末，所以在家。
吃完飯後，小老頭說自己要睡一覺，讓周倩然陪我說話。
我們兩個剛認識，也沒有什麼話說，便各自抱著手機玩了一下午。
晚上八點半，小老頭打著哈欠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小子，上車，走了！」
此時的他換了一身行頭，一身灰袍，頭上帶著一頂布帽，身後背著一個灰色的袋子，看起來很像道士。
不得不說，換了一身衣服的小老頭，身上多了一股特殊的氣質。
蘇倩然把我們兩個送到門口，小聲道：「爸，你小心點。」
小老頭大落落地擺了擺手：「放心吧，我都背了幾百具屍體了，沒事的！」
路上，小老頭一邊開車，一邊給我講了一些背屍的規矩。
背屍人有三不背。
第一，沒有親屬的屍體不背。
做喪事行的，都講究個因果。
有親屬的屍體，我們拿錢辦事，一切因果都有他的家屬擔著。
如果沒有親屬，我們給他背了屍，那就要擔上這份因果，福禍不知。
第二，不斷氣的人不背。
我們只背死人，不背活人。
只要幹上背屍人這一行，就算是自己的親人生了重病，也不能背！
第三，死而如生的人不背。
人死後屍體腐爛，生出惡臭，這是自然現象。
如果一個人死了不但不爛，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一定有古怪，千萬不能背。
除此之外，他還告誡我，我們背屍拿錢，除此之外，不管是事主家裡還是死人身上的東西，都不能拿！
背屍的時候，一定要換一身新衣服，在背屍的過程里不能碰到死人的身體。
完事以後，身上的衣服要脫下來扔到殯儀館的焚化爐里燒掉，千萬不能穿回家！
還有一點，把屍體背到太平間以後，便沒有我們的事了。
不能去看死者的喪事，更不能弔唁，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