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鎮（7）
「救命啊！」
廖星陽發出慘叫，用另外一隻腿使勁蹬怪物的爪子，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他就像只被狼摁住的小白兔，慘兮兮的哀嚎。
鍾濤和裴閱拉著他的手，不敢鬆開，喻茵彤被嚇得躲到旁邊的沙發後。
「我要出手了！」
寧昭昭豪情壯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鍾濤抽不出精力去看，一坨不知道什麼東西飛到怪物的頭頂。
被砸中後，怪物高聲怒吼，把爪子抽回去，小心翼翼地去摸自己的角。
鍾濤一鼓作氣把廖星陽扯到屋子裡，這才看見地上掉著一個小啞鈴。
「哪裡來的？」
找武器找到心慌氣短的裴閱震驚問。
指了指旁邊的默文，寧昭昭說：「默文從他房間裡拿出來的，」她一把將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廖星陽扯開，激動地跳到門邊，「打到了嗎，打到了嗎？」
怪物蹲在地上，氣沖沖地捂著腦袋，它的爪子蓋著自己的角，眼神兇狠無比，充滿殺戮的憤怒。
寧昭昭的幸災樂禍讓它很惱，但又進不到屋子裡來報仇，只能雙眼發紅地嘶吼。
「碎了嗎，碎了嗎？」
她雙手握拳，期待地並靠著手掌，好像生日許願似的。
什麼碎了？
蛋嗎？
廖星陽下意識捂住自己。
棕色的爪子鬆開，露出怪物完整又弧線漂亮的角，它勾起嘴角，沖寧昭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居然沒有打中！」
寧昭昭氣得想出去和它互毆。
但礙於其他人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遺憾地原地跺腳。
怪物得意地往後蹬了幾步，晃了晃腦袋，像是故意用自己完美的角去氣她。
這麼囂張……不打一頓真的對得起自己嗎？
寧昭昭深吸口氣，氣惱地把袖子往上挽，鍾濤和裴閱趕緊拉住她：「昭昭，算了，算了，別和它一般計較。」
她越生氣，怪物越得意，左搖右晃故意挑釁。
它搖擺著往後退，一邊退一邊蹦，腦袋不小心撞在了旁邊的路燈上。
「咔噠……」
只見怪物左邊頭上的角眨眼間只剩下半截，另外半截正可憐兮兮地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寧昭昭捶著腿瘋狂大笑，「你不是很拽嗎！繼續搖擺啊！繼續啊！」
鍾濤和裴閱已經不說話了。
他們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寧昭昭，其他人看見怪物嚇得半死，魂都丟了一半。
她倒好，丟東西砸怪物的角，看人家角碎了還挑釁無情地發出嘲笑。
那笑聲怕是十公里外的人都被震聾了。
怪物惡狠狠掀起嘴皮朝她不客氣地發出警告，它終於也知道被嘲笑殘缺是什麼心情了……就……特別委屈、生氣、但又無能為力。
「啪……」
又一個閃著光的金屬飛出去，迎面砸在怪物的臉上。
這次，它的牙又碎了一地。
威風八面、震懾力十足的怪物，現在看起來像個沒了牙的老太太，瞥著嘴，更加生氣地上躥下跳。
寧昭昭微笑著倚在門邊，發出憨厚的「嘿嘿」笑聲：「啞鈴當然是一對啊，你以為我只有一個啊？
怎麼樣，今晚還吃人嗎？」
「嗷嗷嗷……」牙齒沒了，它的聲音也像只奶狗在叫。
望著少女看似純真，但又帶著若隱若現邪氣的雙眸，怪物果斷選擇先跑為上。
也許是寧昭昭的操作，讓他們對怪物的恐懼急劇減弱，腦袋疊腦袋地湊在門口一起欣賞怪物落荒而逃的情形。
「終於走了，嚇死我了，」廖星陽爬到沙發附近，撐著躺下去，像塊被扯壞的海綿，「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特喵的。」
「放心吧，怪物是不會進屋的，這裡很安全。」
一直沒說話的默文冷不丁開口，眾人的危機感再次發出警報。
「樓上的房間我已經打掃乾淨了，我知道你們是聰明人，一定會選擇回來的。」
默文眯著眼睛微笑，看起來像是不帶任何情緒，但那雙眼睛映著不知道哪兒的光點，陰森森的，令人膽寒。
「我們不住樓上，我們就在沙發上睡就行了。」
廖星陽蜷縮成一團，和喻茵彤可憐兮兮地緊靠住。
「隨便你們，我很累，我去睡了。」
默文沒有多說，鬧了一夜，現在已經快凌晨。
本來就沒吃飯的幾人，早就又餓又累，困意不受控制地想要占據他們的意識。
NPC一走，大家說話也沒那麼拘謹，寧昭昭打了個哈欠，道：「你們真的不上樓去睡嗎？
我太困了，我想去樓上睡。」
「別了吧，就蹲這兒隨便躺躺就行了。」
默文家的沙發不大，勉強能睡一個人，這意味著其他人只能睡地板。
「人家想睡床嘛，」寧昭昭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慢悠悠朝樓上走，「大床多舒服啊，又軟又溫暖。
而且默文還特意重新打掃過，別辜負人家的好意。」
她上去後，裴閱和鍾濤交換了個眼色，說：「我們也上樓。」
【新消息】默文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86。
寧昭昭看著APP上的數值，餘光瞟過沒有光線的走廊。
默文應該在偷聽他們的對話。
「什麼？
！」
廖星陽和喻茵彤從沙發上跳起來，想跟上去，但一想到樓上還躺著兩具乾屍，兩人又乖乖龜縮到沙發上不動了。
樓上的房間已經打掃過，地面和窗台都很乾淨，連床鋪都特意換了新的。
寧昭昭躺上去時，還聞到了一點洗衣液好聞的花香。
床上又加了兩床棉絮墊底，比之前鬆軟多了。
往大床上一躺，雙人床都獨屬於寧昭昭一個人，怎麼翻滾都可以，舒服又滿足。
屋子裡還點著薰香，放著兩瓶沒開過的礦泉水。
那味道讓寧昭昭很不舒服，她只好把薰香丟到窗戶外面，順便把窗口大開通通風，味道很快就散得差不多了。
終於沒有別人了，寧昭昭曲著手臂，看著手背上那紋身一樣的圖案，說起悄悄話：「小烏，你別隨便出來啊，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你，會懷疑我們的。」
圖案化作黑霧騰空，在床邊幻化成模糊的人形。
他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看了寧昭昭一會，像只大狗般蹲在了床邊。
黑霧不能說話，不會用字和行為明確表達情緒，寧昭昭根據它的顏色，取了個小名叫小烏。
因為，它烏漆嘛黑。
小烏也不知道是懂了還是沒懂，沒有實體的手在寧昭昭的腦袋上摸了摸。
「哎，算了，睡覺。」
寧昭昭拉過被子安詳閉眼。
夜深。
別墅里安靜地像塊墳地，周遭連蟲叫聲也沒有，靜到毛骨悚然。
廖星陽和喻茵彤說好一人守兩個小時，先熬過今晚再說。
一想到外面有怪物，廖星陽連窗都不敢開，抱著腳坐在沙發的角落，黑暗中眼睛不斷來回掃蕩。
不知從何時起，他老是覺得身邊有細微的動靜，可朝那裡看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只有黑暗，什麼異樣都沒有。
「嘎吱……」
身後傳來一聲怪響。
廖星陽克制不住地抖了抖，臉色慘白，甚至不敢回頭去看。
他偏過腦袋，斜著眼睛，呼吸在安靜的屋子裡格外明顯。
不知是不是過於疲勞產生的幻覺，廖星陽總覺得沙發後面……好像有什麼在動。
「茵彤！」
廖星陽聲音抖成了波浪線，他本來想大聲呼喊，但又怕驚擾什麼，只能努力發出氣音。
「嗯？」
喻茵彤懶懶地哼了聲，正要張開眼睛，一團黑影猛地擊中她的腦袋，她身子一歪，倒在地面。
事到如今，廖星陽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動作敏捷地跳起來，快速朝樓上狂奔。
離他最近的是鍾濤和裴閱的房間，他撲上去使勁拍打了幾下，裡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宛如一灘沉寂的死水。
該不會鍾哥和裴哥都……
廖星陽都快哭了，他跌跌撞撞地扶著牆，突然想到傻頭傻腦的寧昭昭，也許……也許她還活著，她一定會開門的！
臉上重新揚起充滿希望的微笑，廖星陽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管不顧地撲向寧昭昭的門邊。
還沒壓下門把手，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一個涼颼颼的東西抵住了。
對方似乎為了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將刀尖移動了一下，在確定他看到後，重新壓在他的腰上。
「噓，小聲點，不要吵到她睡覺。」
默文好聽的聲音傳來，寵溺又溫柔。
很明顯，這份寵溺絕對不是給廖星陽的。
「你……你想怎麼……」
「咚！」
脖子被劈了一記手刀，廖星陽軟趴趴往後倒下，被默文穩穩撈住，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帶著微笑的眼睛看掃過寧昭昭的房門，將廖星陽像拖死狗一樣往樓下拖。
一陣不太明顯的響聲在樓下持續了幾分鐘，最後恢復寧靜。
這一夜寧昭昭睡得很舒服，儘管半夜好像外面有什麼響動，但她實在太困了，睜開眼睛看了眼房門，又倒頭繼續睡。
一大早，陽光灑在窗台上，顯得這個小鎮很溫馨。
如果不是知道這裡一入夜就會有個怪物的話，寧昭昭恐怕會以為自己是來度假的。
她去浴室洗了把臉，伸著懶腰去敲了敲鐘濤的門：「鍾哥，吃早餐了……」
幾分鐘過去，沒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