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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詭鎮(18)

2024-08-27 02:47:32 作者: 夜倚靈
  第18章 詭鎮(18)

  殺NPC會降好感度,默文是她的突破口之一,要是死一次回來的默文變成負好感度……

  寧昭昭不敢想到時候的畫面。

  她伸出手臂去抓了半天,黑霧從她的指尖溜走,繞開後繼續往默文的身上傾注。

  寧昭昭滿頭大汗,踩著沙發想撲上去,腳下一滑撲向硬邦邦的地面。

  做好被摔流鼻血的準備,她咬著唇,嘴角輕輕抽了抽,憋了半天沒有感覺到意想中的疼痛。

  半眯著眼睛往前面一看,默文躺在地上意識不怎麼清醒,腦袋輕微搖晃。

  剛才還要燒死默文的小烏不知何時飄到了她的身邊。

  虛無實體的手臂摟著她的腰,腦袋定定地垂下望著她,那辨不出五官的臉龐竟有種擔心的意味。

  見他終於住手了,寧昭昭爬著跳落地面,將雙手交叉在心口,比了一個代表禁止的手勢:「小烏,不可以殺他,不,能,殺,懂?」

  瞥了眼失去知覺的默文,小烏試著握住她的手,臉龐低下後又抬起頭凝視她。

  哪怕一個字沒說,寧昭昭還是讀懂他的暗示。

  是默文先出手碰她,他才會動手。

  原來小烏是怕默文傷害她。

  寧昭昭心裡一暖,墊著腳拍拍他的腦袋:「我沒事,快回來吧,別隨便出來了哦~」

  將手背舉高,小烏特別配合地變成一縷黑煙,返回到屬於它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默文發出吃疼的聲音,寧昭昭馬上作緊張狀,跑過去輕輕拍他的臉:「默文,你怎麼樣?

  沒事吧?」

  眼皮轉動了好幾秒,默文終於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她帶著關心的目光。

  身上殘留著一種灼熱的疼痛,仿佛剛將他從蒸格上拿下來似的,渾身酸痛難受。

  「剛才那個……是什麼東西?」

  默文摸著腦袋,努力回憶之前發生的事。

  寧昭昭不安地吞了下口水,說:「我也不知道啊,你突然就飄起來了,你……你屋子裡有其他鬼怪嗎?」

  如果說小烏是她的道具,那默文一定會對她起更重的防備心。

  想來想去,寧昭昭覺得裝傻最適合自己。

  麻麻都說,每次她裝傻那不是裝,看起來就跟真的似的,傻乎乎的,很容易博取別人的信任。

  「可是我隱約記得,那個東西……好像……從你手上飄出來的?」

  默文摸腦袋的手停下,下意識去看寧昭昭的手背。

  那黑色的紋身顏色很深,隔著一段距離看,就像黑洞等著吞噬活物似的。

  默文本來想摸摸看,確定剛才一瞬間的記憶是不是出了錯,但還沒碰到,一股無端而來的冷氣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寒顫,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沒有啊,你是不是弄錯了。」

  超級無辜的大眼睛盯著他,滿是關懷和擔憂,好像剛才恐怖的事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沉默了會,默文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想不起來,怕嚇到她,勉強笑了笑問:「你呢?


  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看到你突然飛起來,嚇我一跳。」

  默文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警惕地盯著屋子的其他地方,像在確定剛才的威脅有沒有離開。

  扶他坐下後,寧昭昭重新坐到他的對面,雙手托著下巴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剛才想和我談什麼來著。」

  想到自己本來的目的,默文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盯著地面,看起來有點侷促:「昭昭,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我可以保護你不被外面的怪物傷害,在我的家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臟什麼的,我也不要了,只要你肯留下。」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啊,」寧昭昭沒有答應,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很矛盾,「我……我要考慮一下。」

  拒絕地太徹底,默文有可能黑化;答應太快,也許會開啟新的垃圾任務。

  想來想去,寧昭昭還是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既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明確拒絕,給默文一種她在考慮、內心矛盾的假象。

  默文似乎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她會立即答應,當聽見寧昭昭願意考慮,他笑得很開心:「好,昭昭考慮好了,一定要儘快告訴我。」

  這邊已經找不到突破,似乎到了極限,寧昭昭沒有再待在默文家,出去和其他人會合了。

  鍾濤想到昨晚和惡魔的約定,好奇道:「昭昭,今晚真的要和惡魔合作?

  我覺得那玩意不像個好東西,會不會反過來害我們?」

  「當然會,」裴閱抽著煙,眯著眼睛看頭頂的太陽,怕過了今晚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惡魔啊,它代表的東西全是邪惡的,又怎麼可能真心和我們合作?」

  「那我們……死定了……」喻茵彤比以前長進多了,說到「死」已經不會再有過於誇張的反應,語氣輕飄飄的心情卻很沉重。

  寧昭昭沒說話,她的沉默讓大家壓力山大,尋思她估計也是賭一把,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煙借我一隻。」

  鍾濤朝裴閱伸出手指,濃眉緊蹙,眼神寫滿認命。

  裴閱沒有吝嗇,把自己僅剩的最後一根煙給他:「喏,最後一隻。」

  從進入遊戲以來,鍾濤就沒有抽過煙,可見他的菸癮不大。

  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在太讓人忐忑了,他必須要做點事情轉移注意力。

  越是希望時間慢一點,夜晚卻來臨得很快。

  似乎他們什麼都沒做,就又一次迎來了逐漸黑暗的天空。

  寧昭昭幾乎睡了一下午。

  她的肚子越來越「餓」,聞著周圍愈漸濃厚的陽氣味道,深刻體會到人類減肥的痛苦。

  在行動之前,寧昭昭說去上廁所,離開了十幾分鐘。

  等到她回來,鍾濤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關節處咔咔作響:「天黑了,我們準備?」

  其他人也擰起那可憐兮兮的武器,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寧昭昭倒是不急,她坐在房檐下,正在擺弄自己的褲腿。

  「昭昭?」


  喻茵彤覺得很不可思議。

  都這個時候的,她還有心情整理自己的儀容?

  要是今晚行動失敗,怕是只能整理遺容了!

  「好了,走吧。」

  寧昭昭拍了拍褲腿,一臉滿意地起身。

  他們來到默千家附近,一人手持著一個工具,頗有大幹一場豁出去的氣勢。

  「看見那些花草叢沒有?」

  寧昭昭抬手示意,「全給打掉,小心一點,別被默千從窗戶偷襲了。」

  「好。」

  眾人輕應了一聲,貓著腰朝那邊移動。

  窗口處暫時沒看到默千。

  大概他覺得寧昭昭等人是不會在夜晚隨便行動的,此時他們應該都在默文的別墅、或者早就被吃掉了。

  那天離開默千的別墅後,寧昭昭藉口晨練,帶著其他人圍著默千的別墅慢跑了一圈。

  表面是無厘頭的行為,實際上她是趁機觀察。

  繞了一圈後,寧昭昭發現默千家的綠植很奇怪。

  其他無人打理的別墅、包括默文家,那些植物瘋長,亂七八糟向四面擴張,已經沒有造型可言。

  但默千家的植物不同,它們似乎枯死了很久,徹底停止生長、也沒有腐敗,就像一堆塑料似的立在那裡,維持著一種特別的形態。

  在枯敗前似乎被修剪過,那繞著別墅一圈的綠化矮樹造型奇怪,就像一堆符號將這個屋子包圍。

  鍾濤他們甚至沒問這麼做的原因,掄著東西就開干,把那些枯敗的殘枝全都打得稀爛。

  正操作著,一隻慘白的細瘦的手突然從窗口伸出,差點把裴閱抓住:「你們在幹什麼!」

  默千發出憤怒的咆哮,但是她走不出屋子,只能將腦袋湊在窗口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幫你修剪一下草坪呀。」

  寧昭昭揚了揚手裡的小棍子,一臉讓他厭惡的假好心。

  「滾,都給我滾,再過來我把你們全部吃掉!」

  默千紅著眼睛,雙臂陡然間變長、翻轉,手指變形伸出尖爪,他將雙手從窗戶探出瘋狂揮舞,阻止其他人靠近。

  草叢破壞地差不多了,還有大概四分之一。

  只是現在默千就在這扇窗戶口守著,他們要再想上前,被抓住拖進去的可能性太大了。

  「惡魔先生?」

  寧昭昭抬起頭,看到了在房頂上紅著眼睛、一臉不情願的惡魔。

  它蹲坐著,不耐煩地掃了眼下排的人類,輕巧地跳了下來。

  脫離了招魔的工具,他們無法再溝通,全靠肢體動作來交流。

  惡魔既然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他還想著昨晚的承諾。

  突然介入新的勢力,讓默千對惡魔有著極大的顧忌。

  他似乎很怕惡魔,連忙把漏在外面的手縮了縮,但沒徹底收回去。

  「我們繼續砸。」

  寧昭昭撿起工具,剛要走上去,默千又揮舞爪子要抓她。

  「不准過來,誰過來我就把誰咬死!」


  說著,默千張開嘴,尖利的一排白牙發著冷森森的光,滲人的很。

  鍾濤本來想跟上去的,可是這個距離實在沒有優勢,默千那變異後的雙手隨便就能夠到他。

  「惡魔先生,是時候該你上場了!」

  寧昭昭「呵」地一聲,把地上的惡魔一把抱了起來,像提嬰兒一樣朝窗口懟,「快,咬死他!咬死他!」

  這場面,鍾濤敢保證,絕對沒人見過。

  寧昭昭力氣不大,托著惡魔死命往默千那邊舉,嚇得默千又惱又急,嗷嗷地發出細長的尖叫。

  應該很驚悚的畫面,竟然讓其他人有點想笑。

  裴閱很不客氣地先笑了出來。

  惡魔被寧昭昭「抓」在手裡,把它的嘴對準默千,還配合著有節奏的抖動,像在開機關槍一樣。

  活動範圍不大的默千礙於張牙舞爪的惡魔,不敢再探出窗外。

  惡魔因為還未徹底摧毀的封印也不能進去,他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僵持著。

  在旁邊看了會戲,裴閱想起還要做正事,操起掃帚小心挪到寧昭昭的身後,揚手去打剩下的綠化帶。

  察覺到裴閱的意圖,默千找著機會伸出手要去抓,被裴閱矮身躲過,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繼續往旁邊幹活。

  鍾濤在旁邊看出點門道,寧昭昭用惡魔分散了默千的注意,他一個人管不過來兩個搗亂的傢伙。

  提著木棍的鐘濤也開始從右邊著手,很快,綠化帶被摧毀地一乾二淨,默千雙眸發紅,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出來咬死他們。

  然而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不是默千,而是等待已久的惡魔。

  在綠化帶被徹底毀壞後,它立刻感應到封印消失,一個縱身就往屋子裡跳。

  窗邊的默千驚慌撤退,什麼都顧不上,立刻就跑。

  「這……破壞了綠化惡魔就能進去了?

  !」

  喻茵彤握著東西發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封印就在這些枯萎的植物上,」早就猜到的裴閱好心搭理了她一句,「你居然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喻茵彤一直不懂他們在幹什麼,只是機械地跟著幹活。

  「不好,快進去!」

  寧昭昭敏捷地跟著跳到窗台上,把腦袋擠進去後,鑽到了屋子裡。

  裴閱和鍾濤面面相覷,一前一後跟上。

  屋子裡傳來默千的慘叫,寧昭昭加快腳步,將後面兩個大男人甩出老遠。

  循著聲音找到默千所在的位置。

  他痛苦地哼哼著,地上淌著很多血,惡魔蹲在他身邊,手裡捏著一顆新鮮的心臟。

  寧昭昭手裡還捏著剛才從垃圾桶里翻出來的麻繩,空中一轉,拋過去穩穩套住惡魔的脖子。

  正要咬下口的惡魔被扯到懸空,心臟掉在地上滾了出去。

  剛找過來的裴閱和鍾濤正好看到套馬昭子的威武雄壯。

  惡魔被扯著脖子拖遠,寧昭昭看到幫手來了,揚聲喊:「把心臟收起來!」

  準備去幫忙的裴閱只能先作罷,把衣服脫下來將心臟包起來,忍著噁心問:「我先送去給默文?」


  「快去。」

  應了聲,寧昭昭用手裡的繩索將惡魔五花大綁。

  躲開憤怒開合的尖牙,女孩動作靈敏,暫時將它綁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其他人早就帶著心臟趕去默文家了。

  門被敲響,當看見眼前一坨血淋淋的東西,默文微微一怔,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沒有去接心臟,微皺著眉頭去看其他人的身後:「昭昭呢?」

  「她……她……」跑到快要斷氣的眾人喘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斷斷續續的語氣,被默文聽出點別的意思。

  難道……她出事了?

  !

  將擋在跟前的人推開,默文正要趕過去,寧昭昭從遠處顛顛地跑來。

  見她沒事,他冷沉的面容上有了笑容,甚至顧不上其他人的注視,直接伸手去拉她:「昭昭,你受傷沒有?」

  「我沒事,」寧昭昭使勁搖頭,側過身子去看裴閱,「對了,心臟拿來了,你怎麼不進去啊?」

  「我以為你出事了,所以……」眼神閃縮著移開,默文飛快轉過身,將裴閱手裡的心臟一把連衣服端走。

  瞥了眼默千家的方向,大家對於默文不如之前那麼畏懼,跟著他一起進到了屋子。

  默文似乎打算去地下室,他走到一半,突然將心臟放在桌上重新折返,把手上的血擦了擦,乾淨後朝寧昭昭展開雙臂:「謝謝你,昭昭,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不用謝,是大家的功勞,不是我一個人做到的。」

  寧昭昭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但也沒有由得默文隨便靠近。

  她的雙手抵住他的心口,只是做了一個沒有多餘碰觸的擁抱姿勢。

  似乎這樣都已經讓默文滿足了,他笑了笑,重新拿上心臟去了地下室,約莫2、3個小時後才從裡面出來。

  沙發上的玩家們一直很安靜,從默文去地下室之後,就一言不發。

  他們似乎都已經疲到了極點,任何危機都再引不起他們任何反應。

  「默文……」看到默文面帶笑容地走出,寧昭昭猜事情很順利。

  默文的眼睛直視著她,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有寧昭昭是特別的。

  他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徑直走到她身邊:「昭昭,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站在對面的男人襯衣鬆散,見寧昭昭有點疑惑,他敞開心口,一條剛剛縫補好的傷口猙獰地爬在皮膚上。

  默文笑得幾近瘋狂,眼神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在膨脹。

  想了會,寧昭昭終於懂了。

  如果現在小藥水就在眼前,「飢餓」的她也會是這種目光,一種瘋狂渴望、想要擁有的占有欲。

  「我,有心臟了。」

  默文指了指心口,只對著她一個人笑,徹底無視了周圍的一切。

  「恭喜你啊。」

  這種時候,寧昭昭只想到這麼一句。

  坐在沙發上的喻茵彤不安地咽了口口水,小聲問鍾濤:「鍾哥,是不是遊戲要結束了?」


  「按理來說是的,任務我們都完成了。」

  鍾濤拿出手機,盯著上面的任務界面,心裡迫切希望收到新的消息提醒。

  儘管知道任務進入了尾聲,但沒有系統的消息,他們誰都不敢放鬆警惕。

  又過了兩三分鐘,所有人的手機都響了起來,是APP發來的新消息。

  鍾濤第一時間來了看,激動地喊:「任務完成了!你們快點確認,點擊確認後就能脫離遊戲世界,快!」

  因為過於興奮,大家掏手機的手都有點發抖,可還沒來得急摁下去,所有人都被空氣里陡然傳來的一聲冷笑給怔住了。

  站在寧昭昭對面的默文牽拉起嘴角,眼睛裡滿滿的優勝之色,好像自己贏了最重要的一場仗。

  這一切太詭異了,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沒敢點下「確認」。

  默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容越發變態:「昭昭,你的手機,在這裡哦~」

  話落,其他人眼眶放大,難以置信地將視線落向默文身上新縫合的傷口。

  「你不管去哪兒都拿著手機,很寶貝的樣子,我知道它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默文的手指從他縫合平整的傷口上抹過,笑得眾人毛骨悚然,「所以,我幫你放在肚子裡好好保管呢。」

  果不其然,寧昭昭搜遍了衣兜,手機不見了。

  剛才默文突然提出要擁抱,趁機順走了寧昭昭的手機。

  「臥槽,默文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

  裴閱沒想到他居然會在最後的最後來這一出,隨手抄起旁邊的電話就要上去干架。

  鍾濤和喻茵彤拉住他,三個人慢慢挪到寧昭昭身後,憤憤地瞪著默文。

  「昭昭,我之前問你的事,現在可以給我答案嗎?」

  默文依舊微笑,只是笑容已經不再是以往的溫柔,而是一種帶著威脅和警告的逼迫,「如果你還沒想好,沒關係,我們有很多時間。」

  談話間,他的手掌撐著一旁的酒櫃,姿勢有些奇怪,扭曲到不自然。

  裴閱趁著默文的注意力都在寧昭昭身上,故意往旁邊移了移,終於看見默文在幹什麼——他的手指居然搭在一塊畫著箭頭的瓷碟上,下面擺放著招魔用的桌布。

  「他的手!」

  裴閱驚聲提醒。

  寧昭昭彎腰瞥了一眼,眼底沒有多少變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一切。

  本想欣賞獵物的無助和掙扎,可她的淡定讓默文有點受挫,他難以置信地眯起眼睛:「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不驚訝,我早就猜到你其實是可以走出房間的,只是礙於夜晚外面有惡魔,你故意不出去罷了,」寧昭昭捏著裙擺的手晃了晃,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你連白天都不出去,是故意製造一個假象給我們,讓我們以為你出不去,將對你的防備降到最低。」

  「呵,你怎麼發現的?」

  默文深感挫敗,不敢相信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偽裝。

  「你也太不小心了,」寧昭昭搖著腦袋嘆氣,「你給我吃的餅乾全都在保質期內,咖啡也沒有變質,甚至還有新鮮的蔬菜。

  如果是你在院子裡種的,那也沒什麼奇怪。

  但是,帶包裝袋的餅乾總不可能是你自己生產的吧?」

  之前在默千家裡,寧昭昭喝的是過期的變質咖啡,味道很差,連默千身上的衣服都是反覆穿洗後的發白,和默文家的情況比起來,默千更像是真正被困住很久沒有出過家門口的人。

  寧昭昭猜測,默文會在白天沒有惡魔的安全時間出去採購東西,到了夜裡就會在家裡哪兒都不去。

  所以他家裡的食物、飲料、水果才都是新鮮未變質的。

  默文一直都在對她說謊。

  「昭昭……」默文自以為把她拿捏在手裡,編織著他想讓她看到的事實。

  突然被她揭開後,他不由得有點恐慌,怕寧昭昭對自己的印象變得越來越差。

  囁嚅了半天,默文想要解釋,可她說的都是事實,解釋似乎也沒用。

  索性什麼都不說了,默文的表情如結了霜一樣冷,眼神卻像地獄冒出的烈焰,翻著滾滾熱浪,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昭昭,留下來陪我吧,我是真心希望你留在我身邊。」

  他不敢說更赤果的表白,怕一不小心激起她心底更多的反感。

  「對不起,你真的不適合我,我也不會留下的。」

  寧昭昭語氣溫柔,話卻無情又冷漠。

  默文深吸口氣,呼吸在瞬間屏住,沉沉的眼神盯著她起了變化。

  「既然你不肯留下,那我就再用這顆心臟和惡魔做一次交易,」默文勾起怪笑,指尖用勁在瓷碟上按了按,「這次,我的心愿是,讓你留下。」

  「你上一次又許了什麼願望呢?」

  寧昭昭一點都不著急,歪著腦袋問他。

  如果她緊張、害怕甚至是哀求,默文反而會更開心一點,至少,他終於將她握在掌心裡,不怕她會翻出自己的控制。

  可現在的寧昭昭,讓他有種自己算漏了什麼的錯覺。

  越是這樣,越讓默文的冷靜開始決堤。

  他沒有說話,無聲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往下說。

  「鍾哥,裴哥,彤彤,你們先走吧,剩下的我自己來處理。」

  寧昭昭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人,說道。

  鍾濤和裴閱一怔,兩人面面相覷後,齊聲道:「沒關係,我們留下來幫忙。」

  一旁的喻茵彤早就在等這句話了,她拿出手機,怯怯地拉了拉寧昭昭的手:「昭昭,我沒什麼用,也幫不上什麼忙的,我就……我就走了?」

  「嗯,走吧。」

  寧昭昭淡定點頭,將視線轉回默文身上,沒有再管其他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有點蒙,」此時此刻,除了緊張之外,鍾濤還很好奇,「到底……當年是誰召喚了惡魔?」

  寧昭昭甜甜地笑了下,眼睛是盯著默文的,她的神情看得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當年和惡魔做交易的是默文,不是默千。

  默文,默千,惡魔,都說謊了。」

  「既然昭昭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騙你,」默文笑容虛偽又滲人,宛如在臉上戴了一張面具,「當年的確是我和惡魔做的交易,就算惡魔現在不能進我的屋子,但是通過這個招魔工具,我依然可以強行和惡魔再一次做交易,實現我一個新的願望。


  只要,我將這顆心臟再獻給它。」

  「操,原來你騙我們給你拿心臟,是為了再和惡魔做一次交易!」

  裴閱罵罵咧咧,「特麼的,早知道剛才直接扔垃圾桶。」

  「就是就是,真是混蛋,昭昭全心全意幫你,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東西,一點都不在乎她的騙子混蛋。」

  喻茵彤在一旁憤憤不平地幫罵。

  鍾濤斜眼:「你怎麼還沒走?

  你不是怕嗎?

  怕就早點走吧。」

  喻茵彤回斜眼:「你們都沒走,我不太好意思。

  我打不過,我可以罵,罵人我還是行的。」

  「選擇權在昭昭的手上,我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已經顧不上生氣,默文整個人都沉浸在勝券在握的喜悅里,淡定欣賞這群人惱羞成怒的樣子。

  「你特麼真尼瑪過分,比我前男友還討厭,」喻茵彤小小聲,卻又語氣憤怒地罵起來,「自以為是,也不管昭昭想不想留下,就玩這種手段威脅她!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哦不對,你本來就不是人,你可是個不會流血還自己縫心臟的怪物啊,你配得上昭昭嗎?

  嗯?

  誰給你的勇氣逼昭昭留下來陪你,是梁靜茹給的勇氣麼?」

  默文:?

  梁靜茹?

  誰?

  等等,為什麼氛圍越來越聒噪了……

  裴閱amp;鍾濤:女人真口怕,之前嚇得半死,罵起渣男來都不帶換氣的。

  「其實默千是被你封印在那個屋子裡的,對吧?」

  在默文發飆之前,寧昭昭友好地幫喻茵彤轉移了默文的注意,「你怕他接觸到惡魔,用他自己的心臟和惡魔做交易來報復你。

  可是,被你封印後,他沒有招魔工具又無法和惡魔接觸,就只能被困在那裡,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惡魔進不去默千家,也不能進你家,這麼一來,你的處境就一直是安全的。」

  「原來昭昭和我想的不一樣呢,不是看起來那麼傻乎乎。」

  到了這個時候,默文說話的語氣還帶著一種病態的寵溺,讓其他人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寧昭昭倒是不在意,聳了聳肩:「我可不是笨蛋。」

  「我知道,昭昭能發現這麼多事,很聰明。」

  女孩沉默了幾秒沒說話,眼神和語氣突然湧上默文不習慣的溫柔和關心:「其實,你一直以來過的不好吧?」

  男人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先是震驚,繼而是眼神的逃避,最後只剩下沉默。

  他的呼吸變重了,肩膀在起伏,肢體卻如灌了鉛一樣僵硬而沉重。

  「那天我在地下室看到一張合照,」寧昭昭冷不丁說,「是你和你父母的合照,可是照片裡他們已經端正坐好,你卻是朝他們奔跑的姿勢,就這樣,畫面被相機記錄下來。」

  默文沒說話,他眼神複雜,千絲萬縷的情緒如無情的鐵絲將他的心口勒得有點疼,越來越窒息。


  「拍合照的話,不都是等人齊了,到位了才拍嗎?」

  事已至此,寧昭昭只好把自己的發現都說出來,「可見,他們拍合照的時候,壓根沒想叫你,也沒打算等你。」

  默文:「……」

  「走廊上那些照片,是被你磨的,對嗎?」

  寧昭昭又說,「你想磨掉的不是你的父母,而是想磨掉坐在父母懷裡、被他們抱著的默千,你恨他。」

  還記得那些合照上,父母坐著,默文隔著一小段距離站在旁邊,生疏又中規中矩。

  被磨花的部分是並排而坐的父母的心口到腰腹附近,可見默千是被他們疼愛地抱在懷裡的。

  默文的待遇和默千截然不同。

  「我不止恨默千,我也恨他們,」沉默了很久的默文終於還是憋不住,恨恨開口,「如果做不到好好對待一個孩子,又為什麼要領養他?

  就因為,他們有了自己的親骨肉,我就可有可無了嗎?

  領養之前,難道就不能想清楚能不能一輩子負起這個責任?」

  寧昭昭沒說話,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感受到BOSS的憤怒後,只能儘可能保持安靜,以免觸發死亡條件。

  「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我很感激他們願意給我一個家,我一直很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孩子,只為了讓他們覺得當初領養我,是個不後悔的決定,」默文說著說著開始笑,笑容本該是開心的表達,卻在他的眼睛裡透出濃濃的絕望,「過了幾年,媽媽懷孕了,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

  我以為我只是多了一個弟弟,有人可以陪我一起玩,一起掏螞蟻窩,一起玩滑板,我以為……都是我以為……呵呵……他們開始後悔了。

  後悔,領養了我這個多餘的孩子。」

  之後的事,即使默文不說,她也大致猜到了。

  默千的出生,意味著默文成為這個家庭里多餘的存在。

  之前她和喻茵彤住的房間,應該就是默千的臥室,藏著乾屍的屋子是父母的房間。

  而默文……卻像一個多餘的寵物犬,要居住在一個比雜物間還小和破的屋子裡。

  明明樓上還有一個寬敞明亮的書房可以改成臥室,但默文在這對夫妻的心裡,沒有資格去住更好的房間。

  「那時候我還小,我以為是我做的不夠好,才讓爸爸媽媽變得冷淡,」默文的笑聲很冷,就像寒夜裡陰測測的風,「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上學的時候永遠考第一,各種比賽的獎狀拿到手軟,甚至……為了爸爸的心愿,我成為了一個醫生。

  結果,無論我做得多麼好,都比不上默千的一句話。

  我永遠小心翼翼,告訴自己不要犯錯,可默千犯的錯,也會算在我頭上。

  默千從小就是個惡魔。」

  「他知道我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後,總是暗地裡欺負我,做很多過分的事,我如果還擊……他就會找爸媽告狀,到最後,被懲罰的只有我一個人。

  他們從來不會管事情的真相,在他們的心裡,默千做的都對,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是礙眼的、多餘的,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哎呀,有點可憐啊。」

  喻茵彤聽了默文的話,忍不住說。


  鍾濤正斜著眼睛瞪她,像在怪她居然心疼壞蛋。

  「我說真的,」喻茵彤語重心長,壓著聲音,「我也有個弟弟,雖然我沒有他那麼慘,但是我真的懂默文的心情……哎。」

  喻茵彤的話像是給了默文一種安慰,他繃緊的嘴角顫著放鬆,眼睛盯著他們,沒有之前那麼兇狠了:「我從來不敢犯錯,永遠聽話、省心,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後悔領養了我。

  可是,無論我做什麼,好像都是錯。

  我考99分,會被打得下不了床;默千終於考了個61分及格,爸爸買了蛋糕給他獎勵。」

  「我考上了醫學院,爸爸撕碎我的錄取通知書,說沒錢供我去,沒關係,我整整一個暑假,每天3份兼職,只睡5個小時,終於賺夠了學費。」

  「後來,終於有一次默千惹得爸媽大發雷霆。」

  「他說他想成為女人,想做變性手術。」

  「呵呵,他們的寶貝兒子徹底脫離了他們的設想和掌控,居然挨打的人是我。

  他們怪我沒有管好弟弟,讓他被人帶壞了。」

  所有人都安靜如今雞,清楚感覺到空氣里有什麼在變化,似乎默文身上在散發煞氣,一種濃烈到幾近幻化成實體的仇恨在蔓延。

  「本來爸爸堅決不答應,但是……默千病了,他要做換心手術。」

  又是「心」!

  隱約猜到事情的高潮就要來了,聆聽的幾人挺直腰背,專注地看著默文等他繼續回顧。

  「默千需要換心臟,可遲遲沒有等來合適的捐贈源,」默文的眼底乍現宛如利刃折射的寒光,手掌下意識握緊,手背青筋凸起,「爸爸怕他等不下去,竟然悄悄查了我和他的配型。

  呵,真是可笑,我的心臟竟然配上了。」

  「臥槽,該不會……」喻茵彤驚呼一聲,震驚地掩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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