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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渡河練球

2024-08-27 04:39:24 作者: 吾玉
  駱青遙幾乎一宿沒睡,好不容易等到湖那頭傳來了消息。

  侍衛們集體出動,好一番圍追堵截下,卻還是讓那刺客逃脫了,唯有魯行章在那人肩頭留下了一掌,那刺客負傷吐血而去,所幸付相安然無恙,毫髮無損。

  說來也奇怪,當時情勢危急,付相與那刺客近在咫尺,魯行章一掌擊來時,那刺客大可抓了他為「擋箭牌」,替自己挨下這一掌,明明身體已有本能趨勢,那刺客卻在關鍵時刻猶疑了一下,到底沒有如此做,只是拼著挨下魯行章的一掌,負傷突圍而逃。

  侍衛隊們私下議論紛紛,這刺客只怕是個女的,給付相一張臉迷住了心神?

  揣測歸揣測,調侃歸調侃,還好人沒事,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駱青遙提起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下了,身子往樹上一靠,喃喃道:「還好義父沒事,還好義父沒事……」

  這混亂的一夜匆匆而過,抬頭間,已是天光乍現,湖面晨曦升起,白霧繚繞。

  辛鶴在樹下陪了駱青遙一宿,眼下隱隱烏青了一圈,卻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沖駱青遙關切問道:「駱青瓜,你還撐得住嗎?」

  晨風微涼,遠處裴雲朔已領著少年們向湖邊而來,蹴鞠隊就要出發了。

  辛鶴遙遙望向他們,一點點站起身來,眉心微蹙:「青瓜,他們來了,咱們現在就要乘舟渡河,去前院的蹴鞠場練球了,你確定……身子吃得消嗎?」

  「你都沒問題,沒道理我不行啊?」駱青遙一把抓住辛鶴的手,輕巧躍起,唇角一揚:「小爺生龍活虎的,不過一晚沒睡罷了,有什麼吃不消的?」

  他盯住辛鶴的眼眸,壓低了聲,笑道:「小鳥,多謝了,好哥們,夠義氣,不然我一個人還真不知該怎麼捱過來。」

  少年清冽的氣息撲面縈繞著,兩人相隔極近,辛鶴被瞅得怪不好意思的,臉上一紅,忙將駱青遙推開。

  「行了行了,別肉麻了,都是大老爺們,不用扯太多,回頭多給我打幾份飯就成,咱們快過河吧。」

  晨光灑在湖面上,水波粼粼,眾人站在舟上,天高雲淡,清風徐來,無不心曠神怡。

  小鏡湖的另一頭,姬宛禾推著輪椅上的陶泠西,與身後一幫少年少女焦急等待著,個個伸長脖子望向湖面,帶著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動。

  終於,船來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風中,身披金色的晨光,由遠至近漸漸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

  「遙哥,是遙哥,遙哥回來了!」

  湖邊的人群徹底沸騰了,姬宛禾紅衣飛揚間,忍不住就扯著嗓子一聲喊道:「老遙!」

  陶泠西坐在輪椅上,更是渾身顫抖著,難以自持,眸中水霧陡然升起:「遙哥,遙哥,我總算見到你了……」

  天知道他這段時日有多麼自責,都是因為他,駱青遙才會「身陷虎穴」,他卻連見他一面,再對他親口說句話都做不到,他不知盼了多少時日,才盼來今天,能夠如願以償,再次見到眼前這身灑脫飛揚的白衣。

  「宛姐,小陶子!」

  晨風迎面而來,駱青遙一下船,身旁就被一大幫人團團圍住,辛鶴生生被擠了出去,腳步踉蹌間險些跌倒。

  人人激動地喊著「遙哥」,那浩浩蕩蕩的場面,簡直蔚為壯觀,驚蟄樓一幫人都看呆了。


  岑子嬰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我的媽呀,這是在唱大戲嗎?要不要這麼誇張,這小子是坐牢出來了,還是打了勝仗回來呀?」

  蕭然在一旁,也悠悠搖著羽扇,笑道:「這齣戲分明叫作『虎穴脫身』,咱們就是那被英雄打趴下的臭老虎呢。」

  裴雲朔也站在晨光中,衣袂隨風掠起,白髮染了層金邊,面目冷峻,一言未發。

  駱青遙被熱烈圍了半天后,一扭頭,正瞥見辛鶴孤零零的一人站在湖邊,似乎有些無所適從。

  他忙從人潮中擠過去,在辛鶴還愣神之際,一把拽住他的手,將他陡然撈進了人群中。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辛鶴,辛小鳥,上回在一線天外,你們應當見過了……」

  他一把勾住辛鶴的脖子,將人親昵地圈在了自己懷裡,神采飛揚地介紹著:「他在那邊跟我睡一個被窩,你們別看他長得白白嫩嫩,秀秀氣氣,跟個小姑娘似的,實際上可能打了,一根搗衣棍耍得飛起來……」

  辛鶴被駱青遙大力摟著,臉上紅熱不已,想要掙脫出來,卻怎麼也比不上駱青遙的力氣,只能硬著頭皮,迎向所有人的目光,乾乾笑著。

  駱青遙還在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你們是不知道,辛小鳥有多厲害,多能打,一人獨挑整個驚蟄樓都不在話下……」

  一邊的岑子嬰聽到這,不樂意了,咳嗽兩聲,急著糾正道:「喂喂喂,駱青遙,吹牛皮也得有個度吧?什麼獨挑驚蟄樓上下?你把我們阿朔擱哪了?」

  他伸手往裴雲朔身後一推,裴雲朔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滿臉冷峻,絲毫沒有身為驚蟄樓老大的「自知」。

  岑子嬰又咳嗽了兩聲,略帶尷尬,駱青遙才懶得搭理他呢,攬著辛鶴還興沖沖地想說什麼時,人群里卻忽然擠出一道身影,欣喜萬分地喊道:

  「辛老弟!」

  辛鶴一激靈,抬頭望去,又驚又喜,脫口而出:「蘆花雞,哦不……盧大哥!」

  那張笑意溫和的書生面孔,不正是當初榜單上跟辛鶴名次挨著,為她指點迷津的「蘆花雞」大哥嗎?

  在這麼一堆陌生面孔中,陡然冒出這樣一道身影,辛鶴只覺親切萬分,見到「同鄉人」一般,當即迎上前,興奮莫名。

  「好久不見啊,盧大哥!」

  「是啊,辛老弟,怎麼,你也被選入蹴鞠隊了嗎?」

  「是的,我也要參加那蹴鞠盛會呢。」

  「這真是太好了,以後你每天渡河過來練球,咱們就都能見面了!」

  兩人熱絡異常,當真如同「老鄉重逢」般,駱青遙倒生生被冷落在了一邊,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他長臂一伸,猛地又將辛鶴撈了過來,罩在懷中,望了望那盧華吉,眉梢一挑:「怎麼,你們……認識?」

  晨霧瀰漫,天光升起,風中帶著微微的涼意,長街上各家店鋪都開始開門營生,熱騰騰的包子新鮮出籠,一切祥和而平靜,只有宮學裡不斷進出的侍衛隊,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

  仁安堂里,一間昏暗的小屋中,一道瘦削的身影正對著鏡子,艱難地為自己上著藥粉,後背的衣裳都全被汗濕了。

  鏡中人臉色慘白,咬緊牙關,忍受著肩頭那股劇烈的刺痛,手腕顫抖著,硬是一聲也未吭。


  終於,一波波疼痛漸漸如潮水般退去,一切歸於沉寂。

  包好傷口,穿上衣裳,一番喬裝下,她又成了那個啞巴瘸腿的「丑奴」。

  還好這裡是醫館,就算她身上帶了些藥味,也沒有人會察覺到異樣,只要接下來更加小心謹慎一點,應當不會暴露身份,能夠安然度過這一關。

  額前垂下的幾縷髮絲沾染了汗水,絕美的一雙眸子望向鏡中,不知想到了什麼,失神不已。

  一隻手慢慢摸到了枕頭底下,猶豫再三,終是抿緊唇,小心翼翼地將那份藏著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身嶄新的長裙,淡淡的杏黃色,絲線精細,散發著柔順的光澤,載滿了春日的味道,卻與這間昏暗的陋室格格不入。

  這樣美麗的衣裳,應該穿在那些正當韶華,天真無憂,清麗雋秀的少女身上才對,她配不上,也不該去奢想,就像她配不上他一樣。

  什麼無邊春色,明麗粲然,統統都是虛假的,昨夜一番驚險經歷,叫她徹底清醒過來,她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他們根本就是兩方世界的人。

  黑暗與光明,永遠不會有交匯的一天。

  或許窮盡這一輩子,她也不會有機會穿上這身衣裳了。

  蹴鞠場中,風掠長空,少年們奔跑在陽光下,盡情揮灑著汗水,兩支隊伍踢得熱火朝天,難分勝負。

  「我說,駱青遙,你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放水了?」休息的空當里,岑子嬰一臉忿忿,一邊抬手給自己扇風,一邊瞪向駱青遙:「之前那個球明明可以攔截下來的,我在你旁邊,拼命叫你把球傳給我,你耳朵聾了還是怎麼的,白白丟了一分,你知不知道?」

  駱青遙正被一群宮學女弟子團團圍住,個個又是給他遞手巾擦汗,又是送來各種精巧點心,他隔著人群,斜眼一瞥岑子嬰,哼了哼道:

  「岑小妹,與其說我放水,不如說你球技太差,我把球傳給你,你接得住嗎?」

  旁邊的人紛紛笑了起來,幾個膽大的女弟子也跟著出聲譏道:「就是就是,自己技不如人,輸了球,居然還有臉怪我們遙哥!」

  岑子嬰快氣得七竅生煙了:「駱青遙,你到底哪一邊的啊?」

  他半點好也沒討到,氣呼呼地走到另一頭,不想再跟前院那堆人湊一塊,哪知一抬眼,又看到姬宛禾正推著陶泠西的輪椅,蹲在他身前,不知跟他說了些什麼,偏了頭,揚唇一笑,風中一縷秀髮拂過臉頰,說不出的俏皮溫柔。

  岑子嬰本就憋著一肚子氣,當下不知怎麼,只覺這畫面格外刺眼,心中更加惱火:「這母老虎眼睛莫不是瞎了,居然喜歡這種廢物瘸子?」

  蹴鞠場上一片熱鬧,喻剪夏也提著食盒,怯生生地走近那道冷峻身影,「哥哥,練了這麼久,你一定累了吧,喝口水,吃點東西吧?」

  裴雲朔回過頭,白髮如雪,冷冷望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而去。

  那邊駱青遙好不容易撥開人群,左右望望,總算在蹴鞠場的一處角落中,找到了辛鶴的身影。

  他居然又跟那「盧大哥」待在一塊,兩人腦袋湊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悄悄話。

  駱青遙遠遠瞧著這一幕,眉心緊蹙,心中莫名不爽,這小鳥轉了性不成,對他都沒這麼親熱過,居然跟這傢伙有說有笑,勾肩搭背的?

  他大步上前,剛想喊住兩人時,卻正看到辛鶴兩眼放光,壓抑不住興奮道:「盧大哥,你是說那位章懷太子,曾經在宮學念書時,就住在西苑那間折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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