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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畫中人

2024-08-27 04:39:26 作者: 吾玉
  煙花漫天,觥籌交錯,笙歌曼舞,熱鬧非凡。

  宮學中正在舉辦一場「慶功宴」,也是為兩位皇子踐行,他們即將啟程,帶領使團返回烏孫國。

  宴至一半時,卻有兩道身影偷偷溜了出來,借著「酒意微醺」,出去吹吹風的由頭,卻悄悄前往了西苑的折竹居。

  這兩人正是辛鶴與駱青遙,他們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能夠去那折竹居里一探究竟!

  「小鳥,你確定那暗格里的畫像,真的跟《茶經》有關?」

  「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畫像上一定有線索,你不知道,那章懷太子的半張畫像,我老覺得眼熟,這些天做夢都惦記著,不去看一看怎麼都放不下……」

  夜風迎面拂來,兩人提著燈盞,一邊輕手輕腳地摸進了西苑,一邊壓低聲說著話。

  自從那日大雨中,辛鶴將《妙姝茶經》的秘密,以及自己考入宮學的目的,統統告訴了駱青遙後,他便仗義地決定「出手相助」,幫她一起找到那本《茶經》的下落。

  夜涼如水,月色悠悠,偌大的西苑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辛鶴彎腰在門邊搗鼓著,駱青遙一邊替她把著風,一邊狀似不經意地道:「對了,小鳥,你最近,最近好像和喻師姐……走得特別近?」

  「什麼最近?」辛鶴忙著用鑰匙打開折竹居的門,隨口道:「我跟你,我們不一直都和剪夏師姐很投緣,走得很近嗎?」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你們兩個吧,你們兩個比平時還要……」駱青遙欲言又止,撓了撓頭,「我一下說不上來,反正怪怪的……」

  他扭頭看向月光下的辛鶴,輕咳了兩聲道:「我可提醒你,喻師姐跟那白毛之間的關係,你是清楚的,你最好不要往裡面插一腳,做些奪人所愛的事情,否則白毛髮起瘋來,指不定變成紅毛黃毛綠毛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辛鶴眉頭一皺,總算把門打開了,扭過頭,望向駱青遙,「你在說些什麼呀?」

  駱青遙臉色有些不自然,抿緊唇不吭聲了,辛鶴與他對視了半晌,忽地回過味來,臉上一紅:「青瓜你腦袋壞掉了呀!我跟剪夏師姐,我們,我們是最最純粹的姐……姐弟關係!你懂不懂,少想些有的沒的!」

  「這樣最好!」駱青遙道:「反正我可提醒你了,你自己心裡有數……」

  他在夜風中哼哼著,不知怎麼,聽到辛鶴否認得這麼幹脆,心情莫名愉悅起來,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

  兩人提著燈,這便摸進了折竹居中,辛鶴駕輕就熟地觸動機關,從彈出的暗格里取出了畫像。

  夜風拍打著窗欞,兩人席地而坐,腦袋湊在一起,提起手裡的燈盞,仔細看向那沓畫像。

  雖然已從辛鶴嘴中知曉了大概,但當真正親眼看到那一張一張,跨越春夏秋冬的女子畫像時,駱青遙還是驚嘆地出了聲。

  辛鶴卻只一門心思抓著那半張章懷太子的畫像,低頭盯了又盯,她越看越覺得熟悉,心底有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青瓜,把燈再舉高一點,對,再往這邊挪一點……」

  微薄的光芒灑在那畫卷之上,辛鶴定定望著那畫中人,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瞳孔驟然放大:「這個人,這個人,好像……好像小越哥哥!」

  「小月哥哥?什么小月哥哥?」駱青遙眉心微蹙,「這人的名字好娘啊,他是你族中兄弟?」


  「哎呀不是啊,小越哥哥是我的……總之是我一位家鄉人,比我大不了幾歲,但很厲害的,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我會的好多機關術什麼的,都是他教的,還有身上帶的那些茶餅,也都是他送給我的……」

  「他送的?」駱青遙挑起眉梢,眼神古怪起來:「看你那麼寶貝那些茶餅,我還以為是你哪個青梅竹馬送的呢,原來是你一位家鄉兄弟送的,那看來……這什么小月哥哥,在你心裡很重要嘛?」

  他語氣莫名有些酸溜溜的,辛鶴卻沒心情跟他扯太多了,只是捧著那半張畫像,呼吸急促,一顆心劇烈跳動著:「為什麼,為什麼章懷太子,會跟小越哥哥那麼像呢?簡直,簡直好似一個人……」

  她疑惑地呢喃著,駱青遙在旁邊提著燈,斜陽瞥向那畫像,陰陽怪氣地一哼:「你看錯了吧,這章懷太子早死了八百年了,如果跟你那什么小月哥哥像極了,好似一個人的話,只怕你那小月哥哥根本就不是人,是這世間的一個孤魂野鬼吧……」

  「呸呸呸,你才是孤魂野鬼呢!」辛鶴冷不丁抬頭,把駱青遙手裡的燈盞搶了過去,又仔細對照著畫像看了一遍,喃喃自語著:「不行,我一定要查清楚,這中間的謎團真是越來越多了……」

  琅岐島,海浪拍打著礁石,冷月幽幽,天地靜謐。

  亂石遮掩的洞口下,偌大空曠,深不見底。

  清幽的石室中,明珠光芒流轉,照亮了少年蒼白的臉頰,他眉眼低垂,烏髮散落,秀美昳麗,卻又詭魅異常,如暗夜中的一簇鬼火。

  白翁捧著幾個罈子,讓少年一一過目,彎腰恭敬道:「主子,島上的四個護法,已經除去了三個,我看辛家的勢力,還能支撐到幾時?」

  少年打開眼前的三個罈子,清瘦修長的手指挑起了幾抹灰白的骨灰,在指尖慢慢揉搓著,雙眸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看著那些骨灰簌簌落下。

  「這次辛老賊海上遇襲,手腳都做得乾淨吧,不會被瞧出破綻,暴露我們的人吧?」少年涼涼的聲音在石室中響起。

  白翁忙低頭道:「主子放心,我們部署周密,那辛賊一番血戰,損失慘重,狼狽不堪地逃回了琅岐島,貨物都丟了好幾船,還只當是附近海域的幾方勢力來搶生意,絲毫也沒有懷疑到咱們頭上。」

  說到這,白翁語氣中多了幾分得色:「一切全靠主子運籌帷幄,計劃才能這樣順利進行,先除了辛賊身邊的三個護法,再慢慢掌控十長老會,將辛家的勢力一步步拔除,相信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能從這裡出去,重掌琅岐島了。」

  「不急。」少年眉眼冷冷,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巾,慢慢擦拭著手指,一字一句道:「該讓他們還回來的,一分也不會少,真正要緊的是,還是那本《茶經》的下落。」

  長陽照水,風吹漣漪,小鏡湖波光粼粼,初夏來臨,一日比一日炎熱起來。

  辛鶴與駱青遙去了一趟折竹居,除了偷偷拿回了那些畫像外,其他別無所獲。

  這頭辛鶴還沒將畫像琢磨透呢,那頭前院裡已經傳來了一個消息——

  「面具夜宴?」

  驚蟄樓里,聽到葉少傅的介紹時,大家都有些愣住了。

  「對,面具夜宴,上回蹴鞠盛會不是打成了平局麼,前院與驚蟄樓都應有賞,陛下便賜下了這場夜宴,讓驚蟄樓與前院一同歡度,魯院首已經著人去安排了。」


  這「面具夜宴」還是付相提議的,趁著初夏時節來臨,在宮學裡舉辦一場夜宴,不再以小鏡湖為界,將驚蟄樓的人隔離在外,而是讓他們也一同參與進來,其樂融融,消除隔閡。

  這場夜宴最別出心裁的地方就在於,每個人都要戴上面具,到時就分不出哪些是驚蟄樓的人,哪些是所謂「前院」的弟子了,大家燈下一同夜遊,歡歌笑語,不分彼此,可以真正「融入」在一起,不再仇視與對立了。

  付遠之可謂是用心良苦,也說服了魯行章,舉辦這場初夏之宴。

  到時,宮學之中還會請上民間的「儺班」,帶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在搭建的高台上進行儺舞表演,弟子們可自由觀賞。

  這「儺舞」乃是民間一些地方的傳統風俗,舞者戴上面具,隨著台上鼓、鑼之樂,跳起儺舞,以此驅鬼逐疫,祭祀天地,這儀式被稱為「大儺」之禮。

  那些舞者戴著的面具,精緻繁雜,各種各樣,有古老的神話人物,山鬼精魅,也有史書記載的帝王將相、文人墨客,這些構成了龐大的儺神譜系,正所謂——

  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

  在宮學之中,許多年前,也曾經舉辦過這樣的面具夜宴,請來了民間的「儺班」表演,但舞者之中混進了殺手,欲在宮學中行刺,險些就要得手,嚇壞了宮學上下。

  自那以後,這「面具夜宴」就漸漸不再舉辦了,這一次,還是付遠之好不容易說服了魯行章,會加派人手守衛宮學,對請進的「儺班」進行嚴格盤查,絕不會再出現魚龍混雜,危及師生安危的情況,魯行章這才勉強答應了。

  這「面具夜宴」的消息在宮學裡一傳開,人人心潮澎湃,激動歡喜,驚蟄樓這邊更是炸開了鍋,個個興奮極了。

  平日裡他們其實備受「歧視」,雖然嘴巴上不在乎,但無論什麼好事,都沒驚蟄樓的份,他們是隔絕在小鏡湖之外的一群人,是被宮學中徹底遺忘的一處角落。

  但這次,不僅可以參與到這面具夜宴中來,這機會還是他們自己爭取來的,用汗水與努力換得,這種感受實在是……妙不可言。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辛鶴,他踢進了最後一個球,才換來了這場平局,讓驚蟄樓得到了這次被平等對待的機會,說起來,他還算得上是驚蟄樓的「功臣」呢。

  少年們的眼神中,不知不覺里就升起了許多善意。

  夜色降臨,月光籠罩著院舍,樹影搖曳,風聲颯颯。

  躺在床上的駱青遙,興奮得睡不著,一想到又能渡河過去,見到宛姐小陶子那幫人,他就別提有多歡喜了。

  心念一動,他挪了挪身子,湊到辛鶴旁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喂,小鳥,你想戴上什麼面具?」

  辛鶴也正還沒睡呢,滿腦子都是那些畫像,被駱青遙這麼陡然一問,扭過頭來,恰對上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她忍不住就揚起唇角,笑道:「青瓜,看你樂得跟小孩子似的,你到時候不如就戴個哪吒的面具吧?」

  「去去去,你才是個小屁孩呢,我要戴的面具,豈是你這種凡夫俗子能輕易猜到的?」

  駱青遙哼了哼,卻想到什麼般,眼珠子一轉,又戳了戳辛鶴,促狹道:「倒是你,也不用選別的面具了,直接拿幾根鳥羽毛遮住眼睛就成了,做個名副其實的鳥人,你說對不對?」

  「對你個大頭鬼!」辛鶴將駱青遙的手一把拍開,也學他的樣子,哼哼道:「我要戴什麼面具,也不是你這種地里的青瓜能猜到的,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快點幫自己去做個『瓜皮面具』吧!」

  「呵,你幫我雕一塊瓜皮唄。」駱青遙不氣不惱,晃著腦袋笑道:「反正就算你現在不告訴我,到了那天,我也包準一眼能看出來,不管你戴什麼面具,我都能找到你!」

  「吹牛!」

  「吹沒吹牛,到時候自然見分曉,不然,咱們來打個賭?」駱青遙伸出手指,在辛鶴面前勾了勾。

  辛鶴眼裡放出光芒,一時間也來了興致,伸手勾去,揚聲一笑:「賭就賭,要是你能找到我,我日後就幫你實現一個願望,反之你也替我做一件事,怎麼樣?」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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