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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遙哥的桃花

2024-08-27 04:39:32 作者: 吾玉
  月光清冷,夜風掠過海水,浪花拍打著礁石,天上星子寥寥,琅岐島上的後海樹林中,樹影婆娑,一片寂寂。

  辛如月踏入石室中時,小越正持筆靜坐案前,一字一句地抄寫著佛經——

  「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頭頂是夜明珠做成的燈盞,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偌大的石室,手邊是水霧繚繞的清茶,陣陣淡香間,氤氳了少年低垂的眉眼,他膚色蒼白如雪,幾縷烏髮拂過臉頰,秀美昳麗,卻又詭魅異常,如暗夜中的一簇靈火。

  辛如月目光灼灼,美艷的臉上挑起一個譏誚的笑意,聲音幽幽地在石室中響起:「小公子好雅興,深更半夜的不睡,在這裡抄佛經,是否心中有鬼魅,但求一個心安呢?」

  少年頭也不抬,依舊在案前抄寫著佛經,只是側身對著辛如月,清清淡淡道:「聖姑雅興更好,大半夜不睡,來我這鬼魅之處,只為嘴上討幾句痛快嗎?」

  辛如月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也不惱,一雙美眸盯著少年昳麗蒼白的側顏,耳邊乍然迴響起曾在海邊密室中,自己對大哥說過的那番猜測——

  「大哥,你說,這暗中搞鬼的人,會不會是那個人?畢竟他可是鍾離氏,個個都天資聰穎,他更是青出於藍,心思比他先輩還要玲瓏,當初幾個長老不都說他是『神童』嗎?說不定一切都是他在背後……」

  那時大哥直接打斷了她,認為是她想太多了,所謂鍾離一脈的後裔,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再怎麼天縱奇才,也已是「地下囚龍」,哪來的能耐興風作浪?

  儘管如此,辛如月這段時日思前想後,卻總是隱隱有種預感,自己的猜測或許沒有錯,她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決定來一趟這地下石室,試探一番眼前這位「乳臭未乾」,不足為懼的小公子。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自然是有事相問,才會來找小公子,小公子難道連正眼也不打算瞧我一眼?」

  辛如月雙手負在身後,下巴微微抬起,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案前那道側影。

  夜明珠的柔光下,抄寫佛經的少年終於手一動,有了反應,他扭過頭,一雙漆黑無波的眸子望向辛如月,幽幽涼涼,面無表情,卻是冷不丁開口道——

  「我未拿正眼瞧聖姑,聖姑又何曾心存敬意,如今竟是連表面上的禮數也不願意做了嗎?」

  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不知為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叫辛如月心下一顫,陡然明白過來少年在指什麼。

  她驟然握緊了手心,臉上紅白不定,呼吸有些紊亂,對著案前那張蒼白幽幽的面孔,卻仍是壓抑住了滿腔怒火,不甘心地跪了下去,咬牙道:

  「屬下拜見小公子。」

  「起來吧。」少年依舊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聖姑星夜前來,所為何事?」

  辛如月這才站起身,平復了一下心神,逐字逐句道:「事關屬下的侄女,也就是我大哥,辛啟嘯的女兒,辛鶴,她已經失蹤很長一段時間了,小公子聽聞了此事嗎?」

  少年在案前又拿起了那支毛筆,面不改色,一邊抄寫著佛經,嘴上一邊淡淡道:「我去哪裡聽聞這事?聖姑莫不是以為,那些每天來送一日三餐的人,還會與我說閒話,談論島上的近況秘聞吧?」

  他這夾槍帶棒的態度,叫辛如月十分不悅,卻也只能按捺住怒火,繼續道:「總會有些三言兩語飄入小公子耳中,小公子不可能真的一無所知吧?」


  少年手中的筆一頓,終是冷笑了聲,扭過頭,攫住辛如月的眼眸,語帶嘲諷:「是啊,從前是有些人還願意同我說說話,陪我解解悶,可是,那些願意講話的人,不是早就被你們割去了舌頭,又或是毒啞了嗎?聖姑難道忘記了麼,還是聖姑親自命人執行的,聖姑這記性幾時變得這般差了?」

  「你!」句句帶刺的話中,終是惹怒了辛如月,她握緊雙手,卻瞪視著案前那道蒼白鬼魅的身影,完全無計可施,不僅打不得罵不得,她還得擺出一副「恭敬」模樣,聽著他的嘲諷與訓斥,即便再如何不情願,也不能「以下犯上」。

  少年看出辛如月的慍怒,冷冷一笑:「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將我與世隔絕,徹底封閉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最好一絲絲外頭的消息也不要知道,你們早就如願以償了,竟還要來問我一些愚蠢至極的問題,不覺得可笑嗎?」

  辛如月深吸口氣,強自調整紊亂的呼吸,不再讓思緒被這小子攪亂帶跑了,她直截了當道:「小公子不必動怒,無憑無據的東西,屬下也不會跑來叨擾小公子的,只因我在那丫頭的房裡,發現了與小公子有關的這本手札。」

  辛如月從懷裡掏出一本精緻的札記,上面還勾勒了幾朵小花,煞是柔美動人,她將札記在少年眼前一亮,揚聲道:「畢竟是個姑娘家,有些心事總是藏不住的,在日錄中總有些痕跡,這才指引著屬下找到了小公子。」

  案前的少年神色依舊一絲變化也沒有,只是望向辛如月手中那本札記,笑了笑,眼中的嘲諷意味更濃了:「聖姑隨便找上一本什麼手札日錄,就敢拿到我眼前來,『詐』我的話嗎?」

  畢竟亦兄亦師亦友,多年傳授相伴,某種程度上,他比辛如月更加了解辛鶴,這丫頭沒這麼蠢,他曾經叮囑過她,叫她不要泄露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以她的機靈勁兒,不可能留下這樣明顯的「證據」的。

  而更重要的是——這本札記的樣子實在太「小女兒」了,撲鼻而來一股脂粉味,與辛鶴一點也不搭邊,她可是個敢騎小豹子的姑娘,從小骨子裡就帶著些男孩子氣,即便要寫日錄,也不會選擇這種嬌柔如花的風格,辛如月就算要找本札記來偽裝,也該找個逼真點的吧?

  石室中,辛如月瞳孔驟縮,捏住那本札記的手一緊,萬萬沒料到竟一眼就被少年看穿了。

  她的確是來「詐」他話的,冥冥之中,她總是有股強烈的感覺,篤定他與辛鶴之間應當有往來聯繫,她這才故意「設套」,奈何少年一點也不往圈套里鑽,沒有流露出任何可疑之處,甚至連一個慌亂的眼神都欠奉,不知是心機太過於深沉,一開始就識破了她的「雕蟲小技」,還是她當真猜測錯了,這事當真與他無關?

  辛如月目光幾個變幻,正胡思亂想間,案前的少年已經清清淡淡道:「聖姑還有什麼事嗎?時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辛如月來了一趟,一無所獲,心中到底不甘,卻也毫無辦法,只能低頭道:「那小公子便好好休息吧,屬下改日再來拜見小公子,這石室里還缺什麼,小公子也儘管開口,屬下會命人將小公子所需的一切都送來的。」

  「屬下告退。」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辛如月「無功而返」,臨走時還一口一個「小公子」,言語間看似對小越尊敬有加,但實則,話中帶著嘲諷之意,不過將他視為籠中鳥,階下囚,一顆棋盤上的「廢王」罷了。

  小越心中如何不懂?只是唇邊泛起冷冷一笑,在偌大的石室中道:「白翁,人走了,出來吧。」


  暗處傳來一陣悉率之聲,一位老者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在小越面前畢恭畢敬地跪下,「見過主子。」

  「人和《茶經》怎麼樣了?」小越端起那杯水霧繚繞的清茶,徑直抿了一口。

  「前方的風哨子,又傳來了新的密信,情況……或許不大好。」

  蘇螢之前就傳回幾次密信,稟告了辛鶴與那《茶經》皆被劫走之事,白翁這邊也都派人去調查搜尋了,只是還沒來得及查清楚,那半路跑出來攔劫的是哪一方江湖勢力時,蘇螢新的一封新的已經傳到了琅岐島上。

  石室中,白翁垂下頭,雙手將收到的信函呈給小越,語氣有些沉重。

  小越臉色微微一變:「怎麼,她出事了?」

  說完後,自己也愣了愣,他第一反應想到的不是那本《妙姝茶經》,竟是……辛鶴。

  還好白翁沒有注意這麼多,只是沉聲道:「那丫頭帶著茶經,跟宮學裡幾個弟子跑了,屬下猜她已經知道了《茶經》上的秘密,跟那些人找去了,如今他們幾人下落不明,那丫頭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到琅岐島了,主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超然五湖客,雲夢澤南州,自古以來,雲夢澤都以波瀾壯闊的景觀聞名遐邇,存在於文人墨客筆的詩詞歌賦中。

  而根據那《妙姝茶經》上的記載,辛鶴的爺爺,牽扯上的線索就是雲夢澤——

  辛玄笛,雲夢澤,璃仙鎮,長生廟。

  駱青遙一行人馬不停蹄,從柳明山莊離開後,直奔雲夢澤。

  這裡果然景致波瀾壯闊,煙波浩渺,只是這璃仙鎮,卻不好打聽,還是姬宛禾花了重金,才找到了當地人帶路。

  說起姬宛禾,這一路上,她的「作用」簡直太大了,就像一個移動的「錢簍子」,無論一行人是吃喝拉撒,還是打尖住店,都少不了她掏錢的身影,駱青遙與辛鶴幾人,都嘖嘖感嘆她為隊伍里的「姬富婆」。

  就這樣,他們一路好吃好喝,馬草充足,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這雲夢澤。

  陶泠西的一雙腿,這段時日也得到了喻剪夏的悉心醫治,情況愈來愈好,相信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徹底好起來了。

  陽光灼灼照耀著大地,風掠四野,那當地人將他們領到了一片樹林外,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再穿過前面這片樹林就到了,你們自己去吧,這鎮子有點古怪,外人不好進,我就帶路到這裡了,你們最好……也小心點。」

  那當地人話里藏著話,也不說清楚,一把拿過姬宛禾的錢,一溜煙就跑不見了人影,似乎生怕被什麼纏上般。

  姬宛禾在身後氣得一跺腳:「這人怎麼拿了錢就跑,這鎮子到底有什麼古怪的,神神秘秘的,也不說清楚!」

  他們幾人面面相覷,將目光同時放在眼前這片樹林上,卻都左看右看,沒看出些什麼東西來,駱青遙一揚鞭,索性道:

  「進去吧,有什麼好怕的,咱們六個拴在一起,就是那六大金剛明王,神鬼莫近,誰敢惹咱們?!」

  馬車這便駛進了樹林中,山風掠過,確實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是格外安靜了一些。

  到了晌午時分,一行人就地休息,取出乾糧與水,準備吃完再繼續趕路。

  駱青遙卻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直往樹林裡鑽,辛鶴一激靈,連忙從馬車裡探出腦袋,「青瓜,你幹什麼去?」


  駱青遙衣袂飛揚,背對著她揮揮手,「人有三急,小爺『開閘放水』去了!」

  辛鶴臉上一紅,卻還是揚聲喊道:「小心點,速去速回!」

  可惜這一去,駱青遙就老半天沒回來,正當車裡的辛鶴有些忐忑不安時,耳邊卻忽然傳來駱青遙的一聲驚叫——

  幾人臉色大變,手裡的乾糧一扔,立刻下了馬車,直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辛鶴心跳如雷,第一反應就是當地人的那句:「這鎮子有點古怪,你們最好……也小心點。」

  「青瓜!」

  她急得不行,卻在氣喘吁吁奔到樹林深處時,陡然瞪大了一雙眼,只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一棵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木下,駱青遙摔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衣裳不整,面貌姣好的姑娘,那姑娘髮絲凌亂,滿臉淚痕,端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在駱青遙身上不住顫抖著,似乎被嚇到了。

  「乖乖,老遙,你這是什麼個情況啊?」幾人看得瞠目結舌,姬宛禾脫口而出地問道。

  「我,我也想知道什麼情況啊!」駱青遙被那美貌姑娘壓在地上,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推又不好推,欲哭無淚:「小爺正要方便時,這姑娘她,她就從樹上忽然掉了下來!」

  「從樹上掉了下來?」姬宛禾一怔,忍不住撲哧一笑,目光揶揄道:「嘖嘖,你這艷福不淺啊,荒山野嶺的都能從樹上掉個姑娘下來,老遙,你最近開桃花了?」

  「去你的,還不快把人扯開!」駱青遙滿臉漲紅道,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放了,生怕碰到那姑娘一下。

  那姑娘似乎嚇傻了,跌在駱青遙懷裡,身子不住顫抖著,一張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睫毛撲閃著,我見猶憐。

  「咔嚓」一聲,長空下的辛鶴,兩隻手驟然握成了拳頭。

  駱青遙扭頭望見她一臉的「殺氣」,不知怎麼,心頭莫名一跳,陡然升起一股「做賊心虛」的慌亂感:「小鳥,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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