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
江行簡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思量從哪裡開始說，說多少合適。
！？
沈書瑤莫名覺得，這倆對頭兼前同僚有些好磕是怎麼回事！
按照原書的走向，不應該是江行簡和蘇宴安一起爭搶她嗎！
結果這倆不來那狗血戲碼也就罷了，怎麼還背著她，偷偷摸摸合作，還對她遮遮掩掩！
「說。」
想到這，她的語氣都硬氣了不少。
「長公主先前曾認為，江某設計西州王自盡，是為自己的私心。」
江行簡語氣淡淡：「實際上，是陛下識人不清。」
被派去管理邊界駐軍，監視西州王繼任者的大臣武浩，才是真正有二心的。
江行簡回想昔日，自己還是錦衣衛時，武浩就與他面和心不和。
連著後來他被沈致鴻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武浩都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只是武浩一直以為他不知情。
還假惺惺給他送些無關緊要的朝中信息，同他維持聯繫。
「武浩與張釗也有聯繫。」
江行簡回憶，自張釗離開兵部後，武浩一直在提防蘇宴安收攏兵權。
只是後來發現，想與蘇宴安抗衡屬實太難。
索性從西州下手，借西州的土地和兵勢。
「長公主去和親前，武浩就曾來找過江某。武浩明白蘇宴安的性子，篤定蘇宴安不會坐視不管，西州王的挑釁也是必死無疑。」
江行簡道。
武浩拜託他的，也是多留意此事。最好能為借力西州提供一個契機。
「公子最早，就沒打算同武浩合作。」
沈書瑤聽到這，雖然個中人際情況都彎彎繞繞的複雜，她還是理出了一條線。
江行簡要殺西州王，一是不想蘇宴安太過得意。
二是給武浩埋坑。
只要武浩去了西州，江行簡必然會派人留意，再在武浩意欲借勢謀反時阻攔。
「公子心中，還是有這天下。」
沈書瑤靜默了幾秒，突然有些感慨。
方才江行簡同她敘述實情時，也讓她看了西州的地形、人口。
遠比她見到，了解到的廣闊，有開發的機會。
起初，她以為江行簡有這些計劃時，還覺得起不了什麼大浪。
但若真是江行簡去做，恐怕……
「陛下是陛下，天下是天下。」
江行簡輕笑一聲，應道。
邊界征戰數年，早已民不聊生。
若是武浩起兵，就算顛覆不了天下，仍會有一群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他們必須防患。
「那，讓孫主管去指控蘇首輔，也是你們計劃中一環？」
沈書瑤回想起當時，發現西州王自盡後，蘇宴安來興師問罪的模樣，並不像早有預料。
因此，這兩人必然是之後才達成的合作。
「是。起先，江某並沒想過，將提防武浩一事告知蘇宴安。只是後來，又殺出了一個李閣老，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公主不覺得好奇，這李閣老親兒子沒了，居然在路上耽誤了這麼久還沒回京？」
「不是說李閣老悲痛過度，在路上病著，暫時來不了？」
沈書瑤接過話頭，從江行簡輕輕搖頭的動作里看出端倪。
「實際上，那製造、偷運五石散的幕後主使人里，就有李閣老。並且，李閣老一早就到了京城，只是無人透露風聲。他一直在暗中布局，操控一切。」
江行簡這些話，顯然超出了沈書瑤的預料！
「這麼說，李丞的死，可真有些李閣老報應的意味。」
沈書瑤冷笑。
「仵作驗屍的結果，實際上也是李閣老和蘇宴安博弈的結果。」
儘管心痛，自己的兒子也死於服食五石散，可對李閣老而言，自己的一世聲名更加重要。
他必須隱瞞自己兒子的真實死因，遮掩與五石散有關的真相。
「除此之外，儘管蘇宴安已經盡最大能力，將你們安排進治喪隊伍，潛入李府。可當時，誰也沒想到李閣老就是幕後主使。」
旁人看不出來，那主理治喪的老婆婆就是李丞的生母。
可對心思頗深，觀察又細的李閣老而言，哪怕對方易容、毀容。
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或者一句疏忽大意的說話方式，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李閣老認出了這個，自己昔日辜負了的女子，李丞的生母。
「這李閣老不確定公主您的身份，但他知道，李丞的生母定會尋找真相。或者說李丞娶的那位妻子，也會同你們透露什麼。」
所以李閣老一不做二不休，暗地裡命人將有毒的冰塊都搬了出來。
企圖借著冰塊將來查找真相的眾人都趕盡殺絕。
「此人真是陰險狠毒。」
想起自己中毒的那些時日，混沌有如在地獄中走了一遭，煎熬難忍的日子，沈書瑤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究竟藏在哪？」
憑藉李閣老在京城的勢力，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京城也不是難事。畢竟連蘇宴安都疏忽了這一環。
沈書瑤眉頭微蹙，追問江行簡。
「公主進那酒館時，可能沒有注意到，後院有一位白髮老翁。」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善於偽裝。
江行簡回想起，自己調查時不經意一瞥，同樣震驚。
那白髮老翁慈眉善目，言談和藹親切。
只是他做錦衣衛時，知曉李閣老是左撇子，左手腕部有一處年輕劈柴時留下的疤痕。
「錦衣衛素來觀察更細，非一般人可以比擬，都差點沒看出來。」
江行簡頓了頓，繼續道：「那酒館藏得秘密，不止龍陽、男童那麼簡單。」
「還是武浩張釗，包括李閣老聯絡接頭的地方。」
朝中群臣私下聯絡，一般都不會去各自的府邸。
畢竟那樣太過明顯。
茶館、青樓，店小二和歌女舞女，往往也有可能存在眼線細作。
只有那不起眼的小酒館，陪侍的也是男童，小小年紀更讓人放心。
「一開始，只有武浩張釗想彈劾扳倒蘇宴安，李閣老對蘇家還是有顧慮的。」
江行簡回想起，蘇宴安來找他時，丟下的那句話。
揚湯止沸絕非長久之計，他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也就是必須李閣老參與其中，這場局，或者說這場遊戲才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