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今日怎麼有閒情來看望朕了？」
宮內。
沈致鴻在御花園設了宴。
尚未開始前，沈書瑤換了身宮裝，施施然走了過來。
都是體面人，當著宮人嬪妃們的面，沈致鴻仍是一副兄友妹恭的態度。
「皇兄說的哪裡話。書瑤明明一有空就來宮中。」
這幾日，沈書瑤旁敲側擊問了問長公主府眾人。
得知原主同沈致鴻的關係，其實一開始並不差。
畢竟這兄妹二人在三觀、行事作風上，都挺一致。
只是後來，彈劾沈書瑤的越來越多。
沈致鴻為了表現得自己像個明君，有意疏遠了沈書瑤。
好在近來和親一事，她替原主在朝中拉了一波好感。
只要不向著蘇宴安，沈致鴻那問題也不大。
「你哪次來宮中，不是向朕討要好處。」
示意宮女伺候沈書瑤坐下，沈致鴻會意，也拉近了幾分距離。
「說吧，這次又看上了宮裡哪個侍衛？」
「暫時不要。」
吩咐宮女將自己面前的酒樽斟滿，沈書瑤話裡有話：「才吃了男人的苦，沒意思。」
「長公主殿下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致鴻尚未出言，一旁皇后假惺惺道。
「這是三妹的私事，朕就不過問了。」
沈致鴻大手一揮，擺出一派好哥哥的模樣：「若是哪個男人負了你，惹三妹生氣，朕必然給你出氣。」
「出氣，兄長已經幫我出了。」
沈書瑤微微勾唇，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酒宴正式開始。
舞樂昇平中，沈致鴻有的沒的套了幾句話。
沈書瑤也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一傾訴，大體而言，就是在和親回來路上，輕信了蘇宴安。
甚至對蘇宴安心存好感。
誰知這蘇宴安居然利用她，險些讓長公主府背了鍋！
要不是孫主管有心，替她記了這些帳目，後果不堪設想。
「此事不怪三妹。」
美酒醉人，沈致鴻一手攬著美人，向沈書瑤擺擺手。
「畢竟朕一開始，也是那般器重蘇宴安。誰知他存有謀逆之心，生生辜負了朕的期望。」
「長公主殿下話是這麼說，臣妾瞧著，公主究竟還是沒有放下蘇首輔。」
就在沈書瑤琢磨，這沈致鴻究竟是真信了她的話，還是也在逢場作戲時，皇后笑意盈盈說話了。
沈書瑤打量著，這皇后面上掛著笑，說出的話倒是夠狠。
「否則，以長公主殿下當年的作風，可是公主府逃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面首，都要將那面首家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
「真被蘇大人騙了感情，公主能這麼坦然，只來宴席上說幾句，甚至都不要求陛下仗責蘇大人。」
「……」
沈書瑤捏緊杯盞，突然覺得自己在看文時不細緻，忽視了皇后這一號狠人，實在是個重大疏忽！
「皇后此言倒是也有些道理。」
沈致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明說，只笑著道：「朕覺得，蘇首輔負了天下一事，是公。至於他騙了朕的三妹一事，是私。」
「三妹今兒前來，定是想要朕替你出氣。說說，想要朕先如何懲治蘇宴安？」
「蘇宴安位高權重，皇兄後面還要慢慢審。」
沒想到這帝後二人一唱一和，這個時候倒是夠有頭腦。
沈書瑤定定神，編了個由頭。
「我怕我一出手，萬一將蘇宴安整了個三長兩短，影響後面訊問。」
「喲，整人但不傷人的法子，公主不是最清楚的嗎？」
不用沈致鴻多言，皇后繼續道。
「臣妾記得，現在訊問時好多不留痕跡的法子，都是公主發明的呢。」
！？
原主還有這能力，不去當錦衣衛多少有些可惜了。
「本公主現下，多看他一眼都是噁心。」
來時並沒預想，皇后會這般咄咄逼人。
沈書瑤別開目光，感覺自己在被往絕路上逼。
不行，她得奪回主動權！
「說來，本公主也覺得好奇。皇后娘娘何時這般關心本公主的事，急著替本公主出頭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本公主想整蘇首輔，也犯不著經過皇后娘娘的意，需要皇后娘娘提醒。」
她這番理其實多少有點不通。
只是氣勢上拿捏住，就不會太弱。
「不需要經過臣妾的意，臣妾也只是替陛下篩查，看看公主說的是真是假罷了。」
皇后微一頷首，言辭直白。
「倘若公主只是與蘇大人作戲，一面來宴席上哭訴被蘇大人負了，一面私下去探望蘇大人，聯合蘇大人欺騙陛下，那豈不是太過荒謬。」
「三妹，一個蘇宴安已經讓朕十分失望了。」
直到這時，沈致鴻才恰到好處的接過話頭：「若是你再同朕撒謊，對朕有所欺瞞。那就別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書瑤對皇兄的真誠，天地日月可鑑。」
好在自己也不信什麼誓言天道，沈書瑤躬身，允諾。
不知什麼時候，餘下的嬪妃宮人們都已經識趣地退下了。
連著舞女都在大太監的眼色示意下，款款退開。
時值盛春，御花園裡花開正好，日光明媚。
可沈書瑤愣是在這僵持的氛圍里，嗅出了一種三堂會審的陰冷感來。
「天地日月有什麼好信的。」
半晌，皇后也像是在賭一般，看著沈書瑤道：「長公主殿下若真有心，就會在陛下說為你出氣時，直接說法子了。」
「絕不可能之乎者也，說這麼多。」
「你在質疑本公主？」
事已至此，沈書瑤重重放下杯盞，看著皇后的眸中也多了一絲置喙。
她本想借著後宮不可以干政的名義反駁，轉念一想沈致鴻也不是什麼明君。
這話一說反倒會惹怒沈致鴻，正中皇后的意。
既然對方在賭，那她不如也賭一把。
「皇后娘娘既是質疑，又希望本公主怎麼做，才能打消你的疑慮？」
不等皇后開口，她頓了頓，搶先補充：「只是，皇后娘娘可要想清楚。本公主最恨的就是被人質疑。」
「若此事到了最後，證實了本公主與蘇大人沒有別的局牽扯，皇后又該如何本公主的責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