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確是臣妾有疏忽。」
在沈致鴻一再眼神暗示下,皇后欲言又止,最後不情不願道。
「長公主殿下想如何責罰,臣妾擔下便是。」
「什麼責罰都可以?」
沈書瑤這話明面上是問皇后,實際上是看著沈致鴻。
不出她所料,沈致鴻面上果然露出一絲為難。
「三妹也別太過。」
半晌,沈致鴻斟酌著說。
「書瑤如今做事,分明就收了多少,也在為以前的一些任性歉疚。」
這下可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沈書瑤抱著兩臂,將皇后質疑她的話盡數還了回去。
「誰知皇后娘娘偏覺得書瑤是做局騙她,讓書瑤想轉性都不行。此番書瑤若是不拿出些以前作派來,皇兄是不是也該覺得,書瑤同皇后娘娘一起做局騙您?」
「長公主殿下恕罪!」
沈書瑤也不知,原主以往是有多狠,能讓皇后驟然變了面色,甚至下意識屈膝想要跪下。
果然,什麼叫鬼都怕惡人。
她今兒算是體會到了。
「好說。既然皇后娘娘也說了,那味藥服下後不會致命,也看不出外傷。倒不如,就皇后娘娘自己也體驗一回吧。」
「三妹!」
守在一旁的宮人見這番情形,個個都恨不得直接遁走。
沈致鴻面色變了變,又不好發作,只能壓低聲音提醒。
「無妨,陛下。」
到底學過心理學,就算皇后表現出的慌張震驚掩蓋的再好,沈書瑤還是能看出,她的神情間其實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鬆懈。
說明她不怕這味藥。
或者說,她起初說的這藥無解藥,是假的。
「喏。」
仗著原主刁蠻任性的勢頭,沈書瑤將藥瓶遞到了皇后面前。
「本公主是看著蘇宴安喝下的那碗湯,自然也想看著皇后娘娘飲了這瓶藥。」
皇后猶豫著接過,像是做了極大的心理建設般,終於將藥服下。
「娘娘!」
一旁的眼線適時想要制止,沈書瑤看著這對主僕表演,心下好笑。
「皇兄,書瑤今日本是高高興興來赴宴的。」
等候皇后被人攙扶著離開,她拂去袖口的灰塵,借著這個機會繼續發揮。
「皇后也已受了懲戒,三妹還是適可而止為好。」
沈致鴻面色不善,忍著怒意提醒。
「皇兄放心。這次的要求,只是皇兄一句話的事。」
沈書瑤放鬆了語氣,歪著頭想了幾秒:「書瑤還是想挑幾個長得好的帶回公主府,哄哄書瑤。」
「你呀。」
沈致鴻聞言,這才緩了表情。
他坐直後,用調侃語氣道:「這才像朕的三妹。」
眼看一排侍衛齊刷刷站到了自己面前,沈書瑤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晚和皇后行苟且之事的。
暗暗慶幸自己不臉盲,她走到侍衛面前,指尖輕點了那侍衛兩下。
「你叫什麼名字?」
「乘風。」
只見那侍衛先是一愣,最後像是刻意避開她目光般,應道。
「乘風,不錯,好名字。」
沈書瑤擺出古裝劇里皇帝選妃的態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怎麼,看你的樣子,是不太樂意被本公主挑走咯?」
她故意多問了一嘴,不等這侍衛回答,就去看下一個了。
憑心而論,這宮中侍衛個個都是一等一的。
只是對於一心專注法醫事業的她而言,吸引力不大。
「就這幾個。」
她故意繞了一圈,隨後回到乘風面前:「還有這個。」
「行,都依三妹。」
沈致鴻點點頭,算是允諾了。
就這樣,制裁了皇后一通,又收穫了幾位帥哥後,沈書瑤總算帶著人,浩浩蕩蕩回到了長公主府。
「公主又帶了一批新人回來。往後咱們在這府中的地位可又要下降咯。」
這種話,沈書瑤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
不過自上次墨冰的事之後,眾人也只敢在背後偷偷議論。
無人再來她面前爭寵。
「什麼新人,還不是江行簡的地位最屹立不倒。」
臨進江行簡的別苑前,沈書瑤聽見一個面首嘀咕。
「公主進宮這麼久,是有意外變故。」
聽見沈書瑤的腳步聲,江行簡起身,走出相迎。
沈書瑤留了個心,看樣子江行簡也不是故意瞞著她,應該是的確沒預判皇后會賭這一把。
她將宮內情形簡略說了一遍後,江行簡眉頭微蹙,隨即讓她形容下是什麼藥。
「當時情況不利,本公主也沒心情留意太多。」
沈書瑤思量了一會,她不認得上面的花紋以及字符,但能粗略描述出來。
「這個藥……」
視線落在沈書瑤畫的圖上,江行簡面色慢慢凝重起來。
「先前我便聽聞,蘇宴安在打聽與這藥有關的信息。」
按理而言,宮中的這些藥,只與太醫院相通,對外都是保密的。
只是沈致鴻不太在意這些,因此縱得五石散日漸流通,也縱得宮裡嬪妃們懂些醫術的紛紛製藥。
「這藥有些年頭了,最早也是從宮裡流出的。」
江行簡沉默片刻,補充。
「公子還有什麼話,大可以一併說出。」
見江行簡在斟酌什麼,沈書瑤眸光微動,道。
「若江某沒記錯,尋月姑娘去世時,仵作應該驗出她有服食這一藥物。」
尋月……
這個久違的名字一下激起沈書瑤剛剛穿書時的回憶。
外界都說尋月是蘇宴安的妾室,好在她記得,只是蘇宴安舊友的女兒。
可如果蘇宴安此番願意以身試毒,就是為了弄清尋月的死因。
那這尋月在蘇宴安心中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了。
沈書瑤低下頭,心中驟然有兩分說不上道不明的落寞。
「江某猜測,蘇宴安應當是得知,皇后近期又在用這種藥物,所以想進一步了解。」
江行簡搖搖頭,不得不感慨蘇宴安一如既往的狠。
這藥不致命,發作時的痛苦卻遠比牽機還甚千萬倍。
就算蘇宴安再有功力相抵,也不會好過多少。
「進一步了解,就以身試毒,讓本公主白白擔心,還花費那麼多精力同皇后周旋麼?」
沈書瑤唇邊牽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從離開牢獄那瞬就覺得自己是多餘又自作多情關心的情緒,一下積壓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