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雙玲抱著那碗麻婆豆腐回家,先用蓋子蓋著,打算等齊珩回來問他吃不吃。
反正她……不太可能吃。
兩個孩子能不能吃這麼辣,她也不知道。
她不敢動,也不敢嘗。
根據那瓶豆瓣醬來判定,這碗麻婆豆腐的威力也同樣不容小覷。
姜雙玲低著頭,抬起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勉強克制住自己揉眼睛的衝動。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總感覺眼皮變重了不少,底下有些黏膩,說疼也不疼,就是跟平常不一樣。
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她從鍋里拿出六個包子和兩個小兔子奶饅頭,立刻出門送去姚老師家。
姚平琅接過她手中的包子,奇怪的看了姜雙玲好幾眼。
「姚老師,我這就先回去了。」送完了包子,姜雙玲立刻轉頭回去。
姚平琅沒有叫住姜雙玲,而是站在院門口,臉色有些古怪。
剛才這姜家姑娘的眼睛,是哭過嗎?
姚平琅心裡發顫,這這這……難不成還被老周說准了不成,都不用等明天,今天眼睛就給哭腫了。
她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屋子裡,周先勇坐在那看報紙,「老周,齊珩他剛跟你們一起回來的嗎?」
「是啊,一起回來的。」
姚平琅心裡不妙的預感更甚了。
「你問這做什麼?」
姚平琅低聲道:「沒什麼……」
這兩小夫妻吵架了?
何團長提著兩手大盒飯往家裡趕,他家一向沒人做飯,都是吃食堂。
他手臂掛著件衣服,在飯菜香氣的包圍中快速向前走,卻驀地看了前面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形。
對方站在路口處,重新戴了下帽子,一身軍裝穿得一絲不苟,這模樣都能直接去參加閱兵,筆直的雙腿站在那裡,渾身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魅力。
何團長一直覺得他適合去招兵。
人往那一站,大家都想穿上他身上的衣服。
齊珩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往後瞥了一眼,禮節性打了個招呼後又挪開。
何團長看他走的方向,也是去家屬院。
他小跑了幾步跟上齊珩的步伐,嘴裡不停歇:「怎麼,你這也是回去?怎麼不去食堂……對了,我倒是忘記了,你新娶了個妻子……」
齊珩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說說看,你媳婦兒做菜的手藝怎麼樣?」
齊珩站定,腦海里不由自主冒出火車上吃到了那塊蜂蜜小奶糕,英俊的眉毛跟著微蹙。
擅於察言觀色的何團長立刻撲捉到了他表情的細微變化,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齊營長居然露出了這樣的神情,這說明,他媳婦兒做的菜
這得多難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有個同道中人了!!
何團長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我懂你!」
「我給你推薦一下,這種飯盒可以找師傅改造——」
齊珩挑了挑眉。
何團長一副我很懂你的模樣。
齊珩:「……」
何團長嘿嘿一笑,看著眼前的俊美年輕人,突然就覺得以往看不慣的人變得順眼了許多。
畢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
兩人到了院門口,分道揚鑣,各進各家門。
何團長心急火燎提著飯盒就往家裡趕,齊珩推開院子門,抬腿走了進去。
當他看見竹竿上晾著的衣服時,原本冷硬的神色不由自主柔了些許,桃花眼尾微微上揚。
齊珩正要快步往前走進屋時,他的目光瞥見了一個角落。
某個地方長了一堆歪歪扭扭的青苗。
齊珩腳下的步子一頓,整個人暫停在那裡。
何團長提著飯盒回到了家裡,把一個飯盒交給坐著的女人,「吃飯吧。」
這時回到屋裡,他臉上得意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
女人隨便弄了一點進小碗,「你亂笑什麼?」
「我剛回來的時候你猜我碰見誰了?碰見齊珩了!哎——你就吃這麼點兒啊,你們這些女人可真是……我看你啊,跟隔壁齊家的那個一樣。」
「什麼一樣?」
「不會做飯唄,都長得好看,不食人間煙火,全都吃露水長大的。」
何團長揉了下鼻子,忍不住慶幸:「得虧咱家隔壁住的是齊珩,要是住在宋政委隔壁,那可就遭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大嫂的手藝,賊香。」
「要是隔三差五聞到那菜香,可遭罪咯。」
「上次路過,那飄出來的嗆香氣——」
「對了,把孩子叫出來吃飯。」
女人繼續把飯菜騰出來,「我剛在家,似乎也聞到點味兒……」
「什麼味兒?」
齊珩推門走進屋子,廳里坐著的一大兩小全都轉頭看他,齊越叫了聲:「爸爸。」
他摘下帽子,點了點頭。
「來吃包子。」姜雙玲招呼他過來解決糧食,對方真可謂是糧食消滅機器。
齊珩抬了下眼眸,掃過眼前三個人的臉,大人眼睛紅腫地跟個兔子一樣,一個小孩臉上畫了只貓?老虎?另一個臉上一隻小白兔……
「……」
他走到方桌前坐下,目光最後停在了身側女人的身上,對方的眼睛近看之下更紅了。
就像是……大哭過一場似的。
「你眼睛怎麼了?」
「啊?」姜雙玲想起了自己的眼睛,她抬手指了下,「現在還是腫的嗎?」
齊越在一旁道:「又紅又腫,大兔子。」
姜雙玲訕訕一笑,她都不用照鏡子,猜都能猜得到眼睛腫成了什麼樣,「很醜嗎?」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摸眼睛,卻被一隻燙熱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對方的手掌並不細膩,有著凹凸不平的粗糲感,應該有不少繭子在。
這隻手格外有力,被抓住的瞬間,姜雙玲感覺自己的手連動都動不了了。
「別亂揉。」
他的聲音與他手掌的溫度正好相反。
姜雙玲把手放下,對方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手腕處的皮膚上隱約留著對方手掌心的溫度。
「怎麼了?」
一說起這件事,姜雙玲都覺得有些不太好說出口,「是被豆瓣醬熏出來的,今天遇見宋大嫂,她給了我一小罐豆瓣醬,我嘗了一口,不小心被嗆住了,就揉了下眼睛,誰知道當時我的手也沾到了……」
齊越:「你哭的可慘了!」
姜澈:「阿姐……」
姜雙玲無奈道:「是那豆瓣醬太辣了!」
齊珩:「……」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姜雙玲撲捉到了這一點,整個人就差惱羞成怒,她轉身就去廚房把宋大嫂給的麻婆豆腐端出來,給齊珩拌包子吃。
包子還是熱乎著的,姜雙玲和兩個小朋友卻是吃不下了,三個人看著齊珩吃。
姜澈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齊越好奇地去看那碗麻婆豆腐,姜雙玲……姜雙玲只覺得心肌梗塞。
對方一口一個玲瓏小包子,吃得時候都不帶停的,她辛辛苦苦做的小包子,就被這麼牛噍牡丹式快速消滅。
他真的嘗到包子味兒了嗎?
姜雙玲手撐著下巴,「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包子太小了。」
「是有點。」
呵呵。
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知道了。」姜雙玲深深看了齊珩一眼,「果然還是你兒子懂你。」
齊越:「?」
齊珩:「?」
姜雙玲果斷去把那隻壓軸大兔子端了出來。
「齊越的心意,說是專門給爸爸做的。」
齊珩的目光掃過那隻肥嘟嘟的大兔子,紅豆做成的眼睛仿佛帶著一點嘲諷的意味,幽幽地瞪著前方。
一股濃重的奶香味從它身上幽怨地飄出來。
蒸熟了之後,是只憂鬱兔。
齊珩:「……」
他把大兔子推到齊越眼前,冷靜道:「自己吃。」
齊越:「?」
姜雙玲把憂鬱兔重新拖回齊珩的眼前,一雙眼睛含笑看著他,「你總不能辜負孩子的心意吧,你說對不對?阿越。」
她把視線拋向齊越,齊越看了眼大兔子,又看了下姜雙玲,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扭著頭哼了一聲,臉上的虎頭對著親爹。
齊珩:「……」
「吃吧吃吧。」
齊珩:「……」
「裡面還放了桂花糖。」
齊珩:「……」
最終齊珩還是吃了下去,姜雙玲看他吃完了那隻大兔子,沒忍住地別過臉笑出聲。
齊珩瞥了眼女人臉上的笑容,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垂著眼眸喝了一口鹹湯壓下嘴裡的甜膩,嘴角卻是微不可覺地向上一揚。
姜雙玲笑完了後看見角落裡的收音機,終於記起來自己要問什麼事了。
「齊珩,你這收音機怎麼用的?開關在哪啊?好像跟其他的收音機不太一樣……」
她走到收音機前上上下下觀察,都沒有找到任何開關。
齊珩走過去把開關告訴她,那開關竟然在底座上一個非常隱秘的角落。
按下開關的姜雙玲:「……」
這開關做的如此隱秘,廠家是不想要客戶了嗎?
誰把開關鍵藏在這裡?
「齊珩,這些都是些什麼開關啊?怎麼調,怎麼這個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和我在姚老師那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牌子的收音機,你在哪買的?」
「我做的。」
姜雙玲一愣:「????」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自己做的???
純手工收音機嗎?
「真是你做的啊?這……這也太厲害了。」
姜雙玲看著眼前已經開始運行,傳出清晰聲音的收音機,裡面唱著的樣板戲在她的耳朵邊迴旋。
經過齊珩的解釋,姜雙玲發現這個收音機的使用方法比她之前見過的還要更簡單一點。
音質聽起來也不錯。
——可這也是三無產品!
不是正規廠家裡出來的。
姜雙玲猶豫的問:「齊珩,你說……它可能會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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