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坐在爐子前,聽著大伯母跟羅歡樂兩人說話。這對母女都是能說的,一說起來就沒個完。
羅歡樂叭啦叭啦的,把整個家屬區裡的人,說了個遍。
隔壁秦家媳婦是城裡人,傲得不得了,總覺得高人一等。除了職務比她丈夫高的,她還能按下臉面說幾句,對於其他人,全都是揚著頭,用鼻孔看人。
另一邊隔壁是政委家,妻子是個老實農婦,很能幹,剛生孩子不到一年,之前哭的那個孩子就是他家的。
再過去的是個潑婦,平時能不沾就不沾。一沾上就能掐腰罵街,坐地打滾,很是難纏。
再過去是個剛成親的小年輕,到這裡才五六天,平時也不出門,接觸不多,情況還不了解。
再過去……
整個家屬區三層,一層六戶,卻只住了十來戶人家。
剩下的來空間,留著給那些來探親的人住。
羅歡樂愣是把這十來戶人家,一個個就都數了一遍。從男人什麼職位,女人什麼身份,平時有什麼喜好,性子如何……居然一點不漏。讓她覺得可怕的是,她不但知道這些,她甚至還知道,那些人家裡,有多少家具,吃了什麼,用了什麼,花了多少錢……
母女倆說起來沒個完。
歡喜聽了一會兒,覺得毛骨悚然之餘,也開始考慮起自己的問題來。
她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她最多,也就待到羅歡樂生完孩子,做完月子。
所以,她必須待到那會兒。因為真正要侍候的,就是開頭和結尾這段時間。至於中間這段穩定期,她的作用便不太大了。作為一個小姑娘,別人也不會太指望她,看重的也就是她的廚藝。
可她並沒準備將廚師當成職業。
她想選擇一個自由度高的,可以長時間,離開人的視線而不會被覺得奇怪的,可以一個人藏起來,而被當成理所當然的職業。
是的,重生一次,她不想接觸太多的人。這樣,有利於掩飾她的秘密。
雖然上輩子,她因為空間而被害。雖說懷璧其罪,然,璧無罪。她是有些十年怕井繩,有些草木皆兵,卻也從沒想地,徹底的不用這空間了。
那是上天的恩賜,她相信這是好的。只是她上輩子,太過高調,太過相信人心,太--蠢了!
目前為止,她還是要先讀書。
原主的成績不錯,就算這個年代考大學如同過獨木橋,她的老師也曾斷言,過橋的必有羅歡喜一個。
當時她退下來,老師遺憾了很久。
到是家裡人都沒什麼話。家人對她不壞,但卻也實在親近不起來。再者說,家裡條件一般,兩個哥哥都娶了妻,兩個嫂子自有小心思,並不太願意供她讀書。正好她自己不願上,要嫁人,他們也就順水推舟了。
現在麼,她卻是要讀的。
複習一年,再考大學,對她來說,應該不難。
難得是,學費和生活費問題。
據她所知,這個時代讀書,都是公費的。只要是成績達標,正經考上的,學費上的花用很少,如果成績好,學校還有補貼。真正花費的,是生活費。
她有空間,餓自然不會餓死,可錢卻也沒有。至於空間裡的東西,本來她還想著。只要再再再小心些,說不定還可以拿一些不起眼的東西出來。可羅歡樂今天這些話,卻是將她驚出一身冷汗來。
不得不重新再想別的辦法。
只是她雖然大概知道這跟歷史上的七八十年代相似,可到底如何還不知道,想來想去並沒什麼頭緒。便只好先將這事放到一邊,兌了些溫水,將碗筷洗乾淨擺好,又將廚房收拾一遍。
羅歡樂還在說:「……本來開明想給我找個工作做的,都說好了,一個月三十塊,誰知道突然就有了呢。要是你們早來半個月,那工作還能讓阿喜頂上,可惜了……」
大伯母也在邊上幫著可惜。
三十塊很多了,季開明這個營長,一個月也不過才五十多塊錢。
歡喜將水火都檢查了一遍,也去往羅歡樂的房間。房門沒關,她就站在門口,做了個睡覺的姿勢。
大伯母立刻道:「你先去睡吧,我再陪你姐坐一會兒。」
歡喜回屋,將行李里的書拿了出來。既然決定要考,那自然要好好複習。能力範圍內能做的,她卻不會束手束腳。
這裡的書,跟她以前看的很多不同。程度不同,一些常識歷史方面的也有不同。
她的記憶力很好,確切的說,是精神力頗高。畢竟,她被靈泉改造過。又在那非人的地方待了那麼久,精神力總比一般人強一些的。
不過,就算記憶力好,她看得也依舊不快。
只以正常人的速度,慢慢的看著。一字一句的看,書上還有不少,原主留下的筆記,有些亂,缺少條理性。幸好她有原主的記憶,也能理順。
約摸兩個小時,季開明回來了。大伯母又催他去洗洗,然後才回房。
看到歡喜在看書,大伯母驚訝的很:「阿喜啊,你這是……準備再考大學?」
點頭。
「好,好啊。考大學好,你那老師就說了,你要去考,一準能考上。」都是那個王八蛋,不然,他們老羅家,也能出個大學生了。
歡喜搖了搖頭,又晃了晃手裡的書。
「看書是好事,大伯母不反對。可這大晚上的熬心,累眼。你身子還沒好,先歇兩天。」
歡喜點頭,將書收好,收拾睡覺。
這一覺並不太好。
自從發生那樣的事,她對身邊的人,總帶有防備感。只要身邊有人,就不敢全心入睡。生怕一覺醒來,又讓人給送進實驗室里。
再加上大伯母打呼打的挺厲害,讓她連淺眠都做不到。前半夜還好,她白天睡過,並不太困。可到了後半夜,她困了,想睡卻睡不著時,便慢慢的煩躁起來。
她知道,精神力太高,容易不穩。煩躁的時候,有一點暴力傾向。現在她就很煩躁,隨著時間的延長,她越發煩躁。心裡閃過一幀幀暴力畫面,十分想破壞點什麼。尤其是身邊的人,正是讓她煩躁的目標,讓她更有一種,直接掐死對方的念頭。
不能再想了!
她猛的坐起,摸黑穿衣,快速開門沖了出去。外面也是一片漆黑,但至少安靜。長長的吸氣,再緩緩吐出,將煩躁一點點的平復下來。
許久,她才拖著有些重的腳步,進了廚房。
將爐火拔開,燒水。洗漱完了,又窩回廚房,用有限的食材,開始做早飯。
糙米稀飯,做好了,也挺好喝。
考慮到羅歡樂的口味,她將熬好的粥分成三份,一份加紅棗枸杞,做成甜的。一份一撕了些雞湯里的雞肉絲,又將一點鮮蘑菇切得碎碎的放裡面,加點鹽,調了點油。最後一份,則是原滋原味的,什麼都沒放。
等到她將三份粥都整好了,羅歡樂的房門開了。
季開明一身訓練服出來,看到廚房燈亮著,他到是有些意外。看到準備好的粥,越發驚訝:「阿喜,起這麼早?」
歡喜點頭。
季開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工作上的干煉,面對媳婦的甜言蜜語,都不適合對著這小姨子。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你姐這段時間嗜睡,你不用這麼早準備。」
再點頭。
「你要不再回去休息會兒?」
搖頭。
季開明也沒轍了,尷尬的咳了一聲:「我要去早操,先不跟你說了。」他看出來了,這小姨子不難處。可就是認生,不活潑。雖說沒什麼不好,可他作為姐夫,沒有她姐在中間調和,就有些尷尬。遠了不好,近了不合適。
歡喜點了點早就煮好的粥。
季開明連忙搖頭:「不了,我早上會在那邊食堂吃。」
既然如此,歡喜自不強求。到是在季開明離開之後,她也考慮鍛鍊問題。她的這個身體,無疑是被毀了。
小時候那幾年,整個時代都不太好,吃不飽是正常的。後來幾歲就又進了山,雖然羅爺爺很努力了,可他更多的心思放在那個女人身上。身為孫女的她,反而放在其次。因此,那幾年,也實在不能算好。
尤其是他們年紀大了,很多時候都是她照顧他們。回到家之後幾年,身體慢慢養回來了點。可這一次落水生病,整個身體算是徹底毀了。按她原來估計,原主就算這次不死,以後也是多病多災,壽命不長。
但現在,她有靈泉在,身體好是早晚的事。可這身體,不能突然就好。在這裡伙食是肯定會上去的,但這還不夠。
在沒有靈丹妙藥的情況下,吃好喝好再加上鍛鍊,無疑是最好的理由。
不過,如何鍛鍊,以及場地之類的問題,還需要好好的考慮。人家練兵的地方肯定不行,哪怕就隔著堵牆,站在窗前就能望見,那也是閒雜人等不能涉及的地方。外面其實也不錯,尤其是近一些的山頭。
沒有別的事,歡喜回房拿了本書出來,慢慢的看著。過了約摸一個多小時,大伯母醒了,看到歡喜這麼早就起來,不但煮好了飯,還看書,又是一頓好夸。不過,還是為她看書的事又說了她:「你啊太急,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她只有點頭。
等到羅歡樂醒,第一件事就是衝進衛生間吐了一回。好不容易緩過來,三份粥端出去。甜粥就喝了兩口,到是沒吐,卻也不能再吃了,鹹粥到是喝了一碗。大伯母高興壞了:「愛吃酸鹹的,肯定是男孩。」
羅歡樂沖她媽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年代了。開明早就說了,男女都一樣。」
大伯母顯然持不同意見,卻也沒太堅持:「總歸還是有個男孩好。」
「走吧,我帶你們在附近轉轉。順便,帶阿喜去醫務室。她這嗓子一天不好,總叫人難受。」
「好好好,走吧。」提到歡喜的嗓子,大伯母也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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