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
哪怕是一家子。
其實沒有那麼多的感情可言。
就算是餐桌上的一家人。
親疏遠近的也是各自不同。
就比如老張家兄妹三人。
可以說也是因為性格迥異,從而關係各不相同。
老大,也就是張寒的大伯是做生意的。
話里話外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張寒的姑媽是廠裡面的會計。
為人其實老實本分。
並且學歷應該是全家最高的。
話不多,但只要說話,都是極有分量的。
張寒的父親張文友。
沒上過大學,電工出身。
也算有一技傍身。
後來廠裡面改革下崗,再就業經營了一家五金鋪。
不能說多有錢。
但也讓張寒從小到大,最起碼過的衣食無憂。
而與張文友最近的,便是二姑了。
至於大伯。
雖是親兄弟。
但因性格關係。
平日裡來往的並不多。
再說到二姑的丈夫,也就是姑父李偉生。
一句話先是詢問張文友,自己最近有有個項目。
是否有意跟著投資一些。
第二句便是要給張寒找份工作,好似篤定了張寒。
只能高中畢業,且一定找不到工作一樣。
一旁的大伯也跟著說道:「是啊,最起碼,有份工作收入不是。實在不行,來我廠子裡,大伯也能養活你。」
這語氣聽得透著一股子,上位者有錢人施捨的語氣。
聽得格外刺耳。
季春芳有些坐不住了。
她平日裡就不是吃虧的性格。
更何況還是自己兒子被人擠兌。
可她剛想說話。
卻被主座上。
張寒的奶奶給打斷了。
「老大說的也在理,既然學習成績不行,那就先上個班,也不是不行。」
堂哥張冰輕聲嗤笑的說道:「是啊,與其最後衝刺幾個月,勉強上個職專,倒不如先工作,找個賺錢謀生的手段。」
老太太斜眼看了一眼張寒。
可別說什麼隔輩親。
張寒的奶奶,從小就不怎麼待見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
相反老大家的孩子,她從小就格外的寵愛。
這也是張寒,不樂意來參加這家庭聚會的原因之一。
「媽,張寒也是你孫子。」
不等季春芳發脾氣。
當爹的張文友便說話了。
這倒是讓季春芳心頭一暖。
雖然張文友平日裡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但關鍵時刻,自己丈夫還是站出來的。
只是大伯財大氣粗。
冷聲笑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咱們普通老百姓家呢。」
大伯說完這話看向自己的兒子。
意思很明顯。
這火拱的已經差不多了。
就差你的一把油了。
這大伯一家,明顯是要把剛才,自己女兒吃的虧給找回來啊。
自始至終沒有多說話的張寒。
自然是能明白,大伯這一家子想的是什麼。
「堂弟啊,大家也不是針對你。」
「只是你這脾氣不改改,將來出了社會肯定吃虧。」
「我是過來人,我現在已經進銀行了,這人情世故肯定比你精通。」
張寒冷笑一聲:「你需要懂什麼人情世故。」
堂哥不屑:「張寒,我好心教你做人,你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我意思是,你每天坐在櫃檯後面。來個存錢的,笑臉相迎,把顧客當上帝就是了。還需要什麼人情世故。」
「張寒,你再說一句!」
眼看著矛盾要升級。
作為一家之主的祖父,終於坐不住了。
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食不言寢不語,有完沒完了!」
大家長都發話了。
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蟬。
不再多說話。
只是當爺爺的並沒有各打五十大板。
而是看向張寒。
「小寒,今天大家教育你是為你好!不要不虛心,你還年輕。端起酒杯,去給你堂哥道個歉。」
張冰聽到爺爺說這話,一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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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寒卻不為所動。
只是繼續自顧自的吃著。
張文友微微皺眉。
季春芳也捅了捅張寒的手肘。
示意他要不就服個軟。
然而就在這頓飯,吃到現在,氣氛逐漸凝固尷尬的時候。
包廂的門被敲響了。
卻見越秀酒家的總經理,親自推著一個餐車,從門外走了進來。
經理笑呵呵的對張寒的爺爺,畢恭畢敬的走來。
「老爺子,晚上好。我是越秀酒家的經理,我來是親自為您送上一份禮。」
說完經理揭開餐車。
兩瓶茅台,兩條中華煙。
擺放在餐桌上。
儀式感拉滿。
張寒的爺爺微微愣住。
「送我的?」
經理微微一笑:「是的,老先生。」
「無功不受祿啊。」
張寒的爺爺站起來,接過禮物。
一旁的大伯立刻給兒子張冰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立刻心領神會。
走到了那總經理的面前。
「你好,我是中原銀行黃河路支行的張冰,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便伸手,把一個放在名片盒裡面的名片拿了出來。
「好的,我知道了。」
越秀酒家的總經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冷淡,哦不,是冷漠。
態度可以說是十分的冷漠。
甚至可以說是直接無視了張冰。
在座的所有人。
立刻意識到。
這禮物跟老大家沒關係。
可是平白無故的,越秀酒家為何突然給張寒的爺爺送禮?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大伯沒忍住發問。
然而那位總經理。
突然轉過身,走到了張寒的面前。
「請問,今天的菜品是否滿意?」
張寒淡定的點頭。
「還好,就是清蒸魚有點老了。其他完美。」
「我們下次改進。」
說完拿出一張會員卡,雙手遞給了張寒。
「剛才那些菸酒是蘇玲小姐的安排。」
總經理輕聲的說道:「這份越秀酒家的終身會員卡,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心意。請您一定收下。」
蒙在鼓裡的張寒。
終於明白,為什麼又是茅台又是中華煙的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蘇玲的安排。
當然,越秀酒家的總經理。
他自己也刷了一個小心思。
雖然他不明白。
作為越秀酒家常客,遊走於上流,就連大老闆都要給幾分面子的蘇玲。
為什麼會對一個高中生這麼好。
但下意識的認為,張哈那就是一個身份不凡的年輕人。
這個包間裡面坐著的也一定是非富即貴。
所以他點明了這些禮物是蘇玲送的。
這張會員卡,是他的意思。
一來區分開來。
不搶蘇玲的光,不喧賓奪主。
二來也能在張寒面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畢竟這張會員卡是儲值卡。
裡面有三萬多塊錢的額度。看見了吧。
成年人的世界。
其實沒有那麼多的人情世故。
但也充滿了人情世故。
雖然身體是高中生。
但心思卻是一個商場上殺伐果斷,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
張寒又怎會不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
他立刻笑了笑。
雙手接過卡後,又主動伸出右手。
雖是高中生的身份和樣子。
但動作一切合成,絲毫沒有半點學生稚嫩。
反而舉手投足盡顯成熟老道。
張寒笑呵呵的說道:「好說好說,謝謝蘇姐好意了。」
一旁的大伯和大伯母。
一陣交頭接耳。
「蘇玲?這個名字好熟悉!」大伯嘀咕著說道。
大伯母也輕聲的狐疑「是啊,好像是在哪聽到過。」
這時候他們身邊,傳來兒子張冰略帶尷尬語氣的回應。
「蘇玲...我們市中原銀行的分行行長,就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