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2024-08-27 11:22:04 作者: 焦尾琴鳴
  顧書堯先去燕北女大上了課,然後又去了城外的實驗基地了解進度。閱讀孟學帆用X光誘導菌群之後,出現了一種新的變種,這種新菌種在產量上和之前的相比有了提高,但是仍舊達不到生產的程度。誘導突變是不定向的,這個誰都控制不了,能做的只有通過大量的實驗繼續誘導。

  顧書堯離開實驗基地後,又去看了殷鶴聞。她病了好一陣,一直都沒能去看看,不知道殷鶴聞最近過得好不好。

  顧書堯特意給殷鶴聞買了些他喜歡的花生酥。到殷鶴聞外公家的時候,殷鶴聞並不在,鶴聞的外婆說他還在梁霽月那學畫,顧書堯便又去了梁霽月家。顧書堯也十分樂意去那兒,她對梁霽月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是梁霽月親自過來開的門,見識顧書堯十分高興,莞爾笑道:「顧小姐,好久不見。」

  「一直想過來看看,但是前段時間感冒了。」

  梁霽月定定看了顧書堯一眼,說:「我看你精神狀態好像是有些不好。」

  顧書堯精神狀態不好並不是因為生病,而是昨晚上累著了,早上又起得早。想到這,顧書堯有些難為情,只朝梁霽月笑了笑,「謝謝您關心,我現在已經好多,只是昨晚上沒太睡好。」

  梁霽月點了下頭,又說:「我過一段時間就要回英國了,之前說好給你畫幅肖像的,就怕你沒時間過來。」梁霽月給顧書堯展示了下她沾了顏料的手,又指了一下旁邊的鞋櫃,眨了下眼:「鞋自己拿一下,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梁霽月不僅優雅,熟悉之後又有另一重靈動,也難怪老天如此優待她,沒有在她的面容上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

  這時,殷鶴聞也跑了過來,一眼就認出了顧書堯手上拎著了那包花生酥。鶴聞雖然沒有以前那麼活潑,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依舊對這些小吃感興趣。

  顧書堯笑著瞪了殷鶴聞一眼,「洗手去!」

  殷鶴聞看了眼手上的顏料,立刻跑到盥洗室去了。看著殷鶴聞的背影,顧書堯笑著搖了搖頭,梁霽月也笑了。

  殷鶴聞一日比一日好,顧書堯心裡覺得安慰。

  梁霽月將一間帶陽台的書房作畫室,正好是黃昏時分,金燦燦的夕陽從陽台照了進來,是這一天中最後也是最絢麗的光亮。

  顧書堯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偏頭看著殷鶴聞吃花生酥,笑著教導道:「也給你梁阿姨些啊。」

  顧書堯回頭準備看梁霽月,梁霽月卻制止:「別動。」

  顧書堯不敢回頭,「怎麼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特別美,我幫畫下來。」梁霽月已經在畫布上勾勒出顧書堯輪廓來,她的半張臉沐浴在陽光中。

  殷鶴聞走過去看梁霽月畫畫,將手裡吃到一半的花生酥高高捧到梁霽月面前,「梁阿姨,您吃麼?」

  梁霽月擺了擺手,道:「我從前很喜歡,不過後來就不怎麼吃了。」

  顧書堯仍望著前方,與梁霽月聊天:「鶴聞年紀小,不是很懂事,真的麻煩您了。」

  「我很喜歡鶴聞,我其實……」梁霽月欲言又止,默了一會兒,還是道:「我其實也有一個兒子,我離開他的時候他和鶴聞一般大……」

  雖然顧書堯沒有回頭去看梁霽月,但聽她說話的語氣,便知道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緊張、遺憾還有愧疚。

  雖然窺探別人的**不是一件好事,可聽梁霽月情緒這樣低落,顧書堯還是問了一句:「那您兒子現在……」顧書堯不敢多問,若是梁霽月的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她這樣發問反而對梁霽月是傷害。

  梁霽月看了眼顧書堯,又在畫布上添了幾筆。她似乎看穿了顧書堯的心思,只淡淡道:「他現在過得很好,只是我沒有去找他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好再找他了。」

  顧書堯記得梁霽月說過,她過世的丈夫是英國人,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讓母子相隔。她想了想,還是不再去問了。

  梁霽月卻主動和她搭話:「我聽鶴聞說,你還在大學任教,辛苦嗎?」

  顧書堯笑了笑,「還好。」

  梁霽月又說:「女人難得有自己的事業,想必你丈夫很支持你。」

  聽梁霽月突然提起這些,顧書堯稍有些意外。她也不清楚梁霽月是否已經知道她的丈夫是燕北六省的總司令。

  梁霽月見她沉默,笑道:「我看見你手上戴著婚戒,之前到沒見你戴,是結婚了麼?」


  顧書堯看了眼無名指上的戒指,她從前原本取下了,今早上又從抽屜里取出來帶上的。顧書堯想起殷鶴成昨晚說的那番話,實話實說:「我先生的觀念原本很保守,不過這些年他改變了不少。」

  夕陽沿著擺滿玫瑰的窗台漸漸移動,那輪金烏慢慢沉到對面的山後去了。顧書堯用餘光看了一眼,提醒梁霽月,「太陽落山了,會不會影響您畫畫?」

  梁霽月擱下筆,搖了搖頭,笑著說:「不要緊的,你的樣子我已經記在了心裡。」說著她抬起頭看了眼顧書堯:「畫到時再給你,我可能還需要完善一下細節,我買了三周後去英國的船票,你記得在這之前拿便好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顧書堯點點頭和梁霽月辭別。她先送殷鶴聞回家,然後讓司機送她回公寓。

  早上殷鶴成曾說過,今晚他還會來公寓,而現在已經天黑了,他沒有鑰匙,不會被鎖在門外吧。一想到這,顧書堯便讓司機開快些。

  到公寓時,樓下並沒有殷鶴成的人。顧書堯匆匆上了樓,不過令顧書堯奇怪的是,樓下幾位鄰居家都沒有亮燈。

  顧書堯將房門打開,公寓裡還是早上出門前的模樣。

  顧書堯還沒有吃飯,殷鶴成應該也是要回來吃晚飯的,顧書堯便去廚房燒菜,她從前飯菜都做得簡單,飯也只煮一點。可一想到他要來,便多炒了些菜。

  顧書堯將菜端上桌時已經是七點三刻了,她坐在餐桌前等了半個多鐘頭,菜都快涼了,可門外的過道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他之前來了,見她不在家又走了?還是他忘記要過來?

  顧書堯原本想往北營行轅那邊去通電話,站起來走了幾步還是坐回去了。不該是她去打這通電話。

  可顧書堯還是覺得懊惱,她沒想到她會這麼盼望他過來,不過一天的功夫,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又等了半個鐘頭,還是沒有等到殷鶴成,顧書堯一咬牙便將滿桌子的菜又熱了一遍,一個人對著餐桌對面的空椅子吃了起來。

  不過動筷子之前,她還是每樣菜都給他留了些。

  她吃完晚飯指針已經指向九點,顧書堯有些坐立不安,站在窗戶邊看了好一會。外頭華燈初上,偶爾一兩輛汽車駛過,卻沒有在樓下停留。

  汽車開過時,她的心情也跟著汽車的距離上下起伏,顧書堯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被他牢牢牽制著,雖然她並不是那麼願意承認。

  她其實還有別的事,今天才上了一堂法語課,收了不少學生的法語作文上來,她還要批閱。

  索性不去想旁的,顧書堯坐在客廳開始批閱起學生的作文來。唯有工作上的事情,能讓她沉下心來。不知不覺一個鐘頭過去了,顧書堯剛翻開最後一本作業,便聽到樓下有鳴笛的聲音,過了一會,樓梯上又傳來人走動的聲音,那是軍靴踩在地上的聲音,她從前聽過許多回,早就能分辨了。

  果真,不一會兒,殷鶴成過來敲門,「書堯,開門。」

  原來他還是要過來的,雖然已經十點了。顧書堯走到門口去給他開門,卻堵在門口故意不讓他進去,語氣也是幽幽的,既像是在埋怨,又有些男女間的情趣在,「你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我一個人睡也沒那麼擠。」

  殷鶴成見她這個樣子,笑了出來,「我今天稍微有些事,來晚了。」說著看了身後一眼,「先讓我進去,過會再說。」

  顧書堯這才意識到他此刻身後是站著人的,果然殷鶴成一進來,黃副官和侍從官們便都跟著進門了。她剛才那些話,他們定是聽去了,難怪殷鶴成剛才笑話她。

  侍從官們神情倒是如常,當著殷鶴成的面笑意都收斂得乾乾淨淨。他們一個個提著皮箱走進來,進門便和顧書堯致意,「夫人。」

  顧書堯回過神來,數了數才發現提過來的皮相足有十幾個,不一會兒又有幾個官邸的傭人進來幫著整理皮箱裡的東西。

  顧書堯站在客廳中間看愣了,她明明只讓殷鶴成帶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這架勢完全是在搬家。

  顧書堯回過頭去看殷鶴成,他已經靠坐在沙發上了,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顧書堯瞪了殷鶴成一眼,殷鶴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即道:「他們只是來幫著收拾,並不留在這,你放心。」

  殷鶴成剛說完,黃維忠上前一步走到他身邊,將一隻上鎖的箱子交到殷鶴成手上,「少帥,您的密碼本都在這裡面了。」

  殷鶴成的密碼本是拿著譯加密電報的,他把這些都帶來了,豈不是還打算在她這辦公?果不其然,黃維忠又報告道:「少帥,通信兵已經過來了,線路今晚就可以接通。」

  顧書堯越聽越不對勁,殷鶴成雖然答應她不回帥府,她原本只想著偶爾讓他在這邊住些日子,可他倒好,竟把他的東西都搬過來了。顧書堯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黃維忠報告完事情後剛走,殷鶴成便抬起頭來看她,眼中滿是得意的笑意。因為還有傭人在,顧書堯也不好當著他們的面說什麼。於是走到殷鶴成身邊走下,小聲道:「我這房子太小了,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一把將她摟緊了,「我覺得不小,只是東西少了些。床也稍微小了些,過兩天讓人換掉就好。」

  見殷鶴成不買她的帳,顧書堯又說:「你在這倒還好,你的人怎麼辦?難道要他們每天都守在樓下?再說周圍還住著別人呢,他們都穿著軍裝太點眼了。」

  「點眼有什麼問題嗎?你是我夫人這件事難道不是全盛州人盡皆知?」她面露無奈的樣子十分有趣,他也看笑了,還是不再戲弄她,坦白道:「我已經將樓下這幾層都租下來了,暫時作為侍從室。」

  這件事上殷鶴成無疑已經占了上風,他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再與顧書堯糾纏,隨手翻開桌上顧書堯方才再看的作業,問她:「這些都是法語嗎?」

  顧書堯被他算計成這樣,並不想搭理他,隨口應了一句,「是。」

  那本作業時上全都顧書堯批改的痕跡,殷鶴成挑了下眉,「你的學生不怎麼樣呀,怎麼錯這麼多?」

  顧書堯不想理會他,「人家至少會一些。」

  哪知道他就在這裡等著她,「我不會,那你教我呀。」

  「教你什麼?」

  傭人和侍從官們正好退出去,他突然靠近她,在她耳邊道:「我愛你用法語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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