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2024-08-27 11:22:04 作者: 焦尾琴鳴
  顧書堯原本還在為殷鶴成的擅作主張生氣,可聽殷鶴成這樣說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他這哪裡是在學法語?

  顧書堯從殷鶴成身上起來,用手將他推著他的胸膛,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他。

  殷鶴成與她對視了一眼,嘴角一揚突然伸過手來,將她重新攬在懷裡,在耳邊呵氣:「怎麼,你不願意教我麼?」

  顧書堯往後縮了縮脖子,眨著眼搖了搖頭,「不願意。」

  殷鶴成斂了笑容,淡淡問她:「為什麼?」

  殷鶴成故作生氣的樣子被顧書堯一眼識破,她笑了笑,「我在燕北女大上課好歹也是有工資的,哪有白白教你的道理。」

  他斂目看了她一會,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忽然一個轉身,將她困在了他和沙發之間,輕輕刮她的臉頰,「我不會虧待你的。」

  顧書堯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見著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逼她開口時做的事情,臉霎時就紅了。

  殷鶴成見她這樣,更靠近了些,「說不說?」

  她像是存了心不順他的意,將臉轉到一邊去不看他,嗔笑道:「不說,哪有你這樣的。」

  「嗯?真的麼?」他緊緊將她按在沙發上,手去撓她的軟腰,笑著問:「有這麼難開口麼?」結婚也有些日子了,他已經清楚她身上每一處敏感的地方。

  「啊!」顧書堯腰上最怕癢,沒忍住驚呼了一聲,被他這樣撓了一頓,眼淚都出來了,「雁亭,別鬧了。」

  殷鶴成適可而止,也沒有再去鬧她,他的目光凝住,不知被什麼東西吸引。

  從他那個角度看去,她的眼彎成兩彎月,眸中倒映著客廳的燈光,熠熠生輝像寶石一樣。

  有晚風灌進來,將淺綠色的窗簾吹開一角。

  顧書堯抬眼對上殷鶴成的視線,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突然道:「Jet'aime.」

  殷鶴成沒反應過來,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清,「嗯?」

  顧書堯即刻又說:「我愛你。」她這次是用中文說的,仍看著他的眼睛。

  她說「我愛你」這種話向來慎重,如果這句話時常掛在口頭上,便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愛」是發自內心的,人一輩子真正值得「我愛你」三個字的人能有多少?

  可她的確是愛他的。

  聽顧書堯這樣開口,殷鶴成也愣了一下,他明白她口中這三個字的分量。

  見殷鶴成發愣,顧書堯反而看著他笑道:「記住了麼?」

  「你再說一遍?」

  「想得美!」

  殷鶴成剛剛已經聽到了他想聽的話,便也沒有強求顧書堯,只說:「等哪天你我空了,我還真想讓你教教我法語。」

  他平白無故突然想學法語,顧書堯覺得好奇,問他:「你為什麼突然想學法語?」

  他笑了笑,語氣淡淡的:「等哪天國內的戰事徹徹底底平息了,我也想去法國看看。」他單手摟著她的肩靠在沙發上,「我還沒有去過歐洲。」

  顧書堯將頭靠在他肩膀上,還住他的手臂,「那我教你,我們以後一起去。」

  殷鶴成想去歐洲訪問的念頭一直都有,畢竟國外有更為先進的技術,更為強大的武器,他一直想學過來。然而這個念頭最強烈的時候是在一年半前,因為那個時候他最喜歡的人在那裡。


  她回國後,這個念頭並沒有停止,他還記得他在乾都第一次看見她那張照片時的感受,他多想知道巴黎究竟有什麼,能讓她這麼開心?後來他在書上知道了羅浮宮、知道了塞納河,可書上的哪裡比的上親眼所見,他是多麼想去看看曾經她待過的、留下痕跡的那些地方。

  殷鶴成之所以忌憚何宗文,並非認為自己不如他,也不是因為是何宗文帶書堯去的法國,而是他不得不承認,何宗文在一些事情上確實比他與書堯更相似,比如他們都會法語,都在法國同一所大學留過學。他也想更加了解一下她,跟她的心更近一點,更近一點……

  接下來的一周,殷鶴成都是在她這過得夜,除了每日去一趟帥府探望,從北營行轅處理完事務後,便直接到公寓來。

  顧書堯很享受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刻,她從零開始教他學法語,她還嘗了燕北六省總司令親手燒的菜,她應該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有此殊榮的人,雖然的確不怎麼好吃。

  然而時間一日日過去,顧書堯雖然喜歡這樣的生活,但她並不覺得安生。

  殷鶴成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他是什麼打算顧書堯其實心底都明白,他一個盛軍司令不可能一輩子和她擠在一套租來的公寓裡,他帶過來的那些隨身要用的文件、工具設備,這么小一間公寓已經堆不下了。何況,他是個孝子,每日還要回帥府去看望殷老夫人和老司令,兩頭跑也是在是辛苦。

  殷鶴成連著好多日晚上不在帥府和官邸留宿,老太太那邊不可能不起疑。就算他可以陪著她這樣不問將來的得過且過,可老太太那邊過不去。

  顧書堯惶惶然過了好幾日,終於忍不住問殷鶴成:「你現在天天在我這,奶奶知道麼?她如果知道了怕是會不樂意。」顧書堯怕他誤會,解釋道:「我不是在怨奶奶,可如今就是這樣的情形,我一天為你們殷家傳宗接代,奶奶就一天不想你只和我在一起。」

  殷鶴成正靠在床頭看書,聽她這麼說抬起頭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奶奶知道,所以沒有人會告訴她。」見她有些不可置信,他笑了笑,「你放心。」

  殷鶴成倒沒有騙顧書堯,帥府那邊五姨太剛剛得了些消息,興高采烈地往殷老夫人屋裡走。

  入秋了,殷老夫人坐在塌上吃橘子,一見五姨太如此高興地進來,便知道她定是有眉目了,便問她:「怎麼樣,打聽到什麼了?」

  五姨太煞有介事地挑了下眉,走到老夫人跟前,連連笑道:「打聽到了,打聽到了!」說著,她湊近了到殷老夫人耳邊道:「我已經問過侍從室那些人了,雁亭這些日子既不在帥府也不再官邸,是跑去一個女人的公寓裡過夜去了。」

  殷老夫人眉頭緊蹙,怒道:「這像什麼話!」整日在外頭過夜,她不曾見他孫子這樣荒唐過。

  五姨太忙安慰道:「哎呀,老夫人,您要這麼想,總比吊死在一棵樹上好些,雁亭總算是想開了。」

  聽五姨太這麼說,殷老夫人緩和了些,「那姑娘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樣的人?」

  五姨太面露難色,「這我也不清楚了,怎麼都問不出來,要不您改天親自問問雁亭,讓他把人帶回來,總在外面也不是回事。再說了,那位一直不肯回家,再過些日子離婚也不是不可以,占著夫人的位子又整日在娘家待著不回來,哪有這種事呀?」

  一說起「離婚」這兩個字,老夫人又有些於心不忍了,嘆了口氣:「先不說這個,早點讓雁亭把人帶回來才是正經事。」


  「是呀是呀,雁亭在外頭也不是一日兩日,說不定那姑娘肚子裡已經有了呢,可不比那個生不出孩子的。哎呀,您到時候就等著抱曾孫吧!」

  下午殷鶴成回帥府時,殷老夫人便提起了這個。殷老夫人故作不知情,只問:「雁亭,我聽說你最近也不在官邸過夜,是去哪了?」

  殷鶴成笑了笑,只道:「最近軍務有些多,就在北營行轅那邊睡下了。」

  「你少來這套。」殷老夫人擺了擺手,仰起頭看了他一眼,拉長了聲音道:「我還不知道你!要是有什麼合意的人儘管帶回來,姨太太什麼也不比娶妻只能娶一個,沒那麼多講究,喜歡的話帶回來就是了!」

  五姨太原本在一旁慫恿著,聽到殷老夫人說這話,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殷鶴成早就知道殷老夫人會過問,便特意讓底下的人放些風聲出來,也省得老夫人擔心。

  老夫人又道:「你生辰也快了,就在那個時候帶回來吧,也正好是個契機,讓大夥都認識認識。」

  殷鶴成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幾日,殷鶴成確實也有些忙,南北兩方的政府最近又有些衝突,晚上他回到公寓時已經快十一點。

  顧書堯應該已經睡了,客廳的燈熄著,只給他留了進門過道的燈。殷鶴成怕將顧書堯吵醒了,關外頭的門都是輕手輕腳的。

  只是剛走進客廳,便看到從臥室里的門縫中溢出燈光來。

  殷鶴成將鎖扭開,見顧書堯正坐在床頭看書,便問:「怎麼還沒睡。」

  顧書堯將書闔上,心事重重地望著他,並沒有說什麼。

  並不是手上這本書有多精彩,她更多的是失眠,一來是他還沒回家,二來是她在為今後的事情發愁,她知道他的生日就在下周末,按照往常的慣例那天是要在帥府辦酒宴的,她不可能永遠躲在這個地方和他這樣過下去。

  可她對那個家的氛圍有發自內心的排斥,一想到這從前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又涌了上來。他們好不容易才和好,如果回去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和從前一樣,壓抑、爭執、爆發,她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殷鶴成將大衣脫了,在床邊坐下,他此刻也在看她。

  他們其實想的是同一件事,老夫人也說了,要他生辰的時候將人帶回來,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可他知道她不願意。

  她其實也看得出他有心事,兩個人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顧書堯從被子裡鑽出來,走到他身後坐下,從他背後摟著他,頭緊緊貼在他肩膀上,從而獲取一點支撐與安慰。

  只是她還是沒有開口提那些事的勇氣,鬆開手給他捏了會肩,問他:「雁亭,餓了麼?我給你煮了宵夜,現在就熱在鍋里,吃點麼?」

  他回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好。」

  誰都不提,事情便這樣無聲無息過去了,可他的生日一天天地在靠近。顧書堯這幾天心煩意亂,事情也雜,等空下來了才去了殷鶴聞那。

  下午的時候,顧書堯從燕北女大出來後先回了趟公寓,正準備去殷鶴聞那,殷鶴成卻提起回來了,問她:「去哪裡?」

  顧書堯原本想讓殷鶴成陪她一起去鶴聞那,可想起這些天來殷鶴成似乎並不是很樂意提起鶴聞,還是對他道:「我準備去鶴聞看看。」


  「讓司機送你,早些回來,我也是回來取文件的。」他雖然沒有阻止,卻也沒有主動說要去。顧書堯不知道他是真忙還是藉口?想必他對六姨太那件事心裡頭還是有些芥蒂。況且,殷鶴聞也未必願意見到殷鶴成。

  顧書堯心知肚明,他也沒說去,便沒勉強他,只笑著交代道:「今天的晚飯就交給你了,要是你弄不好,可以去官邸請人過來幫忙。」

  「好。」

  顧書堯到殷鶴聞那的時候,他和往常一樣,也是在梁霽月家畫畫。顧書堯到梁霽月那的時候,梁霽月十分高興,笑眯眯地告訴她:「你來的正是時候,你的那副畫像我今天才幫你裱起來。」她又說:「我聽鶴聞說你事情多,我就怕你沒時間過來,我下周就要回英國了,害怕沒法親手給你。」

  顧書堯不禁感嘆時光匆匆,「您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鶴聞也在一旁道:「梁阿姨,我捨不得您!」

  梁霽月笑著看了眼他們,「很高興能在盛州遇見你們。」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顧書堯也不好挽留。她接過梁霽月手中的畫像仔細欣賞,這幅畫不愧是梁霽月的手筆,既有寫實的真實,又有寫意的浪漫,畫中的她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之中,溫暖而靜謐。畫像的右下角和其他所有的畫一樣,標了一個花體的「L」。

  顧書堯由衷感嘆,「真好看,謝謝您。」她也好奇多問了一句,「這個「L」是您姓氏的簡稱?」

  梁霽月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只說:「從我畫第一幅畫起就這樣署名了。」

  臨別的時候,梁霽月意味深長地看著顧書堯,「顧小姐,不會,應該叫殷夫人,祝願你以後都能幸福。」

  梁霽月叫她「殷夫人」,顧書堯稍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笑著告辭:「祝願您也是!」

  顧書堯和往常一樣先送殷鶴聞回家,路上牽著他的手問他的近況。

  殷鶴聞興沖沖地對顧書堯道:「舒窈姐,等有一天我也能給你畫這樣好看的畫像。」

  「行啊,那我等著你!你好好畫畫。」

  顧書堯送完殷鶴聞後,便先回了公寓。她倒很想給殷鶴成看看這幅畫像,畢竟這樣的畫像她還是第一回得。

  一回到家,便聽見了公寓裡頭有人聲,進去一看是官邸的幾個傭人在廚房。見顧書堯回來,連忙打招呼:「夫人回來了。」

  「雁亭呢?」

  「少帥臨時有事先出去了,要到晚上才回來,他吩咐過了讓您先吃。」

  廚房比官邸的要小太多,他們幾個人在裡頭稍有些施展不開,而且也不太明白東西的擺放。顧書堯將畫放在沙發上,便去廚房告訴他們位置擺放去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