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2024-08-27 21:08:44 作者: 今様
  04.

  其實,誰都知道梁現那個動作,並沒有任何耍流氓的意圖。

  但明姒走出明家大宅好幾步遠,還是覺得渾身上下都彆扭。

  她還沒開口說什麼,前面的梁現倒是回眸過來,把她的模樣看在眼裡,輕笑了下,「挽個手而已,這麼純情?」

  這句話,幾乎能側面反映出這位大少爺平時是個什麼浪蕩樣了。

  連她都能順嘴調戲。

  那點彆扭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明姒冷笑了聲,「我只是不願意和、你、挽、手。」

  她說完,兀自環起手臂朝前走了,高跟鞋踩得一路作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給他聽的。

  梁現一隻手插在西褲袋裡,慢悠悠地跟上。

  她還挺不禁逗。

  ——

  許是他們那天的演技太過一騎絕塵,把岑心雁也給蒙過去了,總之她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沒再無事生非。

  周六,林奚珈又約明姒去那家MMA俱樂部。

  明姒順手搜索了解了下,這些年MMA剛在國內興起,雖然陸續開展了各個級別的賽事,反響也不錯,不過依舊屬於小眾愛好。

  林奚珈是什麼時候迷上的,這是個謎。

  「怎麼突然對打打殺殺感興趣?」

  明姒出了餐廳便戴上一副黑超,遮掉大半張臉。

  她塗著紅色帶細閃的口紅,午後的陽光耀眼,愈發襯出肌膚的白。

  一路上有人頻頻看過來,還以為是哪位出街的明星。

  「有個劇本是關於這個題材的。」

  明姒剛想感嘆林奚珈的敬業精神,就聽到她繼續補充,「而且你不覺得,肌肉男打架的畫面很性感嗎?」

  明姒無語片刻,「不覺得。

  倒是你不覺得有點嚇人?」

  她對過分誇張的肌肉著實沒有欣賞能力。

  日常生活中,如非必要,也沒人會刻意往那方向練,太明顯的力量感,反而失了美感。

  林奚珈「嘖」了一聲,很篤定,「到了你就會改變看法的。」

  俱樂部叫作「PARROT」,硬體配置很豪華,光是訓練館就占據單獨的一棟大樓。

  現代工業風的裝修,燈光打在黑色的鐵質欄杆上,鍍上一線冷亮。

  這裡的經理是林奚珈的一個熟人,見她按時到了,便從八角籠那邊走過來,招呼道:「林小姐!」

  走近了,彼此介紹。

  經理姓趙,負責這裡運動員的賽事安排。

  上回來的時候趙經理不在,兩人只是粗略看個熱鬧,很快就走了。

  這次自然有趣很多,趙經理帶著逛完了整個俱樂部,又一一介紹MMA的賽制規程和經典賽事,最後繞回訓練館,邀她們坐下看練習賽。

  期間,主要是林奚珈和趙經理在說話,明姒順便旁聽,由此見識到了林奚珈睜眼說瞎話的深厚功力。

  趙經理說:「說實話,MMA目前在國內形勢並不算很好,勢頭還沒起來。

  就剛走過去的那位,家裡其實挺有錢,算是個富二代吧。

  也是衝破了家人的重重阻力,才來到我們俱樂部的。」

  「太不容易了,」林奚珈一邊在小本本上做著筆記,一邊聲情並茂地說,「不過對我來說,能看到好多為夢想發光的男人,這正是MMA的魅力所在啊。」

  明姒:「……」

  你之前說的貌似是「肌肉男打架很性感」吧?

  ——

  八角籠里,一紅一黑兩位選手,擺好架勢相互周旋。

  明姒近距離觀看,看到兩人身上突出隆起的肌肉,像一塊塊堅固的石頭。

  不知怎的,忽然想到梁現的那個保鏢。

  跟愛美男青年刻意去健身房練出來的不大一樣,那保鏢的肌肉應該是實打實地奔著力量去的,撐得西裝都有些輕微變形了。

  梁現身邊帶著這麼一個人,不會是用來做打手的吧?

  打手和保鏢,意義可不同。

  短暫走了片刻的神,目光再聚焦,擂台上的兩個人早已發動攻勢。

  MMA允許使用多種格鬥技術,明姒是外行,但有趙經理適時講解,也知道這其中一人擅長拳擊,另一人則是柔道。

  「怎麼樣,好看吧?

  我沒騙你。」

  看了會兒,林奚珈朝她說。

  明姒點頭。

  乾脆利落的肘擊、揮拳、摔跤、絞殺,汗水甩落,的確有種殊死相搏的力量感,看得人很過癮。

  林奚珈看得認真,時不時在小本本上勾勾畫畫,「其實這兩年平城也陸陸續續開了好幾家MMA俱樂部,我都去看過。

  這兒給人的感覺不同,氛圍好像更輕鬆,也沒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事兒。」

  俱樂部以輸贏定獎懲,到關鍵的賽事,自然也會有人來暗箱操作。

  打假賽之類,都不是新鮮事。

  明姒的切入點倒不同,「這說明,這家俱樂部的老闆很有錢。」

  林奚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對哦。」

  俱樂部足夠有錢,才有底氣不被任何勢力左右,選手擁有豐厚的待遇,自然也不會私下去打假賽。

  這麼一想,倒是對它背後的老闆有點感興趣了。

  林奚珈突發奇想,「你說,我去給老闆做個訪談怎麼樣,問他願不願意做我電視劇的角色原型?」

  就在這時,身旁的趙經理不知看見了什麼,起身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明姒下意識跟著看過去,隔著八角籠的圍網,天花板上的電燈往下投出一圈虛虛的光暈,看不分明。

  她眯了下眼睛,避開光。

  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後邊跟著兩三個人。

  趙經理一路小跑過去,像見了大金主似的殷勤,隔著老遠就揚聲道:「老闆!」

  那位老闆走到近處,明姒才看清模樣,「唰」得一下站了起來,高跟鞋向後,發出一聲清脆的敲擊。

  她這一下動靜不小,引得趙經理不明所以地看過來,「明小姐?」


  一同看過來的還有梁現,他站在八角籠黑色的圍欄旁,輕抬了下眉梢,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便算是打招呼。

  顯然是早就看到了她。

  明姒開始認真思索自己最近是否犯水逆,怎麼總和對家狹路相逢。

  林奚珈驚訝道:「梁現?

  你是這裡的老闆?」

  她是高中認識的明姒,自然也知道梁現成昱這一幫人,大家還一起吃過幾次飯。

  梁現將手斜插在褲袋裡,聞言笑了下,「是,閒來沒事,投個俱樂部玩玩。」

  林奚珈暗暗咋舌。

  到底是平城首屈一指的京弘集團太子爺,果然大手筆。

  投了個這樣燒錢的豪華俱樂部,還只是玩玩。

  「你們對綜合格鬥也有興趣?」

  梁現似乎有意閒聊。

  訓練館平時並沒有外人參觀,只有一排座位。

  明姒和林奚珈坐在中間,他便在左端坐下,長腿伸開,姿態頗為舒適。

  石泰手裡提著個籠子,跟在他身後。

  高高大大的保鏢,此時像個護送大少爺的隨從。

  「我要寫個劇本,來取材的。」

  林奚珈說。

  「有什麼需要幫忙,你和趙經理說一聲就是。」

  林奚珈正愁不能採訪到這裡的選手,聞言眼睛一亮:「好的!」

  大概是語氣太過歡快有拍馬屁的嫌疑,明姒看了她一眼,眼神質疑著她的立場。

  林奚珈:「……」

  差點兒忘了。

  按理來說,姐妹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敵人,林奚珈應該同仇敵愾。

  但壞就壞在她目前就職的京弘影業,隸屬於京弘集團。

  換句話說,眼前這位看起來矜貴懶散的大少爺,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她未來的老闆了。

  老闆的面子要給,大小姐也要哄,林奚珈對著明姒舉手發誓,「生活所迫,我真的沒有叛變!」

  明姒瞥她,把她多舉了一根的手指給摁了回去,「你敢。」

  「當然不敢!」

  林奚珈又重新發誓,這回姿勢很正確。

  明姒滿意了。

  林奚珈還是擔心兩人當場鬧出矛盾來,「要不我們先走,下次我單獨過來採訪?」

  「不用,你問你的。」

  明姒說。

  林奚珈便起身去找趙經理,打算速戰速決了。

  擂台上,角逐仍在繼續。

  明姒決計把梁現當空氣,看得比先前認真許多。

  冷不丁的,聽見他問:「晚上有個比賽,去年的金腰帶會上場,看不看?」

  明姒確定這話是對她說的。

  她瞥過去一眼,「怎麼忽然好心邀請我?」

  她還記著上次在明家大宅門口,梁現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有些許輕佻。

  讓人不愉快。


  梁現不緊不慢道:「作為東道主,邀請一下是禮貌。」

  明姒乾脆地拒絕,「那我不去。」

  梁現挑眉笑笑,意思是你隨意。

  她注意到他旁邊的座位上,放著一隻鳥籠。

  籠衣往兩邊掀開,裡面竟然是一隻色彩艷麗的鸚鵡,大紅色居多,羽翼和尾巴漸變成黃和藍。

  他帶鸚鵡來看搏擊?

  明姒看了一眼,沒忍住好奇,又多看了一眼。

  那鸚鵡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忽然扯著嗓子叫了一聲:「恭喜發財,萬事如意!」

  明姒:「……」

  這俗套了八百年的祝詞,一點不像梁現的風格。

  她忍不住問:「你沒教它說點別的?」

  「教了,它不願意學,只會說這些。」

  梁現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恭喜發財,萬事如意,要麼就是——」

  鸚鵡很適時地接道:「年年有餘!」

  尖嗓子跟梁現略低的聲音重合在一起,莫名喜感。

  明姒傾身細看,「它叫什麼名字?」

  「賀歲。」

  梁現答。

  明姒不禁莞爾。

  只會說賀歲的祝詞,名字也叫做「賀歲」,還挺貼切。

  唇角的弧度挑高,停頓,又慢慢收了回來。

  見鬼,她什麼時候跟梁現這麼熟,還聊起來了?

  都是那隻鸚鵡惹的禍。

  明姒天生喜歡漂亮的東西,比如珠寶禮裙高跟鞋,也比如漂亮的貓狗鳥雀,這是一種本能。

  因此不知不覺,就忘了兩人不尷不尬的關係。

  她抿了抿唇,收回視線。

  但那隻鸚鵡實在有趣,她坐得筆直,又忍不住用餘光偷瞧。

  它看得很投入,到精彩之處,腦袋昂得高高的,艷麗的翅膀豎起來狂拍,激動得吱哇亂叫,逗人發笑。

  梁現跟它並排而坐,都顯得穩重了不少。

  明姒又把目光移向八角籠。

  台上的比賽進入決勝階段,雙方的格鬥技層出不窮,戰況愈演愈烈。

  明姒正看得緊張,聽見梁現慢悠悠地開口,好像閒聊的口吻:「你猜他們誰會贏?」

  她隨口猜測,「紅色拳套的那個吧。」

  說完細想,也覺得有道理——那個人是擅長柔道的,不都說「柔克剛」麼。

  梁現一笑:「那我只能猜黑的了。」

  「有賭注嗎?」

  明姒的勝負欲一下子上來了,托腮望著他。

  他那裡還真有個她想要的東西。

  梁現支肘側頭,看了她一眼,「想賭啊?」

  明姒輕輕一挑眉,正要肯定,卻聽見他話鋒一轉,慢條斯理道,「明知道是輸,誰會賭。」

  明姒:「……」

  既然不賭,又為什麼要她猜,還要特地猜和她不同的那個。

  拿她尋開心嗎?

  她不想跟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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