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治癒偏執的他[八零]> 第72章 離挑撥離間

第72章 離挑撥離間

2024-08-28 05:17:41 作者: 咚太郎
  「這就是你家攤子?看起來不錯嘛。」

  南培說著往裡走。

  他這人皮囊長得不錯,一身瀟灑浪蕩的派頭更為顯著。林雪春隨意看了看,不認識他,只迅速認出了宋婷婷。

  墨色的大波浪頭髮披在肩上,洋紅的裙洋紅的高跟鞋。臉塗得白白,口紅又艷,手裡拎著亮閃閃的小包,整個人艷光四射。

  有夠花枝招展的!

  林雪春冷笑著,當下喊停。

  南培三天兩頭來美食街轉悠,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不容易碰上心心念念的姑娘,心思都飛到九霄雲外了,哪兒還有耳朵留意旁人?

  他腳步不停,宋婷婷便充耳不聞。

  兩人徑直往角落的空桌走去,不料眼前鐵光閃動,一把鋒利沉重的大菜刀狠狠攔住去路。

  幾乎就停在他們身前巴掌遠的地方,險些劈在他們身上好麼?!

  南培揣著胸口一陣後怕,沒生氣。反而轉過頭來笑嘻嘻的夸:「這菜刀真利,頭髮一碰就給削了呢。」

  宋婷婷伸手去摸自個兒濃密的捲髮,果真斷掉好大一截。她臉色泛黑,嘴角頓時掛了下來。

  切。

  區區頭髮算什麼?老娘沒把你頭皮削下來算是客氣了。

  林雪春用菜刀指指南培,「少拍馬屁。」

  再筆直尖尖地懟著宋婷婷:「你識相就自個兒滾,不識相老娘摁著你腦袋給你理個光頭。聽見沒?」

  傻子都能感受到氛圍不對勁,哪有人初次見面仇恨這麼大的?

  南培來回瞅瞅,瞅出點門道:「你倆是不是認識?老鄉?」

  「不認識。」宋婷婷快速否認。

  「那人老闆娘為什麼不讓你進?」

  南培捏著下巴,好似打商量又好似通知:「要不你在外面站一會兒,我上攤子上坐著好了。」

  宋婷婷從牙縫裡擠出一行字:「我穿得是高跟鞋。」

  「又不是我讓你穿的。」南培不以為然。

  「你說的什麼話?」

  「不明明白白的人話麼?」

  兩人說著說著吵起來。

  眼看著南培有丟下宋婷婷獨自上攤子的架勢,阿汀湊過來拉了拉老媽子的衣角,「媽,這就是南培。」

  「什麼南培?」

  話音剛落想起來了:「我說這毛頭小子怎麼看著老不順眼,原來就是那個油腔滑調騙小姑娘的二流子。「

  「嗯。」

  阿汀點點頭,不想跟他扯上瓜葛。

  老媽子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直接抬高嗓門呵斥:「別吵吵了,要吵上別地兒吵去!老娘不做你們生意,出去!」

  南培不當回事兒地笑著:「阿姨您不喜歡宋婷婷,我不帶她就是了。」

  「誰是你阿姨?你的生意也不做!」

  林雪春揮舞著菜刀,他倆被逼著往後退,左碰一下板凳右絆一下水桶,好幾次要摔倒。

  南培嚇到了,連連說好話:「別啊阿姨,哎我說老闆娘行了吧。您開門做生意,哪兒能往外趕客人呢?」

  「滾!」

  「我今天生日,孤零零的就想來您攤子上點兩個菜。老闆娘您一看就是個人美心善的,成全成全我唄?」

  「廢話這麼多,到底滾不滾?!」

  菜刀唰一下過來,南培整個身子往後仰,艱險躲過一劫。被外形粗獷不好惹的阿彪一瞥,沒膽子繼續磨蹭了。

  最後依依不捨地瞅著阿汀,兜里摸出個紙條。

  「這是我電話,今天真是我生日。」

  他小心翼翼把紙條放在桌上,又摸個打火機壓著,邊走邊喊:「宋小師妹,宋同學你有空就給我打電話,送我一聲生日快樂就好。我等著你,別忘了啊!」

  「等個屁!」

  紙條捏成團,林雪春一腳踹到街對面去。

  母女倆沒把這號人物放在心上,阿汀從頭到尾沒有過打電話的想法。但南培今晚有三句話是百分百真實的:

  今天他生日,孤零零沒有父母沒有真正的朋友陪。


  還有就是,他想要她一句生日快樂。

  可惜捧著老爸抽屜里偷出來的隨身電話,目不轉睛足足等了一個小時,南培沒能接到任何電話。更別提夢寐以求的祝福了。

  他深深嘆口氣,鬱悶死了。

  區區一個鄉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難哄?

  軟的不行硬的不行,斯文不行耍流氓更走不通。害他惹了不該惹的人,被學校開除之後成天沒事兒干。偏偏他還放不下!圖什麼?

  忍不住懷疑自個兒骨頭生賤。貼上來的不要,到手的厭煩,明知道宋千夏是塊咬不著的肉,非要死去活來的惦記。弄成如今這樣子,他竟後悔起過往的放肆。

  只是後悔也沒用。

  人家身邊有個姓陸的,長相身世贏他好幾倍。就算沒這樣那樣的破事,照樣拼不過啊。

  越想越鬱悶。

  不想了!!

  南培丟開電話靠在沙發里,這會兒正在城南新開的歌廳包廂里,紅的藍的光瞎打,香菸紅酒臭味哄哄。

  沒勁兒,他再次擺弄起電話。邊上弟兄瞧了,搭著肩膀過來問:「南哥今晚拿著電話不鬆手啊,又到手新姑娘了?」

  到手個奶奶,真要到手還來這破地方?

  有個瞬間想把這段日子的煩悶傾瀉而出的,下個瞬間又冷卻。直接敷衍作答:「沒什麼姑娘。」

  「這都半個月了,南哥您還沒到手新姑娘?」

  「沒看上吧?」

  旁人七嘴八舌調侃著,有人哈哈笑,對準紅裙子的宋婷婷揚下巴:「看來咱這嫂子真的定下了,南哥都收心咯。」

  新一輪七嘴八舌:「這就定下了?」

  「房子買了工作安排了,人連公婆見過見了,還能不成?「

  」南哥出手真大方!」

  南培眼尾一掃,抓住那隻拍他肩膀的手看了過去:「誰說我給她買房安排工作了?」

  眾人面面相覷:「大傢伙兒都這麼說,學校里瘋傳得厲害,管嫂子喊闊太太南太太的。我們還以為南哥您放的話,不讓那幾個沒長眼睛的瞎照惹嫂子呢。」

  「我?」

  南培不屑地嗤笑,忽然大喊:「宋婷婷!」

  小嘍囉們默契退散,騰出個位置來。

  宋婷婷慢悠悠往這邊走來,步伐曼妙。一雙媚眼如絲,年輕小伙們被它輕薄地瞧上一瞧,立即臉紅心跳止不住。

  「又怎麼了?」她在他身邊坐下。

  南培偏頭靠在手掌心裡,上下打量兩眼。她下意識撥弄側發,知道這個角度的自己很能讓人驚艷。

  萬萬沒想到他張口來了一句:「我們斷了吧。」

  「啊?」

  莫名其妙!

  宋婷婷皺眉,南培卻是一臉沒意思的表情,「原先就對你沒意思,是你上趕著貼冷屁股。我看你長得還不錯就隨便玩玩,現在玩膩了當然要斷。」

  「電影的事我給你找找人,當你之前來醫院熬粥賣水果的報酬了。以後有事打電話,別來找我了。」

  說完指門:「你可以走了。」

  眾目睽睽之下說這種話,還不如說你可以滾了。

  前頭小姑娘們握著話筒仍在唱歌,咿咿呀呀形成一股震耳欲聾的聲浪。後頭男人們動作全停了,各式各樣的目光停留在宋婷婷身上,令她顏面丟盡。

  宋婷婷竭盡全力才能壓制住發脾氣的衝動,冷冷道:「你喝多了,斷不斷明天酒醒了再說。」

  南培犯賤,一隻狗熊照樣過不去宋阿汀那個妖精關卡。她盡力不讓他們碰上面,鬼曉得造化弄人,還是碰上了。

  這下權當南培發酒瘋,宋婷婷心裡惱火得很!

  一個勁兒想是時候冷冷南培了,免得這除了錢一無所有的下三濫自以為是,騎到她頭上來!

  還想著明後天,大不了再過兩三天,南培鐵定回心轉意,哭著求著挽留她!到時候讓他好好嘗嘗低聲下氣的滋味,非讓他蹲下來給她繫鞋帶不可!

  一邊想一邊提起包要走,手腕被抓住。

  呵,這麼快就後悔了?

  宋婷婷施施然回過身去,冷不防被拽了一把,整個人跌坐在地。姿態狼狽不說,高跟左腳好死不死踩在右腳上,尖銳的痛感使她放聲尖叫,幾乎蓋過背景歌聲。


  「南培!」

  她破了嗓子:「你發什麼瘋?!」

  天底下沒姑娘沖南培這樣嚷過。這下姑娘們停了歌唱,包廂里靜得可以,只有炫目的燈光亂閃。

  「我發瘋?」

  南培惡聲惡氣地笑:「我對你沒意思,你對我沒意思,本來咱倆互相用用,好聚好散就算了。結果給你點顏色還想開染坊?你是不清楚你自己什麼貨色麼?」

  「南培你說話當尊重點!」

  「你配麼?狗屁的房子工作,見你媽的公婆。學校里到處傳沒影子的事,你的算盤打得真不錯,以為我蠢呢?」

  他、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認定好騙又蠢的男人一朝聰明,還當著眾人的面揭她老皮,讓她洋相百出。宋婷婷惱羞成怒地瞪著他,一動不動坐著。

  「還不走?還想要更難聽的?」

  嘴角痞痞一扯,南培用力捏住宋婷婷的臉,「我有沒有說過,宋婷婷臉上有疤?就這裡看見沒?」

  大伙兒搖搖頭。

  他笑聲張狂了,「瞧不清就是抹了厚粉,我擦了給你們看看。什麼校花不校花的,一個丑了吧唧的破鞋而已嘛。」

  宋婷婷瞳孔驟縮,扯開嗓子大喊:「南培,你給我閉嘴!!」

  疤疤疤!去你媽的疤!

  歌廳裡頭大鬧一場,宋婷婷渾身被酒水淋透。匆匆回寢室換了套衣服,頭髮仍是亂糟糟濕噠噠披在肩上,打成大大小小無數個結。

  「煩死了!什麼破東西!」

  耗費九牛二虎之力仍死解不開,她失了耐心,索性抓起剪刀咔嚓咔嚓。至多十分鐘,腳邊多了一團團髮絲,被她踢進床鋪底下。

  「煩!」

  諾大寢室空空蕩蕩,狹小的衛生間又透著陰冷勁兒。宋婷婷打開燈,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一頭參差不齊的短髮,紅衣襯得面白如紙。艷麗的臉蛋高高腫著,這裡那裡巴掌印,還有那群女人指甲撓過的細小紅痕。她看著自己,像看著一張正在龜裂的假臉。

  連祛疤的藥膏都不在手邊。

  水龍頭嘩啦啦放著水,她一頭扎進去。

  雙眼緊閉著,想起她扇南培的巴掌,南培扇回來的巴掌,還有接下來的撕扯、打滾。所有難堪的場景一一划過,宋婷婷其實是後悔的。

  後悔事情鬧得這麼大,或許最後當演員的機會都沒了。

  但更悲憤,根本弄不明白自己輸在哪裡!

  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如那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為什麼一個兩個不按照夢裡的路子來?為什麼?!

  煩死了!不順心的傢伙去死都去死啊!

  暴躁宣洩了好一會兒。

  想起寢室里太少住,洗頭洗澡的肥皂、抹身體的香膏都沒有。宋婷婷沒多猶豫便往五樓走,打算去拿自個兒當初看不上的舊東西。

  所以阿汀三人推開寢室門,只見宋婷婷臭著臉翻東西,半個眼角沒給她們,當她們不存在、當這兒是她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家似的。

  寢室里一片狼籍。

  徐潔咚咚咚跑去衛生間一看,原本整齊擺放的肥皂牙膏牙刷全亂了。尤其她爸國外帶回來的玫瑰沐浴露,拆掉包裝還沒用。

  回寢室的路上她還在閉著眼睛吹它好用,洗完皮膚又香又滑,只要王君幫她端洗腳水,她就大方借她使。

  如今都掉廁所坑裡去了,誰還要用啊?!

  「宋婷婷你幹的好事!」

  徐潔衝出來,一個塑料杯砸上她的後腦勺:「誰讓你亂進別人的寢室?把我沐浴露弄坑裡去了,你給我賠錢!」

  「這也是我的寢室!」宋婷婷一手捂著腦袋,撿起牙杯狠狠扔了回去。

  「你搬走了就不算!」

  「我東西沒拿走,這就是我寢室!」

  「呸,你個小偷!趁我們不在偷東西!」

  徐潔邊說著邊翻抽屜,「我要看看我少了什麼東西!只要有一根頭髮絲沒了,我就打電話給我爸,讓他找校長開除你!我哥是律師,你這種手腳不乾淨的村姑關進監獄去放在他眼前都不夠看的,下半輩子蹲大牢去吧!」


  還大聲吆喝:「王君宋千夏,你們看看你們的東西,少了什麼儘管說!」

  看。

  又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比南培有過之而無不及。仿佛宋婷婷是個很好擺弄的玩具,她們有錢人要怎樣她就會怎樣,沒有半點還手餘地。

  宋婷婷眼神暗了下去,「你才是小偷!我祛疤的藥膏沒了,枕頭底下十五塊沒了。你們偷了東西不還,有臉賊喊捉賊?」

  「放你的屁吧。」王君開口了。

  「你們不就是仗著人多勢眾?」

  宋婷婷兩顆眼珠子轉了過來。話說給另外兩個人聽,卻對著阿汀重重咬字:「還心甘情願當別人的狗,替人出頭。上趕著被人利用,你們自豪個什麼勁兒?傻狗!」

  「宋婷婷你說誰呢?!」

  「你他媽的才是狗!」

  徐潔王君一副忍無可忍想打人的模樣,宋婷婷不慌不忙,仍是緊盯著阿汀不放。

  她的眼裡滿斥著挑釁。

  直到阿汀走近,手裡一瓶冰的礦泉水嘩啦啦從頭頂倒下來。再次打濕了她半乾的頭髮睫毛,沿著脖頸滑過脊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宋婷婷臉皮漲紅,抬起胳膊想給個巴掌。

  奈何王君眼疾手快,大力扣住她的手。緊接著徐潔沖了上來,把她摁在地上無法動彈。

  「死肥豬滾開!」宋婷婷大喊。

  阿汀則是自上而下看著她,用無比清晰的口齒丟給她兩個字:「道歉。」

  「你想得美!」

  「向我們道歉,不然我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什麼事?

  徐潔王君不明白阿汀的威脅,傻乎乎的四眼相對,皆是疑惑地皺了皺眉。

  宋婷婷同樣腦筋沒轉過來,正要反口相譏,阿汀又輕輕開口:「你不想被人知道的,還有你家裡所有的事。只要你讓我不高興,我就說出去。」

  「我有什麼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能讓你知道?」宋婷婷撇了撇嘴,頗為不屑。

  阿汀蹲下來平視她:「你想盡辦法搭上南培,就是為了拿到柳導演的電影角色。這事想被別人知道嗎?」

  宋婷婷猛然一驚,目光發直。

  柳導演在現實中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退圈多年又回歸,你問遍整個學校未必有人知道。

  但他在夢裡靠著《一條紅裙》名聲大噪。而她宋婷婷陰差陽錯成了他的女主角,隨之大紅大紫,此後更是千金不換的御用女主角。這一切她從未對外說過!!

  宋婷婷眼色一下變了,「你怎麼知道的!你還知道什麼?」

  阿汀純粹碰碰運氣來著,看她反應這麼大,就回憶起劇情,故作玄虛的點出一個人:「姓吳的男明星?你想認識他?」

  那是《一條紅裙》電影中的男主角,是宋婷婷成為女主角的原因,更是劇情中宋婷婷踹掉南培,隨之接上的男人。他是她演藝生涯中的重要角色,真正教會她如何演習,如何在這個圈子裡生存。

  !!

  這死丫頭真的知道!

  「道歉嗎?」阿汀眨著眼睛繼續追問。

  徐潔完全聽不懂她們雲裡霧裡的台詞,光是嚷嚷:「道歉不夠!我要她收拾衛生間!還得用手把我的沐浴露撿回來,洗乾淨給我!」

  王君趁機提條件:「再把整個寢室掃一遍拖一遍!」

  阿汀特別天真還理直氣壯的問:「全部記住了嗎?」

  宋婷婷稍稍急促呼吸著,不死心地挑釁,「記不住又怎樣?」

  阿汀想了想,「大概……再也當不成明星吧。」

  小姑娘將自家男朋友隨口胡說的毛病學以致用,還漫不經心地嚇唬人。

  宋婷婷好死不死處在驚弓之鳥的位置上,潛意識聯想到陸珣。心思來來去去,一雙眼睛迅速變得無比掙扎猶豫,像步入進退兩難的峽谷。

  她高傲,絕不輕易道歉。

  但想來想去還是明星夢想不能放棄。她低低垂下腦袋,捏著拳頭吐出三個含混不清的字:「隊不棄。」

  「啊?什麼?」徐潔一手放在耳朵邊:「我耳背聽不清楚,你說得是對不起麼?大點聲啊!」


  王君煞有介事的提醒:「你得要說出對不起的理由,反應出你的認真反省。」

  阿汀也點頭。

  擺明了故意折騰她!

  宋婷婷恨不得將一口牙齒咬碎,一字一字道:「亂!進!你!們!寢!室!對!不!起!行了麼?!」

  「前面還像樣,後面這什麼語氣?」

  徐潔哼哼著叉腰:「再來再來!」

  王君一屁股坐在她床上:「你誣陷我們偷東西,說我們是狗,這都得道歉吧?」

  「就是!」

  兩人一唱一和,拽著宋婷婷道了不下十遍的。還被推進衛生間,被監督著撿起滿地的東西。

  包括那個浮在坑裡的沐浴露。

  「再沖兩次,沖乾淨點!」

  徐潔半靠在門口指指點點,為難宋婷婷整整半個小時。

  沐浴露洗乾淨了,她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當著宋婷婷的面丟進垃圾桶,躺在床上嬌聲嬌氣道:「我又不是缺錢的人,誰要掉過坑的東西?」

  宋婷婷額頭青筋亂蹦,真想一個巴掌蓋過去:那你為什麼還讓我撿,平白無故讓我洗了二十分鐘?!

  辛虧熄燈鈴聲響了,阻止了一場大打出手。

  宋婷婷涼涼瞥過徐潔,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宋千夏,我有事情告訴你。有關陸珣,你愛聽不聽。」

  陸珣的事還是要聽的,阿汀悄然跟上來。走廊頭尾的燈倏忽暗掉,月光清冷如霜。

  她還沒問,宋婷婷突然剎住腳步說:「我看到徐潔跟陸珣在宿舍樓下碰面,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我還看到過徐潔拿他的錢,上他的車。」

  無意間碰見過一次而已,她故意說:「軍訓那會兒我經常看到她們倆單獨碰面,這事兒你知道麼?」

  「阿汀不答反問:「你說完了嗎?」

  「沒說完,急什麼?」

  宋婷婷轉過身,嘴角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我真正要說的是,陸珣早背著你跟徐潔好上了。蠢貨。」

  周末阿汀在家,過得雲淡風輕怡然自得。

  才怪。

  周日的晚上十點半,萬籟俱寂,唯有阿汀姑娘光榮失眠。

  腳丫子光溜溜踩在地上,上半身躺床,雙眼一眨不眨望著天花板。腦海里兩個名字在重複:

  陸珣。

  徐潔。

  徐潔。

  陸珣。

  哎。

  分明知道宋婷婷嘴裡說出的話,必然經過惡意加工。可她仔細回想起來,這兩人的確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比如林鴿子同學組織班會時,徐潔急沖衝出了門。之後陸珣忽然出現在教學樓里,徐潔又忽然出現在回寢室的路上。

  再比如最近的圖書館。

  徐潔不讓她出學校找人,還非讓她幫忙拿書,結果陸珣就在那兒冒了出來……樁樁件件太巧了點。

  要不要問個乾脆?

  阿汀盤腿坐起來,雙手捧著臉,視線鎖定桌上的隨身電話。

  就是陸珣帶到攤子上的那支。

  那天徐律師念叨著老爺子,焦急催促陸珣走。這支電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被落在攤子上,沒帶走。爸媽堅決不肯收它,便擱在她房間裡,讓她碰面時還給陸珣。

  不過陸珣打電話報過平安後,足足三天沒出現了。

  要不要打個電話去問?

  問問他在幹什麼,順便問徐潔?

  這個時間點會不會太晚了?

  阿汀再次倒下去,抱著電話慢悠悠往左滾,往右滾。腦袋擱在床中心,兩腳踩著被窩畫出一個大大的圓。

  尚未拿定主意是否使用,它倒搶先亮起來。

  一串電鈴聲來得突兀,阿汀下意識用被角捂住它,免得吵醒了家人。

  確定隔壁爸媽房間沒聲響,阿汀旋即把自個兒塞進被子裡,小心翼翼接起電話,再偷偷摸摸發出個氣音:「你好,請問你找誰?」

  對面笑。

  很淡、很輕微的笑,手指頭點擊湖面的力道。阿汀說不出滋味,大約就是心裡頭一圈圈泛起漣漪,止不住。


  她翻了個面,趴在枕頭上軟綿綿地喊他:「陸珣,你還沒睡啊?」

  「還早。」

  陸珣人在宋家門外。

  細長的巷道安安靜靜,宋家宅子左右連著章、劉兩家,放眼望去淨是黑漆漆的一片。

  陸珣側耳在章家門上,沒有任何動靜。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裡頭仍是一片死寂。

  「你在外面?「阿汀聽到拍門聲。

  嗯了聲,陸珣問起阿彪,「他在哪?」

  「在外面。」

  房間的窗戶斜對著院子口。阿汀撐起身子,透過月色捕捉到那抹健壯的身軀。

  「他晚上老不睡覺。」有點小孩告狀的語氣。

  「為什麼?」他很大人、很配合的追問。

  「不知道。」

  小姑娘更詳細地念叨起來:「白天本來就沒在睡覺,晚上去攤子上幫忙。大半夜回來還不睡覺,總是坐在院子裡抽菸到天亮。他之前也這樣麼?這不是很傷身體麼?」

  陸珣聽到這裡就明白了。

  阿彪是個拎得清的,在他看不著的地方照樣勤勤懇懇的辦事,半夜連被窩暖都不敢貪。

  他沒看走眼,這人好用。

  但回答得特別冷淡,就仨字:「別管他。」

  黑乎乎的眼珠圓溜溜地轉悠,阿汀反應過來了,「你早點睡。早睡早起身體好,少抽菸少喝酒,健健康康活到九十九。」

  陸珣懶洋洋的哼。

  終於想到關心我了?

  前頭嘰嘰咕咕給別人那麼多關心,輪到我只有這麼幾句虛的客套話?那你不如別想我了。

  有人鬧脾氣的時候別的不干,就愛哼哼。阿汀晃悠著腳丫子,小聲說:「你別哼了,小豬才每天哼哼。」

  手指頭壓著鼻子,她奶里奶氣地哼幾聲做示範:「你後來不在,我們家裡養的豬就是這樣哼的。」

  是麼?

  陸珣正兒八經又哼了一聲,阿汀直笑。

  什麼宋婷婷徐潔啊,亂七八糟的煩惱完全拋到九霄雲外找不回來了。她興致勃勃說起最近新學的知識,課堂上聽到的病例。陸珣兩眼一抹黑,瞎嗯嗯著,表示自己在聽。

  這時已經繞到宅子後頭了。

  斑駁的牆面迎著月光,兩塊四方石頭堆在那兒,看形狀,約是做石階剩下的。

  陸珣站上去,用肩膀夾著電話,雙手撐著牆沿輕而易舉翻了過去。人坐在牆上,離地有些距離。

  不過後院泥土是濕的,跳下去應該沒幾分動靜。

  至少鬧不醒熟睡的人,還驚動不了前頭的阿彪。

  如是評估著,陸珣抬頭望向隔壁。

  以這個高度看去,章家院子枯葉滿地,像是荒廢好幾日的樣兒。只是房屋裡黑洞洞的,說不準是否藏著不懷好意的人。

  「汪!」腳下遠處響起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它迅速跑來,嗓子裡幾乎能以假亂真的狗吠聲,光滑的黑色皮毛在月光下跳躍。

  是貓,原來還曉得裝狗嚇人。

  警惕性不錯,也機靈。美中不足是自由生活過慣了,連原來的主子味道都聞不出,沒頭沒尾朝他瞎裝兇悍。

  陸珣掩著電話,訓它:「睡你的覺去。」

  「喵喵喵!」

  凶什麼凶!哼!

  貓轉個身兒,原地臥下給他看大屁股。

  電話那邊阿汀起了疑惑:「你到底在哪裡啊?」

  「在你家。」陸珣說著跳了下來,果真沒多大動靜。看來後頭的石頭必須搬走。

  「騙人。我家大門鎖上了,你進不來的。」

  「想進來總有辦法進來。」

  陸珣俯下身,兩根手指頭捏起貓的後脖子皮。近看才發現貓胖了不只一點,肥手肥腳胡亂揮著,張口一串叫:「喵喵喵喵汪啾啾!」

  什麼稀奇古怪的鳥語??

  他嫌棄,但阿汀認出貓的聲音,一下子驚喜地睜圓眼睛:「真的在我家嗎?」

  「是啊。」


  陸珣甩了甩貓:「再叫個。」

  呸!

  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叫你個頭!

  貓咔咔咬著牙,學到了林雪春的精髓。

  「陸珣你別走,我馬上出來!」

  那邊阿汀丟下電話,一躍而起。

  顧不上滾亂了的發,來不及穿鞋,她打開門化成風化成鳥雀往外跑,一股腦兒撲騰進陸珣的懷裡。

  兩條小胳膊緊緊抱著,整張臉都埋進他的懷裡。全是他的味道,沉默著熱烈地撲了過來,更加緊緊包圍她。

  「跑這麼快幹什麼?」瑩白如玉的腳丫子映入眼帘,陸珣問:「鞋呢?」

  阿汀悶聲悶氣地回:「我怕你走太快,就沒穿。」

  傻子。

  「怎麼可能走?」

  陸珣低頭埋在她的肩窩裡親了親,呼吸灼熱還帶著取笑:「你以為我來幹什麼的?」

  「幹什麼?」阿汀仰起腦袋,一雙眼睛亮得熠熠生輝,

  陸珣微微挑眉:「明知故問?」

  阿汀還真就明知故問:「你來幹什麼啊?」

  「餓了,來找碗面吃。」

  「真的?」

  「假的。」

  「那你說說真話。」

  「真話就是餓了。」

  臉貼著臉,冰涼的溫熱的兩片肌膚細密摩挲著。他落下眉眼,嗓音低啞湊在耳邊:「再不來就要餓死了。」

  「還是找我燒面啊?」

  小姑娘無知無畏的笑著,嫌他貪吃。

  「是啊貪吃。」

  陸珣沒再解釋,眼底漆黑一片。忽然就有種掙扎於理智和感性之間的情感,既想溫柔抱著她,又有咬疼親哭她衝動。

  最終決定還是克制點,先抱著。

  這時世界很安靜。

  風悄悄雲悄悄,連天上月亮都是靜悄悄的。

  除了抽了一地菸頭的阿彪無語凝噎,默默捂住眼睛。

  還有氣勢洶洶追來算帳的貓。看看阿彪再看看那黏糊糊的倆人,屁股一坐,也學著怪裡怪氣地捂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夜宵,疲憊到沒有作話。

  想到明天大概率又要kiss,單身狗的我萎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