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買了新的筆記本？」
趙曼迪看了眼秦書手裡的電腦包，跟她說，「不用自己買筆記本，去行政部申請就行。」
秦書把電腦包擱在一邊的沙發上，不由多看了下那個標牌。
回趙曼迪：「朋友送的。」
趙曼迪微微頜首，示意她一起去拿點好吃的過來吃。
秦書和趙曼迪先去了蔬菜水果沙拉區，兩人明明以前無話不說的，可現在除了工作，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題。
秦書餘光掃一下趙曼迪，思忖幾秒，就沒再七繞八繞，直接問趙曼迪：「曼迪姐，你有男朋友沒？」
如果她沒記錯，趙曼迪今年三十歲了。
趙曼迪笑笑：「干我們這行的，哪有時間談情說愛。」
「嗯，耐心和時間都給了項目。」
秦書淡笑說道，其實她還想說，方慕和暫時也單身。
趙曼迪漫不經心的夾了點吃的放盤子裡，不知怎麼的，跟秦書聊天她就會想到方慕和，一個已經離她很遙遠的男人。
趙曼迪收拾好表情，指指飲料區：「我去拿點喝的，你要什麼？」
秦書：「我都喝白水。」
趙曼迪過去了，秦書心不在焉的往盤子裡夾水果。
方慕和在感情上比較渣，這幾年沒見他對誰認真過，可她看到過他認真時的樣子，就是年少時對趙曼迪。
大概所有的愛都給了趙曼迪。
只是後來為什麼分了呢。
她問過方慕和，方慕和說因為年輕。
她不太懂是什麼意思。
「想什麼呢！」
頭頂傳來賀競南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秦書回神，側臉看他：「怎麼了？」
賀競南下巴對著她的餐盤一揚：「拌個沙拉都能走神，要是工作時你得出多少錯。」
秦書：「……」
看看手裡的餐盤，她明明夾了半盤子水果，卻把拌蔬菜沙拉的橄欖油和黑醋放裡頭了，還舀了一勺青豆在裡面。
賀競南盯著她看了兩秒，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蘋果片上淋了黑醋，秦書叉了一片放嘴裡，眉頭緊皺。
最新鮮的『蘋果醋』。
秦書又拿了一份甜點，然後到用餐區找趙曼迪。
「你晚上還敢吃甜的？
不怕胖啊。」
趙曼迪笑說。
「回去做瑜伽。」
秦書在她邊上的位置坐下。
舞台那邊熱鬧起來，很多人起鬨讓賀競南唱歌，趙曼迪收回視線：「你不去唱首歌？」
她聽過秦書唱歌，嗓音特別。
秦書：「歌要唱給喜歡的人聽。」
接著吃她的蘋果醋。
趙曼迪頓了下，點點頭：「也對。」
她們邊吃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誰都沒提起過去，因為過去就是方慕和。
「不介意拼個桌吧？」
清脆帶笑的女音傳來，是尹一喬。
趙曼迪嘴角淺淺揚了一下：「跟美女共餐，我們的榮幸。」
尹一喬在趙曼迪對面坐下，她主動拼桌是想跟秦書拉近關係，趙曼迪知道，也沒表現出絲毫介意。
尹一喬看向秦書，笑說：「惠普給了你多少代言費，你這麼拼，連微信頭像都是他們的電腦，還特意把標誌放最顯眼的位置。」
她也是剛才在微信群里看到的，覺得秦書就是個另類。
秦書也笑：「一個億。」
趙曼迪插了句話：「你朋友是代理惠普的？」
所以送了她一台。
秦書：「……差不多吧。」
尹一喬開玩笑：「那你去找我們老闆，以後我們所有的工作電腦都換成惠普的，不然人家給你一個億的代言，不得虧得死死的啊，夜裡睡覺都哭著醒來。」
幾人笑著。
秦書的手機振動了，不少條留言，好幾個人問她哪根筋抽了，換這麼個頭像。
方慕和知道裡面的小九九，你跟韓沛，你們也夠了！
秦書笑：羨慕嫉妒恨啊？
方慕和：呵，我羨慕？
我是可憐韓沛，跟你這樣不講理的人在一起，以後有他腸子悔青的那天。
秦書：我要罵人了啊！
方慕和：「……」沒再跟她瞎胡鬧，問她：什麼時候結束？
我接上你一起，我正好在你們樓上的包間。
他今晚有應酬，也在這家餐廳。
秦書抬眸看了眼趙曼迪，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方慕和說實話：曼迪姐也在，她是我領導，你……還要來找我？
過了許久，就在秦書差點以為他不會再回了時，信息又進來：是麼，我車停在A區。
把具體車位號發給她。
結束後你直接去車上，司機在。
隻字未提趙曼迪。
秦書騙他：放心，曼迪姐不會纏著你的，她結婚了。
方慕和在看到這條信息時，手指抖了下，桌上有人敬酒，喊了他兩遍他都沒回應，弄得對方有絲尷尬。
「方總。」
秘書小聲提醒他。
秘書也是第一次遇到方慕和在酒桌上不走心，今晚是方慕和找朋友約了BD集團（某環保集團）的幾個高管一起吃飯，為以後收購BD集團的某個項目先鋪路。
結果他倒在走神。
方慕和回神，一桌子人都在看他。
他笑了笑，為了表示歉意，他站起身，拿起酒杯跟那人隔空碰碰，把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察覺出方慕和的情緒有點異常，都心照不宣的沒再打擾他，開始花樣拼酒。
方慕和回秦書：嗯，是該結婚了，也不小了。
秦書繼續刺激他：曼迪姐雖然三十了，不過跟二十二三歲時沒什麼區別，聽說幸福的女人顯年輕，我來公司一眼就認出了她，大概是愛情的滋潤。
方慕和指腹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最終什麼都沒回。
秦書沒等到方慕和的消息，又打開韓沛的微信，可能他還沒發現她的頭像換了，到現在都沒丁點的表示。
實在吃不下盤子裡又酸又鹹的水果沙拉，秦書又起身去了菜品區。
舞台那邊，賀競南最終沒唱，他唱歌也還行，只是好幾年不唱了，前妻在，秦書也在，他就一點都不想唱。
後來讓秘書替他唱了幾首，自己罰了兩杯酒，說過年給他們多發點獎金。
這個比唱歌好，他們就放過他。
「賀總，這邊。」
尹一喬朝他招手。
賀競南沒看到秦書，這才端著餐盤過去。
尹一喬是在藉此告訴他，她跟趙曼迪沒有傳的那麼不和，她們私下還行，所以秦書這個人，他可以放心交給她這個團隊。
還沒聊幾句，賀競南的手機響了，是昨天相親的女人打來的。
昨晚他和那個女人聊的還行吧，不喜歡，也不討厭。
單從結婚的角度，那個女人是不錯的人選。
那女人很聰明，一頓飯吃下來，從頭至尾沒提跟相親有關的半個字，都是跟他聊了聊金融市場。
知道他忙，她主動提出讓他早點回去。
如果不考慮感情，這個女人無疑是妻子最合適的人選。
賀競南接通電話，那邊帶笑的聲音傳來：「還在加班呢？」
賀競南：「沒，在吃飯，今天公司聚餐。」
「那你忙，改天中午找你吃個飯，有幾個問題我想請教你。」
「行，到時候給你電話。」
賀競南剛收起手機，尹一喬問：「賀總，女朋友啊？」
因為趙曼迪在，她就不能表現的跟賀競南很熟絡的樣子。
她跟賀競南以前的那些事，早就過去了，她不想讓別人知道。
趙曼迪也知道他昨晚相親的事，賀競南就沒隱瞞：「相親對象。」
「看來感覺挺不錯的，恭喜啊，賀總。」
趙曼迪笑著說。
「你也知道我們賀總去相親了？」
尹一喬問趙曼迪。
趙曼迪點頭：「那天正好跟賀總一起下班，聊了幾句。」
尹一喬了解賀競南，要是不考慮的女人，他不會再聯繫，「恭喜啊，賀總。」
說著舉起酒杯。
「謝謝。」
賀競南客氣道，並未多做解釋，也需不著跟她解釋什麼。
趙曼迪也敬了一杯，秦書正好拿了吃的過來，「我錯過了什麼嗎？」
都在恭喜賀競南拿到大單子了？
趙曼迪笑說：「你馬上要有師母了。」
秦書一怔，瞬間又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是嗎？
真好。」
手邊正好有水杯，她拿起來敬賀競南：「那先恭喜賀總，等著吃喜糖。」
半杯冷水，她全部喝了下去。
賀競南盯著秦書看了好幾秒，什麼也沒說，把剩下的酒全部喝了。
尹一喬和趙曼迪並未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常，尹一喬對著秦書感慨了句，「所以要在進投行前先把男朋友找好了，不然忙起來真沒時間找，最後只能找個人湊合過日子，你看你賀老師，這麼優秀的人現在才找，也是相親認識的。」
秦書正叉了一塊壽司放嘴裡，聽到尹一喬這番話，她的手一滯。
原來賀競南去相親了。
放在前幾年，如果她聽說他寧願跟不認識的女人相親在一起，也不願接受她，她肯定會備受打擊。
她當初被他拒絕後，一度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厭棄的怪圈裡。
總覺得自己很差，很差。
現在好多了，韓沛的出現讓她知道，她足以讓優質成熟的男人心動。
賀競南主動岔開話題，問了尹一喬手上IPO的項目。
秦書正好找了個藉口：「你們幾位領導先聊，我去找同事了。」
她拿上餐盤去找別的同事。
秦書只是一個分析師，她主動迴避在尹一喬和趙曼迪眼裡很正常，畢竟有些涉及客戶機密的消息不適合她聽。
可賀競南知道她為什麼撤了，餘光不自覺又看了下坐在遠處的秦書，大概以後再也聽不到她喊他賀老師。
他跟一個陌生女人相親，寧願湊合都不願接受她跟她試一試，徹底打擊到她驕傲的自尊。
聚餐在十點多就散了，吃喝的差不多，他們說要回家補覺。
秦書現在還不知道趙曼迪對方慕和到底什麼態度，也不好說讓她搭方慕和的順風車，跟她在餐廳樓下道別。
A區停車場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走了好幾分鐘。
「你都在車上就不能把車開餐廳樓下？」
秦書對著方慕和不滿道，坐上去後氣哼哼的把車門用力關上。
今晚冷，走過來差點凍死她。
方慕和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今晚喝了不少，現在胃裡正難受，聽到動靜，他睜眼：「結束了？」
秦書：「不是剛給你發了信息？」
方慕和：「沒看。」
他身上一股酒味，兩眼微紅。
秦書拿了他的水杯擰開遞過去：「喝點溫水。
你怎么喝那麼多？
你要是不願意，誰還敢灌你酒？」
方慕和把半杯溫水喝下去，敷衍了句：「應酬，免不了的要喝。」
汽車緩緩離開停車場，在路口，趙曼迪和尹一喬正聊天，她們晚上都喝了酒，應該是在等賀競南的車，賀競南有司機。
「曼迪姐。」
秦書用手肘搗了一下方慕和。
方慕和沒看，倒是司機多看了眼車外，他做方慕和司機十多年了，知道趙曼迪是誰，跟前幾年沒什麼區別，就是更瘦了。
「誒，方媽，曼迪姐，就在路邊。」
秦書又喊了他一遍。
方慕和把襯衫紐扣鬆了幾粒，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他只『嗯』了聲。
秦書拿手在手臂上摳摳，「我騙你了，曼迪姐沒結婚，單身。」
方慕和睜眼，斜了她一下，立刻降下車窗往後看，離的太遠，他看不清趙曼迪了，可那個身影他熟悉。
秦書揶揄他：「我還以為你有骨氣，就是不看呢！」
方慕和收回視線，把車窗關上，「我不看有夫之婦，單身的美女我從來不沒什麼禁忌，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會瞄兩眼。」
秦書：「……」
然後哈哈笑了，被方慕和打了幾巴掌。
「送你回家？」
方慕和問，他今晚沒胃口再吃宵夜了。
秦書說要去某大學操場跟韓沛一起跑步，在學校門口把她放下就行。
她又給韓沛發了條信息：我再有二十分鐘就能到，你可以出門了。
韓沛早到了操場，已經跑了五圈，現在正在接電話。
是秋藍打來的，問他：「你之前說對BD集團所涉及的環保業務不了解，我已經整理好相關資料，明天給你送過去，你什麼時候有空？
上午還是下午？」
韓沛：「不用，我了解過了。」
秋藍趕緊問：「那覺得怎麼樣？」
韓沛自然不會回答她好不好，只說：「你再給我一份詳細點的項目計劃書，元旦後我拿到董事會上討論。」
這就是認可了她的提議，基本確定會投資，秋藍鬆了口氣，說元旦放假前把計劃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