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冷冷一笑，「說到底，事情也不是我南南鬧起來的。是你們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當了御賜之物，還讓平陽長公主發現了。為此，還連累我家南南要親自入宮請罪。」
「你們最好祈禱，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會因此怪罪於夏家！」
夏老太太被這麼一句話，嚇得老臉都變得煞白，「這……這……這何至於此啊？哪些東西是御賜之物，她也不知道啊！再說……」
她看向林知南，「你怎麼能把御賜之物送給你母親呢？」
淡春被她的厚臉皮再次驚到，忍不住開口，「當初那隻金釵，我們姑娘也說了，是皇后娘娘賞的。可老太太您自己說的，我們是一家人，賞給姑娘的，便是賞給夏家的，如何戴不得？姑娘臉薄，實在推脫不掉，這才給了夫人。如今，倒全成了姑娘的錯！」
許氏怒得胸口不斷起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大膽！」
夏家三人齊齊被嚇得一激靈，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娘，您息怒。」林知南怕她氣壞了身子，連忙安撫。
許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冷冷看向夏家三人，「我不管你們過去都用了什麼理由，從南南的手裡騙了東西。今日就當著我的面，一五一十全部給南兒還回去。」
這……
林知南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三人哪裡肯？
許氏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夏君賢拄著拐杖，在東升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岳母大人。」他遙遙對許氏行了個禮。
許氏如今最恨的人就是他，哪裡會給他好臉色，哼的一聲別過臉去。
夏君賢也不惱，道，「娘子孝心，這才給祖母和母親送去東西。祖母和母親也是不忍辜負娘子，這才收下，不想竟鬧出這麼大的禍事。」
「實在也是她們不知道裡頭的輕重，還請岳母大人原諒一二。我這便讓人清點，將娘子的東西全部送回去。」
許氏臉色這才稍好了一些，淡淡的「嗯」了一聲，「還有當鋪里的東西，也需全部贖回來。」
「應該的。」夏君賢道，「我已派人去往當鋪，定會將所有東西一件不差的贖回。」
許氏這才拿正眼看他，「你也別怪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今日的事情，幾乎鬧得整個京城都知道。若南南的東西還留在她們手裡，損害的可是你的顏面。你也不想，等你傷好了，回了官場，再因此事被人嘲笑吧？」
夏君賢心中一動，連忙又是一個拱手，「多謝岳母大人為小婿考慮。」
許氏掃了一眼旁邊的夏老太太，想到她仗著輩分訓斥林知南的樣子，心裡的氣是怎麼也咽不下去，便又開口，「你是要入朝為官的，有些道理該比我這個內宅的婦道人家更清楚才是。有道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也不想等你赴職，御史台天天盯著家事彈劾你吧？」
「是。」夏君賢的態度越發恭敬。
許氏這才起身，拉著林知南往外走，不過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看向夏老太太和鄭氏，道，「南南是她祖父親自教養長大，一應規矩在整個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她是有孝心，可也得母慈子才孝。」
「還有，我們兩家結親，是結的兩姓之好。我們不曾有求於你們，也不覺得夏家是在高攀。記住一句話，我們林家不欠你們的。」
說完，許氏這才離開。
夏老太太差點沒被許氏最後的話噎得一口氣喘不上來，「這……這就是他們書香世家的教養？都敢指著長輩的鼻子罵了！」
夏君賢頭疼，「祖母，少說兩句吧。」
「你也偏心她們不成？」夏老太太怒道！
夏君賢微微蹙眉，終於理解許氏最後那幾句話的意思。
這幾年，祖母的心性是越發偏激了。若不好好管管，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這樣看來，這三年，還真是為難林知南了。
……
從壽安堂出來，林知南便一直含笑看著許氏，眸子裡亮晶晶的。
許氏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搞半天，你今日去賞菊宴是這個目的。」
林知南摟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果然還是娘親最懂我！」
「少貧嘴！」許氏忽然有些憂心忡忡，「今日事情鬧這麼大，難保沒有人會想到你頭上。而且，夏家丟人，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我且問你，都這樣了，你還不和離？」
這才哪到哪？
林知南笑道，「娘，你就不用操心了。」
如何能不操心？
許氏嘆了一口氣，「罷了。一個夏家而已，總不能翻了天。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想今日這番受委屈。」
林知南微微瞪大眼睛，「娘，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受委屈了？你要是再晚來一會，我早就將那老太太噴回去了。」
許氏嗤笑一聲，「就你那包子似的性子？」
林知南一怔，隨後笑了。
包子的是上輩子的林知南。這輩子嘛……
「娘，今日的事情，怕是林家那邊還沒結束。」林知南想起往日林老太太的做派，不由得憂心道。
許氏伸手輕輕戳了她一下，「林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先把夏家料理好吧。」
說著，她看向淡春，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個嘴皮子利索的。以後也要這樣。你放心罵，誰敢說什麼，自有夫人我替你撐腰。」
「多謝夫人。」淡春笑著給許氏屈膝行禮，「夫人放心，淡春一定護著姑娘的。」
許氏這才滿意離開。
……
林知南本以為她的東西不會那麼快送回來，誰知，她才坐下沒多久，東西便全都送了過來。
這些東西，幾乎什麼都有，屏風、珠翠首飾、擺件……甚至還有一個雕花金盆。
一件件，都是曾經她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幾乎將院子擺滿了。
丫鬟婆子來了一趟又一趟。
最後進來的是夏君賢。
他的臉色很不好，尤其看到堆了一整個院子的東西時，臉色愈發難看。
林知南站在廊下，目光很淡，卻讓夏君賢生出一股羞愧，很是不堪的別開臉。
「當鋪的首飾大部分都兌回來了。剩下找不回來的，便折成現銀。你且瞧瞧。」夏君賢示意東升，把東西給林知南。
淡春將東西接過去。
夏君賢看著林知南淡漠的神色，不知為何心頭一緊，好半天才出聲道，「這三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