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問你，我這個月的月事，是不是還沒來？」
淡春聞言，心頭也是猛的「咯噔」一聲。
「姑娘的月事……」
「小聲些！」林知南低聲道。
她這是在提防蕭景辰主僕二人，誰知道這兩人的耳朵到底有多靈。
淡春連忙壓低聲音，有些艱難道，「已是遲了半個月。」
「姑娘，當初那碗藥，您是不是沒喝？」
她雖然這樣問著，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以大公子的謹慎，不可能那一碗藥沒有效果。
林知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頗為尷尬的笑容。
淡春眉頭幾乎都要皺到一起，「姑娘，你糊塗啊！」
這肚子若是大起來，姑娘失貞的事情不就是板上釘釘了嗎？夏家人那麼無恥，誰知道他們會因此做出什麼事情來？
到頭來，苦的還是姑娘。
淡春想了想，「奴婢這就去找大公子。反正日子還早，應該可以打掉。」
說罷，她抬腳就要去。
林知南連忙拉住她，「你且先別急。說不定，只是月事推遲了呢。」
話雖這麼說，可她無比確定，此時，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想到上輩子夢裡那個孩子，林知南的心跳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這輩子，他是不是也還會入夢而來？
淡春有些無語，過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姑娘，你……你一開始就打算要……」這個孩子！
她一時激動，都忘了壓低聲音。
林知南嚇得連忙捂住她的嘴，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淡春的頭一陣陣發疼，最後匯成一句話，「姑娘，你糊塗啊！」
「那姑娘，你打算怎麼辦？」
林知南勾唇一笑，「你以為我這些日子，費心費力地為夏家眾人著想，是為了什麼？」
淡春的心再次「咯噔」一聲。
姑娘難不成……難不成，打算在夏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生下來？
她不和離，不僅是為了報復夏家，還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除去一開始的激動，林知南此時已經將心情平復下來，對淡春道，「你去請梁大夫過來，對外就說我食欲不振，想開一個開胃的方子。」
淡春滿臉複雜地離開。
「咯吱。」
內室的窗戶忽然響了一聲，嚇得林知南一個激靈。
她連忙起身去看，發現外頭站著的，正是蕭景辰，不由得大驚，「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景辰微微蹙眉。
他何時見過林知南這番驚疑不定的樣子？瞧著怎麼還有點心虛？
蕭景辰微微眯起眼前，「你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林知南皺眉，什麼叫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雖然也是吧，可……
「我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跟將軍有關，將軍難不成忘了？」
一件是慈安寺那一夜，第二件便是收留兩個外男。
蕭景辰：……
難得見他吃癟，林知南心頭順了不少，淡淡道，「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蕭景辰將那兩本遊記甩過來，道，「雖然無趣，但用來打發時間，倒也不錯。再拿兩本來。」
林知南：……
她想起床頭那個話本，眸子微亮，道，「可以是可以，將軍拿什麼來換？」
蕭景辰挑眉，「你要什麼？」
林知南道，「話本。最好多一些，十來本都行。」
她瞧著這些話本很是不錯，寫得十分扣人心弦。若是讓姑母也看一看，說不定，她便沒有心思再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不過，她進宮一趟不容易，最好是多來一些，能多耗些時間。
蕭景辰不由得冷笑，「你兩本就想換我十本，算盤打得夠響的。再說，本將軍難道不能自己去買？」
林知南莞爾一笑，「將軍也說了，我可以自己去買。只是話本我買得到，將軍想看的遊記外頭可不一定有。」
她這些遊記，有的是孤本，有的是林顧北從各地搜集而來的，可不是那麼容易入手的。
蕭景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兩個字後閃身離開。
「等著。「
林知南輕哼一聲，將窗戶關了上來。
隨後翻了翻手裡的遊記，卻見遊記上多了不少註解。
「晉元十二年，地龍翻身，湘江改道，饒西行二十里。」旁邊畫著一條蜿蜒的線，是湘江改道的路徑。
「晉元十五年，山體斷截，形成約寬二十米天淵。兩岸不通。」
……
林林總總，竟有十來條。
全部寫的是遊記上記錄的地形地貌所改變的情況。似乎他曾親身去過，並詳細勘探過這些地方。
看來，行軍打仗，對地形地貌的研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
或許，這也是蕭景辰能在沒有糧草支援的情況下，死守住定北城的原因。
不論兩人之間恩怨如何，林知南對蕭景辰打仗的本事還是打從心底里佩服的。
……
梁大夫搭了個帕子，才開始給林知南把脈。
才將手搭上去，他的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立即又讓林知南換了一隻手，再次把脈。
直到確定這是滑脈，才將手放開。
「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梁大夫瞪著眼睛看向林知南，「小丫頭，我問你，那碗藥，你是不是沒喝？」
林知南有些心虛地別開臉，微微點頭。
梁大夫氣得都想替林顧北罵她幾句。
林知南卻道，「我曾在書上看到，可以束縛，藏住。不知這樣是否會影響胎兒。」
梁大夫卻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來，「你這是想留下他了？」
他想了想，「野史如何記載，並不重要。此舉卻不是如記錄中一般毫無影響。不僅影響到胎兒，還會影響到你。」
「不過，若只是短期，倒也無妨。」
林知南這就放心了。
索性快要入冬，身上衣裳多，更是看不出來。
梁大夫嘆了一口氣，「你思慮過重，脈象不穩，老夫給你開個安胎的方子，你且吃三天。三天後，老夫再來給你把脈。」
林知南連忙道謝，又讓淡春給他包了一包金錠子。
梁大夫挑眉看她，「這麼大手筆，難不成想讓老夫替你瞞著你大哥？」
林知南訕訕一笑，「怕是瞞不住。」
梁大夫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就好。看著這包金子的份上，老夫替你美言幾句。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林知南眸子亮了亮，「多謝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