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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紅旗招展,得勝歸來!

2024-08-28 12:15:16 作者: 鄢止
  在艷陽高照的季節,奧運會按期到來。

  開幕當晚,R國體育館遊人如織。來自不同國家和不同地區,有著不同膚色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齊聚於此,共襄盛舉。

  安靜還是第一次親臨奧運會現場,說不興奮那肯定是假的,跟著運動員大部隊繞場的時候左看看右看看,連導播給了她特寫鏡頭都渾然不知。

  回奧運村的時候,秦揚笑得四仰八叉。

  「我就是覺得人很多嘛,你幹嗎一直嘲笑我……」安靜撇嘴。

  「沒嘲笑你,就是覺得你探頭探腦的樣子很可愛。」秦揚捏捏她的臉,哄道,「這麼多人,怕嗎?」

  安靜想了想:「有點,但如果打起球太入神,應該會忘的。」

  「你來這兒又不止打球。」秦揚眨眨眼,「還有領獎啊,採訪什麼的……會怕嗎?」

  安靜老老實實地思考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你一定會陪著我的。」

  「正解。」秦揚親了她一口,「明天就是資格賽了,大膽打,一切有我在。」

  他們都知道,從資格賽開始,有個消息就瞞不住了。

  第二天,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乒壇,甚至連不關心桌球的人都有所耳聞。

  無數人看著熱搜上的#安靜右手橫板#發呆。

  不少外行人問:橫板是什麼?

  有人解釋:直板和橫板是桌球的兩種握拍方式。直板就是用拇指和食指夾住拍柄,另外三指頂住球拍背面,拍子看起來是豎著的。橫板就像拿菜刀一樣橫著握住球拍……其實你不需要知道它是什麼,你只需要知道安靜這個操作,等於以前用左手拿勺子吃飯的人,突然用右手拿筷子吃飯了。不僅吃得很香,就連夾花生米也不失手。

  短短几個月內安靜完全改變技術流派,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在這之前,甚至沒有人敢想。

  這簡直是一個離奇荒謬的妄想,可又真真切切地發生了。也似乎只有這般釜底抽薪,才能完美破解之前的僵局。

  既然左手無論如何都打不好了,那就換右手。

  既然手都換了,不如把握拍方式也換成更不容易產生破綻的橫板。

  如此簡單粗暴卻無人敢想的方法,現在讓安靜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第一輪資格賽輕鬆取勝。

  「我終於明白秦揚說的『未婚妻值得我偏心』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人能幹出的事??四場11∶1?這恐怖的成績,你告訴我她只練了幾個月???」

  「百年難遇小天才名不虛傳。」

  「我天,啥也別說了,安靜牛氣就完事兒。」

  「她的打法完全變了,以前擅長近台快抽,但這場打了好多遠台的相持球,畫風和當年的狼神一模一樣……」

  「我估計那個一直針對我們隊的玲奈要傻眼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坐等雪恥。」

  隨著賽程的不斷推進,安靜重啟過五關斬六將模式,在半決賽第一場以4-1的大比分拿下名額,總算是讓不少人安了心。

  可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在半決賽第二場,情況又一次令人大跌眼鏡。

  趙夢雲對陣玲奈,1-4落敗,爆冷出局。

  和安靜在亞洲杯上幾乎一樣的劇本,玲奈練就了一套專門針對趙夢雲的打法,一直逮住她的死穴猛攻。

  趙夢雲輸得很難看。

  這也意味著,國乒將不再包攬金銀兩塊獎牌,甚至連金牌都岌岌可危。

  這麼多年來,何時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網上又炸了。

  吐槽、譏笑、嘲諷、謾罵,和當初的樣子如出一轍。

  安靜不看手機也知道他們會說什麼。她很想反駁,可好像什麼也反駁不了,只能回到奧運村後繼續練球。

  從情義上來說,運動員也是人,也會累會老會受傷,勝敗乃兵家常事,應該得到諒解。但從道義上講,國家投入了那麼多的資源,粉絲傾注了那麼多的情感,如果拿不到好成績,是一種莫大的辜負。

  體育,無論輸贏;競技,只認冠軍。

  「剛打完比賽就練?」秦揚見她又找了個無人的小房間練球,於是進來陪她。


  可安靜足足打了兩個小時還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這都快十點了,賽前別練太多。」

  安靜正和牆壁對攻,動作不停:「還是多練會兒好,我還不熟。」

  秦揚「嘖」了一聲,靠在另一張球檯邊:「決賽不是內戰,緊張了?」

  「嗯。」安靜知道如果他一直在這裡說話,自己鐵定是練不成的,索性收了拍,「我不能輸。」

  上次被玲奈打成0-4的經歷仿佛就在昨日,這個中國隊殺手讓她們一個個都吃了虧,其實力不可小覷。

  秦揚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堅定地打包票:「你不會輸。」

  「這誰說得准?」安靜滿臉凝重的神色,「你陪我練一下,好不好?」

  秦揚笑得不羈:「真要練?」

  安靜點點頭。

  秦揚站直了身子,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今天,安靜小朋友的訓練任務是,認真而深情地吻我。」

  「嘭」的一下,安靜的臉爆紅。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雖然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賽前練久了出現肌肉疲勞或者拉傷等問題,但安靜還是經不住他這樣衣冠禽獸式的撩撥。

  「不是說要我陪你訓練嗎?嗯?」秦揚催她。

  安靜還想掙扎:「但不是訓練……」

  「教練說什麼就是什麼。」秦揚深深地凝視著她。他認真的時候就會這樣,一雙狹長的眸子裡像裝滿了星星,閃閃發光。安靜一陣腿軟,拒絕的話完全說不出口。

  「咕咚。」

  是安靜咽口水的聲音。

  鬼使神差的,她踮起腳湊上去。

  夠不到?

  怎麼回事?

  劇本不對啊!

  安靜已經努力地踮著腳,可是離他的臉還是有不少的距離。從小就不服輸的安靜同學堅持不懈,終於用力過猛失去平衡,栽進他懷裡。

  秦揚眼疾手快地摟住她的腰,低低地笑。

  太窘了!

  安靜羞憤欲死,一頭扎進他胸口。

  「怎麼這麼笨啊?」秦揚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算了,再給你一次機會。」

  安靜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身子就突然一輕,她被他摟著腰騰空抱起,然後緩緩放下。

  她一雙小巧的腳正好踩在他的鞋上。

  「夠高了嗎?」秦揚啞著嗓子,「站不穩就抱緊我。」

  安靜快把他背後的衣服扯爛了。

  兩人幾乎是肌膚相貼,他灼熱的體溫無時無刻不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她甚至能聽到咚咚咚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小朋友的心理素質不太行啊。」

  安靜抬眸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是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

  迷死人了。

  她好像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很輕很輕地踮起腳。小孩兒嬌軟的唇瓣在他乾淨的下巴輕輕一碰,濡濕了一小塊皮膚,像是蝴蝶在上面片刻停留,又振翅飛走,極短暫,觸感卻美妙到不可思議。

  「沒了?不達標。」秦揚皺起眉,又一次把她抱起來,帶著她直接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讓兩人換了個位置,然後將安靜穩穩噹噹地放坐在球檯上。

  「讓秦指導給你示範一下。」

  秦揚閉上眼,精準地銜住她的下唇,仿佛這是什麼美味珍饈似的,一點一點地細細品嘗。

  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這一吻激活,安靜的身子一片酥麻,雙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晃動了幾下,被秦揚直接逮住按在檯面上,牢牢地鉗制住了。

  直到她只顧得上承受的時候,秦揚才鬆開她的雙手,轉而摟住她的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到停下來的時候,安靜已經快喘不上氣了,秦揚卻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還練嗎?」

  安靜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回去?」

  安靜小雞啄米式點頭。

  「嗯,這才對。」

  秦揚滿意地把她從球檯上抱下來,像曾經的無數次那樣摸摸她的頭:「第一次參加奧運會就讓你承受這麼大的壓力,確實有點難為人了。但是也不要過於擔心,畢竟玲奈以前針對你的打法已經不適用了,明天的贏面很大。何況就算輸了,也不過就是輸一次比賽而已,以後還有很多次呢,對不對?」


  從訓練室到酒店不遠,但秦揚嘮叨了很多,直到把她送到房間。

  「還緊張嗎?」秦揚試圖確認戰果。

  安靜刷牙刷得滿嘴白沫,頓了頓,最後還是微微點點頭。

  長篇大論再多,危機都擺在這裡。中國桌球隊幾十年來的輝煌可能毀於一旦,她不可能不緊張。

  「哎。」秦揚撓撓頭,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了,「沒事,適度緊張也挺好的,趕緊睡覺吧。」

  安靜聽話地爬上床,蓋好被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你要陪我睡嗎?」

  「賽前嚴禁玩火。」秦揚恨恨地按下頂燈開關,在床邊站了會兒,最後半妥協道,「我等你睡著再走。」

  安靜一雙杏眼彎成了月牙:「好。」

  「快睡快睡。」秦揚催促。

  她眯起眼睛。

  秦揚躡手躡腳地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緊張,他又何嘗不是呢?

  不僅僅是因為決賽之夜,還因為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

  決賽當夜,由於這次奧運會就在R國舉行,又是難得一見的兩國大戰,現場來了不少R國的球迷。但中國人多力量大,依然非常強勢地占據了看台的半壁江山。

  厲霆、秦揚、溫言等一干國乒人員悉數到場,為安靜搖旗助威。

  安靜正在積極地進行賽前熱身。找到狀態後,她停下來朝教練席遙遙望了一眼。

  她從衣服領子裡翻出一條項鍊,向秦揚比畫了一下。

  那條項鍊上面,掛著他給她的訂婚素戒。

  出於隱蔽考慮,安靜以前從來沒戴過這枚戒指,而是一直珍藏在自己的小盒子裡,就連邵琳都沒機會瞧過它。

  只有秦揚和安靜知道,這枚素戒的內側,刻著他和她的名字。

  「大膽打,一切有我在。」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玲奈首先發球。

  她已經知道了安靜改變打法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再用以前對付左手直板的方法,而是在前三板狠狠下了一番功夫。

  安靜把發過來的小球舉重若輕地削回去,雙方來回多次,最後安靜拉了個側旋弧圈球,玲奈回接不及,被安靜拿下第一分。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歡呼,紅旗滿場揮動。

  安靜定了定心神,把小球往上輕拋,球落下後手臂發力,觸及小球的瞬間同時屈腕,讓小球急速旋轉著跳過去,落點和弧線因為這旋轉而變得詭異無比。玲奈預判錯誤,再丟一球。

  隨著場上戰況的不斷推進,安靜心中漸漸有了考量。

  她和趙夢雲現在都是右手橫板弧圈結合快攻打法,玲奈只對趙夢雲的橫板做過研究,這次索性將對付趙夢雲的手段套用到了她身上。但玲奈沒有想過趙夢雲擅長的是近台快攻,而自己在秦揚的手把手教導下,中遠台的削攻更厲害。如果玲奈照搬對付趙夢雲的套路,那不一定能奏效。

  把思路理清晰之後,安靜開始刻意把球往遠台吊。不管玲奈使出什麼花招,她都以不變應萬變,通通把球削回去。只要掌控了比賽的節奏,那麼玲奈就只能被動地去適應她。

  第一局,安靜以11∶5輕鬆獲勝。

  場館裡躁動起來了。

  安靜微笑著到教練席擦汗。秦揚把礦泉水擰開遞給她,囑咐道:「她下一場應該會改變戰術了,注意把握節奏,一定不能被她帶跑。你有傷在身,儘量速戰速決。」

  安靜接過水,扭了扭左臂的關節:「放心吧,我現在感覺還不錯。」

  自從改換右手握拍後,左臂的壓力就大大下降了,但是為了協調動作,還是免不了用力。如果打得太久,還是會產生不適。到那時候,局面就有點糟糕了。

  「你自己有數就好,加油。」秦揚也不想一直絮絮叨叨,給她增添無謂的壓力。安靜算是個比賽型選手,越是重要的比賽,她反而越能有突破的發揮。

  安靜把水還給秦揚,重返賽場。

  第二局,玲奈已經明顯在改變戰術,奈何抵不過安靜無休無止地削球。最後比分11∶7,安靜獲勝。

  第三局有些煎熬,兩人遠台互吊,相持不下,有一次對拉將近二十個回合才分出勝負。安靜雖然以13∶11的比分獲勝,但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


  秦揚看得直蹙眉,場間休息的時候不停地給她擦汗。明明一場比賽只有幾分鐘,卻可以讓整個人從頭到腳大汗淋漓。

  看起來實在是太膠著了。

  「你還行嗎?要不要叫暫停?」秦揚關切地問。

  安靜搖頭:「玲奈在故意跟我打消耗戰,如果現在就暫停,恐怕有點長她威風。」

  秦揚想了想,同意了安靜的看法。一般到局點的時候都是劣勢一方叫暫停,以打亂對方的節奏,從來沒見過優勢方主動破壞自己節奏的。如果安靜現在叫暫停,反而是坐實了玲奈的猜測。

  「下一局有把握拿下嗎?」

  「說實話嗎?」安靜舔了舔嘴唇,「五成。」

  且不說玲奈已經摸清楚了她的打法,R國桌球隊本就因為高雨的下作勾當蒙了羞,玲奈心裡憋著一口氣呢。如果都陰損到這份兒上了,她還被傷病初愈的安靜打敗,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四局,果不其然,玲奈採取了搏殺戰術,高風險高收益,最後以9∶11拿下一局。

  場上有人唏噓,但更多的人在為安靜加油打氣。不論網上如何爭議,她現在是中國唯一的奪冠希望。

  安靜的衣服已經濕得能擰出水了。在秦揚的勒令之下,她火速換了件乾淨衣服,還是鮮紅的顏色,在深藍色的地膠上顯得尤其引人注目。

  真的不能再耗下去了,趁著玲奈剛獲勝的驕傲勁兒,她要一錘定音。

  安靜是這麼打算的,也是這麼做的,抽起球來一點兒餘力也不留了。她本就經歷過秦揚的反手魔鬼訓練,現在用橫板打起來更是得心應手,不管是何種角度的球都能非常順手地還擊回去。

  比分攀升到8∶7。

  玲奈一個勁兒地扣殺,力道施展到了極致,碰撞的聲音和地膠摩擦的聲音交錯,顯然是使出了看家本領,但安靜總能一次次把球吊回去。小球高高躍過球網,又軟軟落回球檯,仿佛狠厲的拳頭通通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她想跟安靜耗,把她耗到舊傷復發,安靜就將計就計,在曠日持久的對戰里追求事半功倍。

  一直這樣扣下去,輸的人是誰,還真不一定。

  只見玲奈又是一個狠狠地扣殺,小球裹藏著醇厚的力度直衝而來,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但安靜知道,她的落點判錯了,一個致命的低級錯誤。

  按照這個弧線,桌球將會毫無疑問地出界。

  屆時,玲奈就會因為回球出界而失分。

  安靜及時收手,但還沒來得及避讓,速度飛快的小球直接打到了左臂肘關節。

  精準得球仿佛就是沖這裡來的一樣。

  秦揚在教練席上皺起了眉頭。

  他不如安靜一樣神經高度緊張,剛才他在旁邊看得很清楚。玲奈明明可以繼續把球扣回去,她就是故意挑准了安靜的左臂打。世界級選手出現這種失誤,他不信。

  可是這並不能算犯規,連挑釁都不能算。

  這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R國又是東道主,自然不可能把胳膊肘往外拐。

  太噁心了。

  安靜臉色白了一瞬,她瞪了眼對面的人,俯身把小球從地上撿起來。

  玲奈歪歪腦袋,避開她的目光。

  接下來的幾顆球里,玲奈連拿四分,以9∶11取得勝利。

  場上越來越熱鬧了,歡呼聲沸反盈天,玲奈朝著觀眾席大吼了一聲,志得意滿。

  安靜冷著臉回位置喝水,吞咽的表情都像在吃蒼蠅一樣難受。

  秦揚直接叫了暫停。

  如果真讓玲奈連扳三局,那就不僅是丟人了,更是危在旦夕。

  桌球是中國的國球,國球的冠軍絕不可以旁落,何況是旁落宿敵。

  「安靜。」秦揚把她拖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你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問題嗎?」

  安靜愣了愣:「有什麼問題你怎麼現在才說?」

  秦揚搖搖頭:「我一直相信你的技術,但可能是性格使然,你打球太過冷靜了。」

  安靜有些摸不著頭腦。

  「桌球是一項藝術,不是一種技術。打的時候要理性,但打完的那一刻應該感性。沒有人的發揮是完美無缺的,如果你這種高度緊張狀態得不到釋放,你就會一直記恨著自己的失誤,又對對手的挑釁耿耿於懷。這樣只會讓不自信積累起來,最後成為壓垮你意志的稻草。在逆風的時候,這種情況非常可怕。」


  安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要想那麼多,不要管對面的人是隊友還是宿敵,也不要管是奧運會還是雪恥戰,你只需要去享受這項運動。桌球是你的朋友,球拍是與你並肩作戰的一部分。帶著激情去拼,有時候,腎上腺素才是殺器。」

  第六局到來時,安靜承認,她被秦揚點燃了。

  沒有人能像她一樣在幾個月內把橫板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她堅信自己的天賦,也無愧於自己的努力。

  為什麼要懷疑?為什麼要膽怯?為什麼要猶豫不前?

  在桌球界,她就是奇蹟,就是王!

  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安靜的每一次回球都自然得水到渠成,不論正手反手,不論直線斜線,不論長球短球,一概逃不過她手中的球拍。推擋搓削拉,招招不可拆。

  每得一分,安靜就振臂高呼。

  看台上的人也跟著吼,那是從嗓子眼兒里迸發出的熱血。

  桌球是一項藝術,它追求精細,講究謀算,又煽動人心。它不輸給場面宏大的油畫,也不輸給曲調激昂的交響曲。它有獨一無二的美感。運動員行雲流水的動作仿佛書法家手持椽筆,有著墨下龍蛇的豪邁意境,偏偏手臂又暴起藤蔓似的青筋,充斥著古希臘雕塑般的蓬勃和激情。

  真正的頂尖選手,已經將身體馴化到了從心所欲的極致,驅使它的不是遲滯的思考,而是由心而生的意識。

  那些經受過的傷痛,那些彷徨過的黑夜,那些失敗過的博弈,那些經年累月的汗與淚,在一次次的擊打中化為齏粉,祭獻給上蒼,敬自己的熱愛。

  同樣是一個扣殺,小白球和球檯碰撞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砰!」

  顯示屏上的比分跳動為11∶1。

  現場騰起吶喊與歡歌。

  紅旗招展,得勝歸來!

  賽場中間的那個女孩兒閉上眼,耳邊是鼎沸人聲。

  她高舉雙手,一手緊握球拍,一手豎起食指。

  「中國——第一!!!」

  把榮耀釘進紅旗,把血性刻進骨髓。

  一戰雪恥,不負眾望。

  二十歲的安靜驚艷了世界。她本身就是奇蹟,是王。

  站上領獎台之後,國際奧委會主席滿臉笑容地頒了金牌,將捧花遞給她,又從禮儀小姐的托盤裡接過花環為她戴上。

  安靜愣了愣,發現自己這頂花環後面還嵌著一塊白紗,手捧花也是和亞季軍不一樣的紅玫瑰,於是疑惑地問了一下。

  主席先生笑了笑,淡淡地說了句英文。

  安靜沒聽懂,扭頭問旁邊剛掛上銅牌的趙夢云:「他說什麼?」

  「他說你是特別的那一個!」趙夢雲招呼她,「哎喲,你別管了,快升旗了!」

  安靜連忙正色。

  場館上空,紅旗冉冉升起。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嘹亮……」

  聽過《義勇軍進行曲》那麼多次,安靜第一次紅了眼眶。那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滿足感,是她這輩子很難體會到的。仿佛苦盡甘來,曙光重現,告訴她,你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能在全世界面前爭取到一次放國歌的機會,談何容易呢?

  一曲畢,四周霎時靜下來。

  只是很快,看台傳來了陣陣驚呼。

  「安靜。」

  她聽到了太熟悉的聲音。

  熟悉得讓她不可置信。

  安靜緩緩轉過身,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秦揚穿著一身純黑色的西裝,胸前的酒紅色口袋方巾露出一角,氣質卓絕,風度翩翩。

  分明在剛才,他還是那個穿著隊服為她激動得面紅脖子粗的秦教練。

  「你……你來這裡幹嗎呀?」雖然隱隱有了猜想,但安靜還是忍不住嗔他。

  秦揚不可抑制地笑出了聲。

  「來娶你。」

  清透有力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了整個場館,看台上起鬨的聲音快要掀翻天幕。

  他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白色小盒子,只聽「啪」的一聲,盒蓋緩緩打開,鑽石在頂燈的照射下璀璨生輝。


  「安靜。」秦揚單膝下跪,「我本來不想在很多人面前求婚,我覺得這樣會為難你,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尤其是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這條路,我們走得並不算順利,好在苦盡甘來。以後的日子裡我們還會遇到很多幸與不幸,那都沒關係。有我在你身後,你只管向前。」

  安靜站在領獎台上,看著面前這個眼底光芒如星輝的少年,仿佛從他眼中看到了未來。

  「今天,我想告訴全世界,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他!」

  「嫁給他!!」

  「嫁給他!!!」

  台下的尖叫聲猛如潮水,卻滿是祝福。

  安靜點頭如搗蒜。

  縱然早已預料到結局,但秦揚還是長舒一口氣。

  他虔誠地為她戴上戒指,翩然起身,摟住她的腰。

  她站在領獎台上,比他高出半個頭,只能環住他修長的脖子,勉強回抱。

  「秦夫人。」秦揚喚她,「我想親你。」

  「秦先生。」安靜滿臉通紅,「我同意。」

  那個夏夜星辰如溪,他們在世界面前擁吻。

  從今以後,你負責愛世界,我負責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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