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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無上。

2024-08-28 12:20:55 作者: 陳隱
  「記得啊。閱讀��蔣隨說,「我在包廂喝多了。」

  鏡子裡,段灼嘴角彎了一彎:「嗯,然後呢?」

  「然後就開了個房想睡一覺的。」蔣隨將花灑關了,單手把發梢擰乾,用毛巾使勁擦了幾下,轉回身,無比自然地問,「怎麼,我吐你身上了?」

  他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段灼心慌意亂,向前邁了一小步,很想解釋什麼,可就好像有人往他喉嚨里塞了團棉絮,發不出聲音。

  他就知道昨晚蔣隨的反常是出於酒精的作用,但沒想到蔣隨能把過程全忘了。

  蔣隨往前走了兩步,在水池旁的柜子里翻了吹風機出來開始吹頭髮,他的神色如常,身上的酒氣也都消散,看起來乾乾淨淨,段灼的視線滑到他的脖子,發現深處有個吻痕。

  段灼的心裡開始打鼓。

  蔣隨難道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就算不記得,看到那個紅印,就不會覺得奇怪?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其實蔣隨沒有完全忘記,只是後悔了,不想提了?

  蔣隨忽然關了吹風機,問他:「怎麼不刷牙?」

  彆扭地洗漱完,段灼回床邊套上衣服和褲子,按照蔣隨的的吩咐,收拾起東西,但其實他們昨天來得突然,除了手機和隨身的小背包,沒什麼要拿的了。

  腳尖不小心踢到垃圾桶,裡邊皺巴巴的紙巾提醒著他昨晚發生的一切,他有意把垃圾桶往蔣隨腿邊踢過去,沒想到直接蔣隨繞過它,抽走了牆壁上的房卡說:「去北京的機票定了嗎?」

  段灼點點頭。

  「幾點的?」

  「下午三點。」

  「哦,那得儘快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他看起來沒有半點要確認關係的意思,也沒有一丁點不舍,段灼失落地垂下頭,將床頭的充電器塞進蔣隨的包里,拉上拉鏈。

  抬頭,看見蔣隨咧著嘴朝他笑,眼睛彎彎的,嘴角也是。

  他還沒來得及體味這個笑容的含義,蔣隨忽然靠近,在他臉頰蓋上一個吻。

  匆忙的,溫柔的,洗髮水的清香也飄然而至。

  段灼被親得發蒙,等了兩秒才抱住旁邊的人,雙臂收緊:「你嚇死我了。」

  蔣隨被勒得快喘不氣過來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問:「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什麼都忘了吧?」

  「不是。」段灼的下巴埋在蔣隨的肩窩裡,聲音裡帶著很明顯的委屈,「我以為你不想跟我談戀愛。」

  「啊?」蔣隨往後退了一步,抬手捧住他的臉,極好的新陳代謝讓段灼的皮膚摸起來光滑溜溜,他忍不住捏了兩下,「為什麼會這麼想啊?」

  段灼的手往下,滑到蔣隨的腰間。

  「因為你開學的時候就說過不想談戀愛,怕影響成績。」

  話語裡含著幾分埋怨的意味,帶上撒嬌的語氣,只叫人覺得可愛。

  蔣隨又想親他了。

  「所以你以為我親你又抱你,是只想和你搞曖昧嗎?」

  段灼努努嘴,沒說話,就差把「難道不是嗎」幾個字印在臉上了。

  「在沒喜歡上你之前我確實是沒想過要談戀愛的,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時間和能力去經營好一段感情,所以在感知到你對我有想法後,我依然很矛盾,但是……」

  段灼的梨渦在聽見第一句話後浮現出來,笑得誇張,渾身冒著傻氣,蔣隨眯起眼:「你在認真聽我講話嗎?」

  「嗯嗯。」段灼很用力點頭,圈著他,笑容沒有一點收斂,「但是呢?」

  但是後來,看到你和別的女生有來有往,我的思緒和行動都不受控了。我覺得你應該是我的人,明明是我花錢把你養這麼大的。

  這些話,蔣隨覺得自己只有在喝醉的情況下才能說出口。

  「但是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蔣隨凝視著他的眼睛,鄭重道,「你只要記住,你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的人就行了。」

  正式蓋章確認了關係,陽光下,段灼的耳朵紅了,隨即眼眶也跟著泛起了一層柔軟的粉,眼睛裡有光芒在閃爍。

  蔣隨都不知道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容易被感動的,靠過去,在他嘴唇上輕輕印上一吻。

  段灼卻收緊臂彎,另一隻手死死扣住他的後頸。


  淺吻變成了深吻,蔣隨一時情難自控,又被段灼帶著滾到了床上。

  清晨的空氣是甜的,酒店裡的牙膏是甜的,段灼身上的氣味也是甜的,蔣隨閉著眼笑,任由段灼在他身上蓋章留印。

  像是兩隻抱在一起舔毛的貓咪,被陽光曬得發燙也不鬆開彼此,一直到手機鈴響,將他們拽回現實。

  王野問段灼行李都收拾好沒有,他下午正好要去趟省體育館,可以順帶把他送去機場。

  掛了電話,一陣惆悵感湧上心口。

  段灼把臉埋在蔣隨的胸口蹭了蹭,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暫了,根本親不夠。

  「怎麼辦,我不想走了。」

  「說什麼蠢話呢!」蔣隨立刻從床上豎了起來,拔高嗓門,把旖旎氛圍驅趕得一乾二淨,「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搶你這個名額呢?你不走就是別人的了。」

  「哎喲。」段灼摟著他,「我開個玩笑嘛,我怎麼可能真的放棄掉這個機會,但是捨不得也是真的,今晚我肯定睡不著了。」

  「那之前你天天睡酒吧,也沒見你夜不能寐啊。」蔣隨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那時候我又不能摟著你睡,有些事情,嘗試過一次以後就戒不掉了。」

  蔣隨眯縫著眼:「你確定是第一次嗎?」

  段灼知道他指的是小島上那次,摸摸鼻子,噤了聲。

  蔣隨的雙掌蓋在他臉上,盯著那對玻璃珠似的眼睛:「就辛苦你一段時間,等亞運會的時候我去現場給你加油好不好?」

  段灼笑了笑,腦袋往前一傾,用實際行動作為回答。

  一起吃過早點,他們去了趟租住的地方,跟段志宏道別,然後再回學校收拾東西。

  段灼的日用品不多,但衣服不少,大部分都是之前當模特時工作室給的樣衣。

  蔣隨幫著一起收拾,看見段灼抓起一件白色長T捲成了毛巾卷。

  他的動作過分自然,蔣隨都看愣了,兩秒後才開口:「那是我的衣服吧……」

  「我知道啊。」

  程子遙還在宿舍,段灼湊到蔣隨的耳邊說:「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蔣隨也壓著嗓音:「那你不如把我的香水帶過去。」

  「那不一樣,帶著這個,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了,我晚上就抱著這個睡覺了。」

  聽著也太可憐了,蔣隨忍不住去捏他手指,想到什麼,壞笑著調侃他:「那你怎麼不帶我內褲啊?」

  「有道理啊……」

  談起戀愛的段灼似乎丟掉了底線,變得很不要臉,又或者是,他天性如此,只是之前藏得比較深。

  無論如何,蔣隨還是阻止了他這個愚蠢的舉動,把自己經常抱著睡覺的那個玩偶放進了段灼的行李箱裡。

  過了沒多久,王野來接人,他們在食堂吃了最後一頓午餐,驅車前往機場。

  路上,蔣隨和段灼坐在后座,可能是他們說笑聲引起了王野的注意,王野透過後視鏡瞧著他們,蔣隨發現以後收斂了些,小拇指勾著段灼的。

  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以可怕的速度流逝,明明很漫長的一段路,感覺一眨眼就到了。

  蔣隨擔心段灼第一次坐飛機不清楚流程,於是讓王野在車庫等一會兒,他則跟著段灼進入了人來人往的航站樓。

  旅客們為了趕時間,都走在自動人行道上,只有段灼和蔣隨以龜速往前走,恨不得把一秒鐘拆成一年來用。

  段灼第一次用手機錄製視頻,對準了身旁的人:「說點什麼鼓勵的話吧,我晚上聽著你聲音睡。」

  「晚上給你打視頻電話不就好了。」

  「這個不一樣啊,我想你的時候隨時可以翻出來看看。」

  蔣隨笑了笑,一隻手伸進他的外套,摟住他後腰,對著鏡頭認真道:「那你好好吃飯,乖乖訓練。在你想起我的時候,我也一定是想著你的。」

  情話綿軟,卻帶著很溫柔的力量。

  簡短的視頻,段灼來回播放了無數遍,怎麼聽都不膩,一直到空姐走過來提醒他,飛機要起飛了,請他關閉行動裝置才戀戀不捨地關了機。

  飛機滑入高空,那些在書本中出現的雲朵就鋪開在他眼前,夕陽將繚繞雲層鍍上金邊,是難得一見的壯麗。

  飛機上的許多旅客都探頭,從舷窗往外看,段灼卻沒有了欣賞的興致。遠處的無限風光,都不及一個人上揚的嘴角。

  第一次,他對一座城有了深深的眷戀。

  兩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於首都機場,落地窗外的天已經暗下來許多,緊趕慢趕的,抵達訓練基地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在門口迎接他的是國家游泳隊的教練員之一賀光華,之前就打電話聯絡過段灼。

  真人和段灼想像中的不太一樣,賀光華的頭髮很短,兩鬢斑白,面部肌肉有些鬆弛,五十歲左右的樣子,但和大多數中年男人不同的是,他身姿挺拔,單薄的工作服下,是清晰的肌肉輪廓,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儒雅而隨和。

  「從南城到這邊挺遠的,一路上累壞了吧,行李我幫你拿。」

  賀光華一見面就要幫忙,段灼急忙道:「沒事沒事,我來就行了,不怎麼沉。」

  「那我先帶你去參觀一下宿舍。」賀光華說。

  「嗯。」

  訓練中心都是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築,有些單調,而當段灼在一幢建築前看見了飄揚的五星國旗和「國家游泳訓練中心」幾個大字時,心臟忽然咚咚直跳,眼睛也開始發燙。

  很難用言語描繪出那一眼的震撼。

  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代表中國出征,但那只是王野口中的一句話,是他的想像,此刻站在這神聖莊嚴的景象前,一切想像才化為了實感。也瞬間理解了蔣隨當初那份執念。

  這裡是國家隊,是國家培養人才的地方,他們被國家信任著,保護著,澆灌著,要奪得是屬於全中國的榮譽。

  追逐夢想,已經不完全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他的身上有了使命和責任,沉重無比,至高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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