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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4章 入毓王府

2024-08-28 13:16:34 作者: 白芥子
  溫瀛在凌祈宴的屋門外站了一夜,毓王殿下叫他滾,沒說滾哪去,旁的人不敢隨意做主,他想站外頭,就讓他站著。

  山中暑夜,月色如練、夜潮似水,只聞得稀疏蟬鳴聲響,偶有飛螢流連花徑中,夜靜更長。

  溫瀛在廊下看了一整宿夜色,始終未有離開。

  直到天光熹微,廊外的芭蕉葉打上露水,屋中才有了輕微動靜。

  下人們進進出出,忙碌伺候凌祈宴起身。

  溫瀛進門去,與凌祈宴問安。

  凌祈宴喝著茶,隨口問他:「昨夜沒闔過眼,一直站在外頭?」

  溫瀛低垂著眼眸,淡然回道:「殿下沒叫學生去睡,學生不敢睡下。」

  凌祈宴抽了抽嘴角,這人真是……,嘴上說著這不敢那不敢,實則那寡淡的神色中瞧不見半分對自己的懼意,分明是有求於自己,卻始終一副孤高倔強的模樣,當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

  他活了這麼十幾年,還是第一回見到敢這般對自己的人。

  「本王不叫你去睡,你就不去睡?本王叫你去死你肯去嗎?」

  溫瀛不接腔。

  凌祈宴擺了擺手:「罷了,你去歇下吧,本王可沒想苛待你。」

  「多謝殿下,學生是來與殿下告辭的,旬假已過,學生要趕著回去書院念書。」

  凌祈宴望了望窗外天色,這才辰時未到,他昨夜睡得早,故起得也早,這人竟就要趕著走了,再想到那些還在他這莊子裡,只怕美夢正酣的一眾人,忽然有些不得勁。

  同是國子監的學生,當真是天差地別。

  「你去吧。」凌祈宴與江林遞了個眼神,對方會意,出去叮囑人給溫瀛安排馬車,送他回去國子監。

  溫瀛與凌祈宴謝恩,走之前,躊躇問他:「殿下可願將學生收為己用?」

  凌祈宴瞬間樂了:「本王讓你從了本王,你不肯,又非要賴著本王做門客,有意思麼你?」

  「還望殿下成全。」溫瀛神色坦然。

  凌祈宴眯著眼睛看向他,想到昨夜第一回感受到的欲.念,又覺得不夠,後頭這人滾了,他自己弄了半日都沒得趣。

  怎麼想都覺著,不將這人拐上床,真正在他身上嘗一回滋味,未免可惜,欲擒故縱這遊戲似乎也有些意思……

  於是他道:「你回去吧,下回本王有空了,再叫你來。」

  溫瀛點點頭,終於退下。

  望著窗外那挺拔堅毅的背影逐漸走遠,凌祈宴一手支著下巴,無意識地敲了敲嘴唇,輕勾唇角。

  溫瀛沒等太久,只過了四五日,毓王府就來了人,說是毓王願意招攬他,讓他即刻收拾家當,遷去毓王府。

  溫瀛去退了在書院裡的住舍,再回住舍收拾東西。

  同舍的舍友潘佑安見狀酸溜溜道:「你可真走運,這就被毓王殿下看上了,還能搬去毓王府住,回頭還念什麼書考什麼試,直接讓殿下給你討個官職都可以。」

  溫瀛自顧自地收拾包裹,沒有理他。

  那人大概有些慍怒,推了一把他胳膊:「說話呢,怎麼剛被毓王殿下看上,就眼睛長到天上,不理人了啊?」

  其實溫瀛向來就甚少搭理他,這人那日也去了毓王府私莊,還搭上了當中一位伯爵府的郎君,不過他沒溫瀛那麼走運,能被毓王殿下看上,還被招攬進毓王府。

  溫瀛從進這國子監第一日起,就一直寡言少語,疏離於人群之外,只與他們同舍另一個跟他同鄉的、叫趙熙的貢生走得近,其他的人俱都與他搭不上話,偏偏他只是一個毫無身家背景的窮秀才,得了那些學官的賞識,就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難免叫人不忿。

  潘佑安就是最不忿溫瀛的其中之一,要說起來,這潘佑安家中雖非勛貴高官,但世代從商,是南邊的豪富之家,靠著捐銀子得了例監的資格,入了這國子監。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他的商賈出身,他也看不上溫瀛這樣的窮秀才,但溫瀛這人就是比誰都運氣好,學官喜歡他,衛國公世子對他起意,現在又入了毓王殿下的青眼。

  他何德何能。

  見溫瀛又是這副死人臉,潘佑安愈發心頭火起,冷笑道:「你得意什麼,真以為進了毓王府,就前途一片平坦?說到底不過是以色侍人,日後當真做了官,也少不得被人詬病,更別提,毓王殿下指不定過幾日就膩味了你,到時候被殿下如喪家犬一般趕出來,可別壞了國子監的名聲。」


  溫瀛淡漠道:「你與那伯爵府的郎君投懷送抱時,何曾想過國子監的名聲。」

  「——你!」潘佑安狠狠咬牙,「你別得意,我且看著,你幾時成為第二個死鬼趙熙!」

  那趙熙,一個月前在國子監後頭的湖中落水溺斃,上京府衙的衙役來看了眼,叫來仵作一番驗屍後,以之意外失足草草結案,但書院裡一直有傳言,他是先前被哪位家中有權有勢的蔭監生看上,後頭又被始亂終棄,受不了才自己跳了湖。

  溫瀛的神色黯下,抬眸看向那張已經空了許久的床,片刻後,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剛走出住舍,就有侍童過來,低聲提醒他,說是林司業要見他。

  溫瀛知道逃不掉,本也打算主動去與林司業說明情況,這便跟著去了。

  林司業是位六十多歲、精神矍鑠的老人,在國子監任職數十年,是位十分愛才、惜才之人,與那舉薦溫瀛來國子監念書的冀州學政是密友。

  溫瀛年紀小、長得好、學識高,雖傲氣了些,但在學業造詣、尊師重道上從未有過半分錯,前途肉眼可見,以林司業為首的一眾學官都十分看重他,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退了國子監的住舍,要搬出去住,且現下在國子監外虎視眈眈等著的,赫然是毓王府的人。

  林司業痛心疾首:「你真糊塗啊,小小年紀不學好,竟跟著他人走這樣的旁門左道,你當真太叫老夫失望了……」

  溫瀛垂眸:「學生只是去毓王府借住,做毓王殿下的門客,並非做那些荒.淫之事。」

  這樣的話委實沒什麼說服力,毓王殿下花名在外,誰不知道他是個不學無術、風流浪蕩的,這樣的人,會需要什么正兒八經的門客?

  林司業自然也不信:「誰教的你去投靠權貴?你這樣的學識,規規矩矩地下場考試,登科及第就在眼前,何必去與那些貴人糾纏不清?就算真去做門客,又為何要做毓王府的門客?毓王殿下.身份地位尷尬,你怎能只圖眼前一時利益,不顧以後?」

  林司業一時著急,想要勸溫瀛迷途知返,說了他在別人面前輕易不會說的話。

  其實不用他提,所有人都知道,凌祈宴這個不是太子的皇嫡長子,身份有多尷尬,他與太子不睦,亦是人盡皆知,一旦日後太子登極,怎能容得下他。

  那些個不中用的世家紈絝子弟,跟著凌祈宴吃吃喝喝還好說,畢竟他們都不是家中承襲爵位的那個,太子不會因為此就拿他們府上如何,其他人,誰不是離凌祈宴越遠越好,只有溫瀛這個反其道為之的,非要往上湊。

  這些道理,溫瀛不是不懂,但他已拿定主意。

  「學生有分寸,老師,學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林司業長吁短嘆:「你當真是何苦,先前那衛國公府的小子糾纏於你,你不願意,老夫還幫你提點了那小子,你若是因著擔心這事,老夫自會想法子護著你,何必又非要自個往毓王殿下眼前湊。」

  溫瀛不肯解釋,只深深一揖,與林司業道歉:「老師對學生的好,學生俱都銘記在心,學生辜負了老師的期望,還請老師不要因學生動氣,氣傷了身子。」

  申時三刻,溫瀛坐著毓王府的馬車,從毓王府的側門入府,王府里已打掃出西邊靠水的一處院子給他。

  院中種著高大的梧桐,點綴滿夏花和一架薔薇,綠樹陰濃、繁花似錦,又有錦鯉在淺池中擺尾,風吹簾動,滿院幽香。

  正房中一應家具擺設更顯精緻,處處精雕細琢,牆角的香几上,有香爐正裊裊升著香霧,細碎陽光經雕花鏤空的窗桕雕琢,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給房中更添了些鮮活氣息。

  溫瀛目不斜視,並未多看,進房放下自己的包裹。

  領他來的太監笑吟吟地告訴他:「殿下撥了這四個人伺候你,你若還有什麼缺的,可直接說出來。」

  溫瀛抬眸看了一眼,兩個婢女,兩個小廝,年歲看著都不大,嫩生生地低著頭,不敢多言。

  「不用了,殿下有心,已經很好了。」

  想了想,他又問:「殿下在府中嗎?我想去與他謝恩。」

  若是換了別人這麼問,這太監必不會回答,但眼下這人在殿下跟前正得寵,於是與他賣好道:「殿下今日進宮去了,要等端陽節之後才會回來。」

  溫瀛點點頭,不再多問。

  那太監又擠眉弄眼地遞了本冊子給他,提點他:「這是殿下讓你有空看看的,好好學著,日後才好伺候殿下。」

  待到屋中人都退下,溫瀛才翻開那冊子,是本龍.陽春.宮圖,淫.靡畫面不堪入目。

  溫瀛有些無言,這位毓王殿下,腦子裡除了這些東西,就沒別的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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