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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22章 一無所有

2024-08-28 13:16:39 作者: 白芥子
  第二日,那位西南小國的國君果真登門,來與凌祈宴請安,送了許多好東西來,凌祈宴像是十分欣賞此人,與人去外頭玩了一整日,到傍晚才高高興興地回來。閱讀

  溫瀛念完書過來與凌祈宴請安,見凌祈宴神采飛揚,低聲問他:「殿下今日去了哪裡玩?怎這般高興?」

  凌祈宴喝著茶,隨口道:「那西南小國進貢了幾頭大象,排了一出象舞,待到萬壽宴那日要在御前表演,提前讓本王看看。」

  「好看麼?」

  凌祈宴笑笑:「那在象上起舞的美姬各個妖嬈動人,自然是好看的。」

  「殿下是看人還是看象?」

  凌祈宴嘴角的笑滯住,抬眼看向溫瀛:「本王看人還是看象,需要與你交代?」

  四目相對,溫瀛看到凌祈宴眼中逐漸冷下的目光,低了頭:「是學生多嘴了。」

  凌祈宴踢他一腳:「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該管的別管。」

  溫瀛沉默不言,沒再接話。

  凌祈宴厭煩地揮了揮手,讓他滾一邊去,溫瀛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候的舉動確實逾越了些,凌祈宴想著,適當時是該教訓他一二,不然這小子真要蹬鼻子上臉了。

  用晚膳之前,門房上的進來稟報,說是外頭來了人求見,自稱是漠北刺列部的使臣,特來拜會毓王殿下。

  凌祈宴讓了人進來,是那位叫姜戎的小王子,見禮之後稟明來意,呈上他專程送來的東西,是兩枚比前日送來凌祈宴這裡的,大了一倍不止的夜明珠。

  「聽聞殿下喜歡收集這些物什,特地給殿下送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殿下笑納。」

  想來他是聽那日來毓王府稟事的官員說的,凌祈宴的目光在那兩枚夜明珠上轉了一圈,問他:「你這不是要進貢給陛下和送去東宮的?怎送到本王這裡來了?」

  「貢品單子尚未呈報,將這個划去再補上其它的東西就是,原本打算都進貢給陛下,並不曾說要送去東宮那邊,既然殿下喜歡,想必不會使這兩枚寶珠蒙塵,自當送給殿下。」

  姜戎的言語間雖有奉承凌祈宴之意,但並不像其他那些個使臣一般,將諂媚之態擺在臉上,因那張英挺俊朗的臉長得不錯,倒是不討人厭。

  凌祈宴拿起枚珠子細瞧了瞧,勾起唇角,這人說沒想將東西送去東宮,他是不信的,雖不知這小王子為何改了主意,又將這珠子都送自己這來了,反正不要白不要,他笑納便是。

  「這麼貴重的東西,本王怎好意思收?」

  「這些都是小玩意,不值一提,殿下若還有別的想要的,只要我有,都願意送給殿下。」姜戎看著凌祈宴,言語格外誠摯熱切。

  凌祈宴卻似未聽出來,全副心思都在那兩枚珠子上,一手拿著一枚,對著燈細瞧。

  立在一旁聽了全程的溫瀛淡淡掃向那姜戎,對方也正看向他,眼裡多了一分打量的意味,溫瀛又別開眼,並未接他的目光。

  凌祈宴興致勃勃地看了一陣那兩枚珠子,十分高興,姜戎見他眉開眼笑,順勢問他:「殿下可喝過我刺列部的酒?我刺列部的酒與這大成朝的酒味道不一樣,與漠北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樣,殿下若是愛飲酒,定會喜歡,我叫人搬了幾壇過來,就擱在外頭,殿下可以嘗嘗,若是喝得慣,過兩日我再多給殿下送些來。」

  聽說有酒,凌祈宴更是高興,一撫掌:「善!」

  對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又問:「之後一個月,我都會留在這京里,不知可有榮幸,邀請殿下一塊飲宴?」

  凌祈宴笑道:「只要本王有空,自無不可。」

  待人走了,凌祈宴依舊在看那兩枚夜明珠,嘖嘖稱奇,溫瀛淡聲問他:「殿下就這麼喜歡這東西?」

  凌祈宴哼笑:「這麼又大又亮還純淨剔透的夜明珠可少見得很,你這窮秀才沒見識,自然不知道這東西的好。」

  「再好也不過是兩枚珠子罷了。」

  凌祈宴聽出他這話里的不屑一顧,皺了皺眉,抬眼瞅向他:「你瞧瞧別人都是怎麼討好本王的,也就只有你,嘴裡蹦不出一句好聽的。」

  「殿下喜歡別人這麼討好你?」溫瀛不動聲色地問他。

  凌祈宴沒好氣:「被人討好奉承著自然心裡舒坦,誰會願意日日對著像你這樣的棺材臉?」

  溫瀛垂下眼,沒有叫凌祈宴看到他眼底沉下的黯光,半日,輕吐出一句:「……學生確實一無所有。」


  他沒再說下去,只輕捏了一下凌祈宴的手:「學生伺候殿下用晚膳吧。」

  之後連著幾日,凌祈宴每日早出晚歸,輪番去赴那些外邦使臣的邀約,如今會同館裡住的那些人都知道了這位毓王殿下是個什麼脾氣的,俱都花樣百出地變著法子討好他。

  尤其那位西南來的國君,投了凌祈宴的脾氣,鎮日裡與之一起去外廝混,好幾回凌祈宴夜裡喝得醉醺醺回來,溫瀛都能聞到他身上那些濃郁的脂粉香。

  又過了兩日,傍晚之時,溫瀛正在念書,正院那邊來了人傳他過去。

  溫瀛去了,見到的卻不是凌祈宴,而是皇太子凌祈寓,正背著手在看牆上掛的一幅畫。

  聽到腳步聲,凌祈寓轉過身,冷眼瞅向面前的溫瀛,溫瀛與之作揖見禮,規規矩矩,挑不出一絲錯:「見過太子殿下。」

  凌祈寓靠著八仙椅坐下,沒讓溫瀛起身,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里俱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你就是那位冀州來的小三元案首?」

  「學生溫瀛。」

  「進這毓王府多久了?」

  「五月時過來的。」

  凌祈寓問什麼,溫瀛答什麼,並不多言。

  「那也有三個多月了,」凌祈寓的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是冷的,「孤那位大哥對你好麼?」

  「學生是毓王殿下的門客,殿下對學生自然是好的。」

  「你認得清自己身份就好,」凌祈寓沉下聲音,「有些人不該你肖想的,最好趁早收了心思,否則丟了性命是小,只怕死無葬生之地,還連累家人。」

  聽出凌祈寓話中的警告之意,溫瀛鎮定抬眼,對上面前這位倨傲的皇太子殿下暗含著殺意的目光,他的心念電轉,陡然間似明白了什麼,面上未有表露出來,對凌祈寓的態度反而恭敬了許多:「學生不敢,……學生只是想找個靠山罷了,學生出身貧寒,若無人提攜,日後只怕入了仕,也得苦熬時日,毓王殿下給學生機會,學生自是感激不盡。」

  他說著,略一遲疑,壓低些聲音又道:「若是太子殿下願意賞識提攜學生,學生也願意為太子殿下做馬前卒。」

  凌祈寓聞言又笑了:「是麼?你是這麼想的?」

  還以為是個多清高的,原也是個趨炎附勢的牆頭草罷了,這樣的人,他更是不放在眼中。

  嘴上卻笑笑道:「孤怎好與孤的大哥搶人。」

  溫瀛一副低眉順眼之態:「人往高處走,太子殿下若是願意用學生,學生自願追隨太子殿下。」

  凌祈寓的聲音更淡了些:「這些事日後再說吧,那還得看你能考出個什麼成績來,一個秀才而已,對孤來說毫無價值。」

  「學生知道,學生必不會辜負殿下的期待。」

  凌祈寓輕蔑一笑,還要再說什麼,門外傳來凌祈宴涼颼颼的聲音:「這裡似乎是本王的毓王府吧?什麼時候輪到太子殿下在這裡耀武揚威,教訓本王的人了?」

  凌祈宴踏進門來,看向凌祈寓的目光十分不善:「誰准你不請自來的?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

  凌祈寓淡定起身:「大哥不必動怒,孤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剛巧打你府上過,才想著進門來討杯茶喝,沒曾想你不在府里,便與你這門客多說了幾句,既然大哥不歡迎孤,孤走便是了。」

  凌祈宴連做做留人的樣子都懶得,直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滾。

  凌祈寓看他一眼,見凌祈宴果真沒有半分要留自己的意思,忍了忍,到底走了。

  待送了瘟神,凌祈宴冷眼橫向溫瀛:「他與你說什麼了?」

  溫瀛沒多解釋:「教訓了學生幾句而已。」

  「以後別理他,」凌祈宴沒好氣,「他若是再來這裡,本王叫人攔著不讓他進來,他若是召你去見他,你也別理,本王幫你頂著。」

  若是之前不知道凌祈寓那小子還玩小郎君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凌祈宴便不能不防,誰知道那畜生是不是也盯上了溫瀛,他都還沒將人弄到手,憑什麼便宜了那個畜生?

  溫瀛沒再多說這事,聞到凌祈宴身上的酒香摻雜著胭脂水粉的味道,問他:「殿下又去看人排舞了嗎?」

  「本王樂意。」他就算成天在脂粉堆中打滾,都沒人管得著他。

  凌祈宴讓溫瀛伺候自己更衣,目光一晃,落到溫瀛的臉上,看他片刻,信口胡謅:「你長得比那些美姬還好看些,你若是個女郎多好,本王一定給你封妃。」

  溫瀛沒有接話,默不作聲地幫他換上一身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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