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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第50章 你逃不掉

2024-08-28 13:16:46 作者: 白芥子
  唇舌被咬痛,凌祈宴倏然睜大雙眼,這下倒當真清醒了,拼命掙扎抗拒起來。

  被溫瀛鉗制著不得動彈,他氣急敗壞地用力一口咬下去,嘴裡很快嘗到血腥味,掙脫了溫瀛的唇舌,別過頭大口喘氣,雙目通紅,氣得渾身發抖:「你、放、開、我。」

  溫瀛抬起手,拇指腹拭去凌祈宴唇角牽扯出的銀絲,眼神愈加晦暗,貼至他耳邊吐出聲音:「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過去的帳,本王會留著與你慢慢算。」

  似是被溫瀛的自稱刺激到,凌祈宴掙出一隻手,掄起就往他臉上扇,被溫瀛大力扣住,再壓至他頭頂,溫瀛眼中的狠意更甚:「想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乖乖聽話你還能少討點苦頭吃。」

  「這裡是寧壽宮。」凌祈宴咬牙切齒,怒瞪向壓著他的男人。

  「那又如何?」溫瀛冷道,「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寧壽宮裡也已無你立足之地,你早晚要離開這裡。」

  對上他黑沉漠然的雙眼,凌祈宴心尖一顫,忽然間就似醍醐灌頂,這人其實一直在裝,以前是,現在也是,從前他身份低微,所以拼命忍耐著不敢真正將自己如何,如今他一躍飛上枝頭,終於要原形畢露了。

  他的那些陰暗心思,只怕不比凌祈寓那個狗東西少多少,可恨自己竟從未看透過他,從前還對他百般縱容,給了他機會。

  凌祈宴心頭驀地一片冰涼,別過臉去不再看他,暗暗下定決心,不管這個混帳想做什麼,他得逃,他一定得逃得遠遠的。

  溫瀛似已看穿他心思,伸手掐住他下頜,沉聲警告:「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逃不掉的,我也不會讓你逃。」

  凌祈宴沉默不言,眼角又湧出水來。

  溫瀛皺眉呵道:「不許哭。」

  「……我沒欠你的,凌祈寓那個狗東西斷了你仕途,我幫你報復了,那幾個害你的人都沒落得好下場,」凌祈宴的聲音哽咽,像是委屈極了,「你從前在毓王府時,我是凶過你、打罵過你,可我對你比別人都好,你不能這樣欺負我。」

  溫瀛將他的臉掰過來,死死盯著他,按捺著怒氣:「所以我該感激你?若非你做了這些,你以為就憑你鳩占鵲巢二十年,我能就這麼便宜放過你?」

  凌祈宴一愣,眼角還掛著淚:「……你說了你跟我沒仇的。」

  「我若是將你當仇人,你現在已身首異處了。」溫瀛冷聲提醒他。

  凌祈宴瞬間啞口無言,是了,他若是心胸狹隘一些,非要自己死,皇帝順著他,必不會再留自己,哪怕太后求情,都未必有用。

  思及此,凌祈宴心中越發悲涼,闔上眼,拼命將更多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咽回去,啞聲問:「那你到底想要我如何?我都把身份還給你了,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他已經什麼都沒了,身份、地位、他的祖母,他能還的都還了,還不夠嗎?

  溫瀛沒再出聲,定定看他半晌,終是將人放開,起身離開。

  走出殿門,聽到身後傳來砸東西的聲響,溫瀛在廊下靜默站了片刻,陰下臉,提步離開。

  大雪又下了一整夜,年節已至。

  諸子封王后,宮中已再無人提起毓王凌祈宴的名字,眾皇子的序齒順序並未更改,凌祈宴的存在,仿佛已被徹底抹去痕跡。

  自臘月廿三小年日起,每日都有年節的各樣祭祀慶典活動,皇帝無不帶上他新認回來的皇嫡長子,溫瀛頻繁在人前拋頭露面,如今整個上京城的王公官員、高門世家已無人不知、無人不識,這位才高八斗、出類拔萃,又正深得聖寵的新皇子。

  與此同時,一些流言蜚語已不經意地在京中流傳開來。

  說皇帝新認回的這位旒王,當初是被人給偷換走的,所以他回來了,毓王暴斃了,毓王的命數其實是旒王的命數,既如此,連著剋死三個未婚妻的,便不是曾經的毓王,而是現在這位旒王,他才是真正的克妻命!

  事情傳進皇帝耳朵里時,早已人盡皆知,皇帝震怒,派人去查這些流言的源頭,卻無從查起,如今連街邊三歲小兒都知道,他這個皇帝替人白養了二十年的兒子,且他認回來的親生兒子才是克妻的那一個。

  皇帝惱火不已,可毓王已「死」,他想找人出這口惡氣都沒法,最後只能將凌祈寓逮去,劈頭蓋臉一頓罵。

  凌祈寓滿面陰沉,咬著牙根爭辯:「兒臣不知道,這事與兒臣一點干係都沒有,兒臣這段時日被父皇禁足,連本該兒臣這個儲君出現的場合都讓大哥代勞了,兒臣哪來那個本事,去外頭散播大哥的流言蜚語?」


  皇帝聞言更是氣恨:「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大哥只是在人前多露了幾回臉,就能讓你嫉恨成這樣?!朕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出來?!心胸狹隘、柔奸成性!你不就是怕你大哥威脅你的儲君位置,才故意用這種陰損法子壞他的名聲!」

  「兒臣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凌祈寓不忿至極,冷硬著一張臉說完這句,不再辯駁,由著皇帝罵,低下的眼中儘是陰毒刻骨的恨意。

  皇太子禁足東宮的時日繼續延長,皇帝自覺愧對溫瀛,又將他喊去,說要儘快幫他定下婚事,好壓下外頭那些難聽的流言。

  溫瀛卻似不在意這個,一臉淡然道:「父皇不必過於擔憂,兒臣的婚事暫且不急,還是待日後風波過去再議吧。」

  皇帝聞言皺眉:「你年歲已不小了,如何能不急?你這個歲數還沒成親的,京中這些世家子弟里只怕再找不出第二個,更何況,你是朕的兒子,你那幾個弟弟都早已娶妻,只你還孤身一人。」

  溫瀛鎮定反問他:「父皇屬意哪家的女兒?若是父皇選中的人家裡不願,只怕會叫人心裡生出芥蒂來。」

  皇帝一時語塞,別說外頭那些人,連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溫瀛就一定不克妻,外套那流傳的一套一套的說法,確實叫人聽了心生惴惴,他倒是能強行下旨,就怕又讓紅事變白事,一時間也猶豫起來。

  也罷,還是等過了這段時日再說吧,實在不行,這兒媳婦就不在京里挑了,那些地方上的名門望族,也盡可以挑到好的。

  「朕再想想吧,委屈你了。」

  溫瀛垂眸:「多謝父皇。」

  寧壽宮。

  凌祈宴趴在亭子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池塘裡頭扔魚食。

  漫不經心地抬眸間,看到溫瀛從長廊下走過來,他換了個方向背過身去,不想理人。

  那日的事情,凌祈宴現在想起來還覺丟臉,他竟然又在這個混帳面前哭了,當真豈有此理!

  溫瀛走進亭中,拿起凌祈宴手邊魚食,默不作聲地往池子裡扔,凌祈宴起身欲走,剛邁出步子,就被溫瀛一隻手攥回來,重新按坐在他身前。

  凌祈宴冷下神色,不耐抬眼:「你做什麼?」

  「餵魚。」

  溫瀛面無表情地丟出這話,只專注將手裡的魚食扔進水中,不再搭理他。

  凌祈宴還想走,剛起身又被溫瀛一手按下去,溫瀛手勁大,一隻手就能壓得他不得動彈。

  這種被壓制的感覺讓凌祈宴分外不快,止不住地怒氣上涌,面色更冷,牙縫裡擠出聲音:「你到底想做什麼?」

  溫瀛的神色淡淡,並不看他,安靜餵了一陣魚,才輕吐出聲:「毓王殿下的脾氣果真三年如一日。」

  呵。

  凌祈宴忍了又忍,怒意沸騰翻湧過後又逐漸平息下去,望著溫瀛波瀾不驚的冷峻面龐,心神忽地一動,遲疑問:「你那日,為何要親我?」

  溫瀛的目光緩緩轉向他,沒出聲。

  相對無言片刻,凌祈宴嗤了一聲:「你還真看上我了?」

  溫瀛的眸色沉下。

  凌祈宴:「……」

  竟然是真的?

  這傢伙總不能以前還是窮秀才時,就打上他的主意了吧?那膽子也夠大的。

  雖然他確實沒少被這人占便宜……

  凌祈宴越想越不著邊,這幾年他偶爾用那些助興之物自己弄一弄,但都沒什麼意思,已經很久沒嘗過真正得趣的滋味了,他其實無數次後悔把這人趕走,畢竟比起那些死物,溫瀛這個大活人雖同樣沒什麼情趣,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們身份卻已然調換。

  眼前的這個溫瀛,讓他本能覺得危險,這廝擺明了對他存著羞辱的心思,他不敢再去招惹,更說什麼都不能淪落到做人孌寵,只想尋著機會趕緊離得這個人越遠越好。

  幸好,太后說,等入了二月,就派人送他去江南。

  凌祈宴心裡不得勁,低了頭,悶聲道:「你看上我什麼了?我也就長得好看一點,其他什麼都不會,你如今做了王爺,什麼樣的美人得不到,總跟我過不去做什麼。」

  「……你還是氣我之前搶了你的身份,想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我羞辱我而已。」


  「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麼,我以後滾遠了,再不會礙著你的眼了,你這人怎麼就這么小心眼呢?」

  說完這最後一句,察覺到對方高大的身軀罩下,凌祈宴下意識地往後避開,卻避無可避,轉瞬就被溫瀛欺近,壓靠到身後砌欄上。

  溫瀛不出聲地盯著他,一手拂上他面頰,緩緩摩挲,複雜情緒俱都沉在眼底,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凌祈宴分外不適,轉開臉。

  溫瀛靠近過去,親了親他耳垂,凌祈宴微睜大眼睛,看向他。

  溫瀛依舊是那副無甚表情的冷臉,貼在他耳邊慢慢說道:「我那日說的話,毓王殿下是沒聽明白嗎?你逃不掉的,我也不會讓你逃。」

  凌祈宴一愕,面色陡然變了,狠狠推開身前之人。

  溫瀛站直身,紋絲不動,望向他的目光更沉。

  凌祈宴冷笑:「太后親自派人送我去江南,你攔得住嗎?」

  溫瀛沒接話,眼神卻似在說,他勢在必得。

  凌祈宴心下莫名地一陣慌,面上依舊強撐著,鄙夷唾道:「我還當你是端方君子,原也和凌祈寓那個狗東西一類貨色,你和他才不愧是親兄弟,一樣骯髒齷齪!」

  被罵了的溫瀛神色不動半分,又伸出手,幫他將鬢邊一縷被風吹亂的鬢髮撥去耳後,仿佛被罵「骯髒齷齪」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越是這樣,凌祈宴越是惱恨,好似對上溫瀛,他從來就占不到上風,從前就是如此,那時分明這小子只是個窮秀才,就敢蹬鼻子上臉,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無論說什麼,最後被氣到的那個,必會是他。

  心思轉了幾轉,凌祈宴忽又問道:「聽聞皇帝想幫你選妃?」

  溫瀛搭在他鬢邊的手指微微一頓,淡道:「嗯。」

  凌祈宴睨著他:「外頭那些克妻的風言風語,難不成是你自己放出去的?」

  溫瀛平靜收回手。

  凌祈宴嘖嘖:「竟是真的?你瘋了吧?為何要編排這種流言壞自己名聲?」

  溫瀛冷冷看著他。

  凌祈宴目露遲疑:「……你也對那些姑娘硬不起來?」

  溫瀛面無表情地轉開眼。

  看到這熟悉的棺材臉,凌祈宴便當自己是猜對了,不由幸災樂禍:「你何必這麼實誠?皇帝想補償你,必會給你選個家世頂好的妻子,既然想要爭那個位置,有妻族助力不好嗎?先把人娶回來就是,她難不成還敢去外頭亂說你那些隱疾?」

  「我為何要娶?」溫瀛出聲,壓著慍怒。

  「為何不娶?」凌祈宴一臉莫名,「你這麼本事,又長得好,那些世家貴女不定多少排著隊想嫁給你,你倒好,偏叫人去外頭污自己名聲,你腦袋壞了吧。」

  「你覺著我是香餑餑嗎?你真以為那些高門世家願意將女兒嫁給我?」

  凌祈宴還要說,抬眸對上溫瀛眼中無端冒出的怒意,頓時啞然。

  倒也是,溫瀛就是太本事了,才更叫人不敢與他走太近,即便他聖寵再盛,皇帝也並未說要廢太子,太子的地位依舊穩固,他這個文武全才的皇長子只會叫人覺得扎眼,無論溫瀛是否真有野心,一旦太子登基,他十有八.九不會有好下場。

  那些高門大戶都是人精,輕易又豈會願意沾惹這些,他們已經夠富貴了,並不需要靠賭這個去圖雞犬升天,自然是兩頭不沾,不被迫站隊最好。

  溫瀛這麼做,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皇帝肯定不會懷疑,是他自己放這種流言毀自己名聲,一準要把帳算到凌祈寓頭上,哪怕沒有證據,心裡也必會存下芥蒂來。

  想到這些,笑話沒看成的凌祈宴頓覺沒勁:「你不娶就不娶唄,與我何干。」

  溫瀛的聲音更淡了些:「既與你無關,你便不要問。」

  凌祈宴沒好氣:「不問就不問!」

  你愛娶不娶,少來打我主意就行!

  不想再在這浪費口舌,凌祈宴站起身,甩甩袖子走了。

  溫瀛沒再將人攔著,默然盯著他的背影遠去。

  身側的太監深垂下腦袋,本能地察覺到這位旒王殿下周身畢露的寒意,戰戰兢兢不敢多喘氣。

  溫瀛佇立原地,久久不動,陰沉冷意漸沉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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