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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58章 拔老虎毛

2024-08-28 13:16:48 作者: 白芥子
  燭台上的燈芯只剩最後一截,噼啪聲響後,燭火悠悠晃蕩一瞬,徹底熄滅。閱讀

  凌祈宴趴在溫瀛懷裡,從推拒、哭鬧到後面的順從,最後嗓子都喊啞了,渾渾噩噩地睜不開眼。

  察覺到小腿肚被溫瀛一手捏住,以為他猶不肯放過自己,凌祈宴下意識地哆嗦躲閃,想抽開腿,溫瀛低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別動。」

  有什麼東西繫到了他腳踝上,凌祈宴低低抽噎,嗓子裡擠不出聲音來。

  溫瀛的唇貼上他的面頰,吻去他臉上的水和額頭的汗,安靜擁他片刻,起身叫人進來。

  屋子裡的燈重新點亮,江林帶著幾個人送來熱水,麻利地將滿床的狼藉收拾,始終低垂著腦袋,戰戰兢兢不敢多看一眼。

  從前他們還在毓王府時,就知道溫瀛是個什麼性子的,如今這人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爺,更叫他們如履薄冰,半分不敢放肆。

  又洗了個澡,被抱回乾淨的床褥里,凌祈宴終於緩過勁,就著床帳外的那點火光,看清楚了溫瀛繫到他右側腳踝上的東西,是紅繩穿著的白玉石。

  溫瀛捏著他的腳掌,默不作聲地盯著他腳踝打量。

  凌祈宴是養尊處優長大的,且像了他那個艷色絕倫的娘,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瑕疵,肌理皙白滑膩,就連腳踝這樣的地方,都骨瘦均勻、線條流暢優美,繫上紅繩,更添了些難以言喻的淫艷妖靡之色,叫人移不開目光。

  「我不要戴這個,我又不是女人。」

  凌祈宴啞聲抱怨,伸手想去拽,被溫瀛按住。

  溫瀛抬眼,幽幽火光映著那一雙黯色的眸,嘴裡含糊滾出聲音:「戴著吧,挺好看的。」

  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凌祈宴仿佛覺得自己又被他從裡到外地占有了一遍,渾身不適。

  他拉高被子,翻過身去,不想再理人。

  溫瀛在他身側躺下,一手枕在腦後,沉默望著床頂的房梁。

  凌祈宴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眠卻不得,白日裡睡了太久,他這會兒實在沒有睡意。

  身後許久沒有那人的聲音,更叫他心下惴惴。

  半晌,凌祈宴猶猶豫豫地翻過身。

  溫瀛依舊一動不動地平躺著,斂著眼睫,也不知睡著沒有。

  凌祈宴心裡不由生出稍許異樣之感,安靜看他片刻,手指伸過去,在他臉上輕輕一戳。

  反應過來自己又做了什麼蠢事,凌祈宴像觸到燙手的山芋,趕忙縮回爪子,溫瀛緩緩側過臉,他倏地閉起眼,試圖假裝自己睡著了。

  溫瀛側目看著他,凌祈宴的一張小臉緊皺著,眼睫還在微微顫動,連裝睡都不會。

  「睡不著嗎?」

  溫瀛的聲音低緩,難得溫和,凌祈宴緊繃的心神驟然一垮,睜開眼,拉高被子縮下去一些,只露出兩隻眼睛看著溫瀛:「你……怎麼不睡?」

  「嗯。」

  ……嗯是什麼意思?

  「再走兩日就能出冀州,到西北邊城還需半月,你若是覺著這麼趕路不舒服,我叫人放慢些行車速度,反正也不急。」

  溫瀛慢慢說著,凌祈宴一時不知當說什麼好,哼哼唧唧道:「那我不是拖你後腿了,你就不該帶上我一起去。」

  眼見著他的目光又變得危險起來,凌祈宴趕緊閉嘴,不再說這個。

  心裡卻不好受,他垂了眼,低下聲音:「你白日裡還說不要我做孌寵的,夜裡就這麼欺負我,以前你在毓王府,我就從來都沒逼迫過你。」

  凌祈宴想,他可真是個好人,那時溫瀛不情願伺候他,他還一直將人留著,百般對他好,結果現在呢?

  「毓王殿下從前是將我當做孌寵?」溫瀛忽地問他。

  凌祈宴瞬間語塞。

  有幾個人會像他這樣讓孌寵弄自己的?這個混帳分明得了便宜還賣乖。

  從前他們身份沒調換時,他盡可以享受這事,因為這也是他給這人的恩賞,可是現在,他本就勢弱了,還要做這些,好似真正成了那以色侍人之人。

  凌祈宴越想越難過,臉上神色變了又變,溫瀛不出聲地看著他。

  「……我從前就算把你當孌寵,你也沒吃虧,你怎麼好意思說。」

  溫瀛伸手將他攬進懷中,在他眉目間落下一個吻:「不想做孌寵,那就與我做夫妻。」


  凌祈宴下意識地閉起眼,徹底說不出話了。

  上一回他脫口而出問這人是不是想與他做夫妻,溫瀛默認了,被他罵壞了腦子,這一回,溫瀛在他耳邊仿佛夢囈一般說出這句,他卻罵不出口了。

  雖然,他還是覺得溫瀛腦子有毛病。

  兩個男人,做夫妻?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這人還想爭帝位,做皇帝的不說三宮六院,皇后皇子總要有的,他們能做什麼夫妻,逗他玩兒嗎?

  想到這個,凌祈宴心裡分外不舒服,更生出股莫名的委屈感。

  三宮六院有什麼了不起,他也能有自己的小狗蛋,他才不要跟這人做夫妻。

  將還攬著自己溫存的溫瀛推開,凌祈宴翻過身去,腦袋縮進被子裡,再不理他,逼迫自己屏除腦子裡那些荒唐念頭,很快沉沉睡去。

  耳邊的呼吸逐漸平穩,溫瀛輕閉了閉眼。

  沉定心神,他小心翼翼地將人納入懷中。

  清早。

  凌祈宴一覺醒來,已快至辰時末,身邊床榻早就空了,他睜開眼,愣神片刻,坐起身,又因牽扯到痛處,倒回床里。

  江林帶人進來伺候他洗漱更衣,凌祈宴軟著身子靠坐在床榻邊,抬起右腳瞅了片刻那根系在腳踝上、鑲嵌玉石的紅繩,嘴角微撇。

  繫著這個在腳上,好似被人打下了什麼標記一樣,太叫人不爽了。

  溫瀛進門來,正看到這一幕。

  凌祈宴斂回心神,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啟程嗎?」

  溫瀛隨口道:「用完早膳再走。」

  有小太監跪到凌祈宴身前,正要幫他穿襪子,溫瀛示意人:「你退下。」

  那太監趕忙退開到一旁,溫瀛撩開衣擺,半蹲下.身,捉住凌祈宴的腳,從太監手裡接過襪子。

  凌祈宴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抽身,但被溫瀛掐住腳掌,根本掙不開,腳掌心被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凌祈宴只覺得半邊身子都軟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偏偏這個混帳最知道他死穴在哪裡。

  「你別揉了……」

  溫瀛抬眸看他一眼,又捏住他腳踝,輕輕撥了撥那根紅繩:「這個不許摘了。」

  凌祈宴不高興地用腳趾去弄他大腿:「憑什麼你說不摘就不摘?」

  這人的大腿肌肉都硬得跟石頭一樣,凌祈宴弄不動,又狠狠踩了他兩腳。

  溫瀛的目光沉了沉,再次捉住他做亂的腳掌,揉得他愈發受不了,只得服軟,低下聲音求饒:「別弄了,我不摘了就是。」

  ……算了,凌祈宴氣呼呼地想,東西都給他系腳上了,他再摘了,只會惹這個瘋子生氣,還是不要自討苦吃了。

  溫瀛終於放過他,幫他穿好鞋襪。

  凌祈宴站起身伸懶腰,下人已將門窗打開,他看到窗外院子裡正吭哧吭哧練拳的溫清,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小子才十六歲,就生得高頭大馬、虎背熊腰的,壯實得跟頭牛一樣,難怪名字就叫大牛,凌祈宴看看他,再對著鏡子看看自己,不免有些憋氣,好歹他們是堂兄弟,怎的就一點不像,他這長相、身子骨盡像著他那個柔弱菟絲花一樣的娘,幸好個頭不矮,這點應該是像了他爹。

  「你看什麼?」溫瀛在他身後沉聲問。

  凌祈宴抬眸,再看一眼鏡中比他高了有大半個頭、身形精壯挺拔的溫瀛,深覺自己這輩子估計都打不贏他了,愈發的鬱悶。

  溫瀛提醒他:「去用早膳。」

  悶悶不樂地坐到桌前,凌祈宴拿起筷子,心下哀嘆,他連溫瀛都打不過,更別提他還帶了兩千兵馬。

  這會兒終於徹底放棄了半路逃跑的打算。

  溫瀛叫人去將還在外頭練拳的溫清叫進來,跟他們一塊用早膳。

  溫清不敢坐下,溫瀛道:「這裡沒有外人,坐吧。」

  他對這個弟弟十分看重,上路之後就一直將人帶在身邊,親自指點本事,凌祈宴看著這溫大牛憨頭憨腦的模樣,默默想著,幸好溫瀛沒被溫家人養成這副傻樣……

  他簡直沒法想像一臉憨笑的溫瀛,好似比他現在這副棺材臉還要可怕百倍。

  話說起來,從三年前到現在,他都沒有真正看溫瀛笑過哪怕一次,這人身份變了後,人愈是陰沉得嚇人,更別說笑了。


  對上凌祈宴看向自己的略古怪的目光,溫瀛淡定回視,凌祈宴訕然一笑,轉開眼。

  他還是不要跟從前一樣去逼他笑給自己看了,老虎臉上拔毛,倒霉的是他自己。

  用過早膳,溫清去了外頭,溫瀛叫人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凌祈宴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喝茶,有人進來與溫瀛稟報事情,凌祈宴瞅了一眼,看打扮應該是溫瀛的親衛,但之前兩日沒在他身邊看到過。

  那人見凌祈宴在,猶豫不知該不該說,溫瀛淡道:「直接說吧。」

  「回稟殿下,昨日入夜之後,屬下等已按著您的吩咐,將那幾人餵藥弄暈,捆上大石,沉入運河中,之後便一路快馬加鞭過來,並未有人看到。」

  溫瀛點點頭:「下去領賞吧,這事從今以後都爛在肚子裡,不要再提了。」

  「是!」

  待人退下,凌祈宴一臉狐疑地望向溫瀛:「……你又殺了什麼人?」

  「沈興曜,和他那幾個跟班。」

  凌祈宴差點沒將嘴裡的茶噴出來:「那些都是高門世家子,你就這麼幹脆利落地將人沉河了?」

  「不然呢?」溫瀛平靜反問。

  凌祈宴啞然。

  這個瘋子,若是給他機會,只怕他三年前就打算做了,那時他只殺了一個劉慶喜,如今終於尋得機會報復了其他幾人,這個仇他記了三年,從未有過半分心慈手軟,這人天生就是這樣,他認定的事情,必會想盡辦法做到。

  凌祈宴心下慽慽,他占了這人二十年榮華富貴,這麼大的仇,竟然沒被他沉塘,還能在這裡吃吃喝喝,或許他該感謝雲氏,給了他這張貌美如花的臉……

  「你就不怕被人發現?若是事情敗露,皇帝再寵你,也必得給那幾家一個交代吧?」

  「為何會敗露?我人已不在京中,他們的屍身沉入運河中,只怕三年五載都浮不起來,如何能敗露?」溫瀛不以為意,他敢做,就決計不會叫人發現。

  凌祈宴想想也是,這人既然這麼說了,想必前前後後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必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哪裡需要他咸吃蘿蔔淡操心……

  「你是在擔心我?」

  溫瀛看著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凌祈宴順口就說:「我現在跟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就是我的靠山,你若是出事了,我也沒好日子過。」

  話說完,很明顯地察覺到溫瀛的面色陰下,凌祈宴一臉莫名,好端端的又發什麼脾氣,他又沒說錯?

  辰時四刻,他們啟程上路,繼續往西行。

  坐在車裡,溫瀛手裡捏著本書,看得專注,凌祈宴閒得無聊,伸手去搶:「別看啦,你現在又不用考功名了,還看書做什麼?」

  搶過來後他自己隨意翻了翻,是本兵法,儘是些深奧叫人看了頭大的東西:「看這個有什麼意思,悶不悶你?」

  溫瀛面無表情地瞅著他:「書還我。」

  凌祈宴實在受不了他這張寡淡臉,生了心思,還是決定要拔老虎毛。

  他欺近過去,兩隻手抬起,捏住溫瀛的臉,往上提,嘴上念叨:「你就不能高興高興,笑一笑嗎?都這麼多年了,做了王爺也不肯露個笑臉給人看。」

  溫瀛皺眉:「放手。」

  「我不放,你笑了我才放,我就不信了,這個世上會有人從來不笑的。」

  溫瀛的聲音冷下,再一次道:「放手。」

  「我不。」

  凌祈宴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貼得太近了,幾乎已成了趴在溫瀛身上的姿勢,且說話時的吐息就在溫瀛面上。

  僵持間,車子忽然狠狠顛簸了一下,凌祈宴猝不及防,直接栽進溫瀛懷中。

  車外的人趕忙請罪,說是剛趟過一段低洼路,溫瀛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盯著在他懷中手忙腳亂、掙扎著想要爬起的凌祈宴。

  凌祈宴剛撐起身,下一瞬,又被溫瀛摟抱著一個翻身壓下去。

  溫瀛的手隔著衣料貼到他敏感的腰側,凌祈宴一驚,瑟縮身體,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做什麼?」

  溫瀛冷冷看著他:「嘴上說著不想,卻三番四次主動投懷送抱,毓王殿下可知這叫什麼行徑?」

  「我沒有。」凌祈宴又羞又惱,他真的只是想要看這人笑一笑,並沒有要投懷送抱!

  定定看他片刻,溫瀛低了頭,略乾燥地唇貼上他柔軟的面頰,緩緩摩挲。

  凌祈宴頓時心驚肉跳,僵硬的身體緊繃著,在溫瀛按在他腰間的手越揉越過分時,一腳猛踹過去。

  溫瀛動作迅速地避開,死死摁住他,將他的腰帶用力抽下。

  凌祈宴紅了眼,怒瞪向他:「你瘋了!這青天白日的還在車上……」

  溫瀛的手已順著他的衣衫滑進去,壓著聲音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你、自、找、的。」

  「你——!」

  落下的吻覆上他的唇,將那些罵咧之語盡數堵回。

  車駕走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顛簸不停。

  凌祈宴死死咬著牙根,不敢叫出來,不敢叫外頭的人聽到,被身上這人折磨得快要發瘋。

  最受不了時,他狠狠一口咬住溫瀛的肩膀,嗚咽著將那些幾欲衝出口的聲音咽回去。

  溫瀛停下,垂眸不錯眼地看著身下人,額上滑下的熱汗落至他緊閉著的眼睛上,凌祈宴的眼睫下意識地顫了顫,緩緩睜開。

  溫瀛黑沉雙眼中盛著濃重的情.欲和他看看不懂的情緒,就這麼避無可避的撞進他眼裡。

  「你別看我了……」凌祈宴渾渾噩噩地吐出聲,不敢再看溫瀛的眼睛。

  溫瀛抬手,輕捏他後頸,又一次攫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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