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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第62章 不作不死

2024-08-28 13:16:49 作者: 白芥子
  酉時末。

  凌祈宴睡了一覺,天黑才醒,酒勁終於過去。

  他伸著懶腰起身,溫瀛在外間榻上點著燈看書,凌祈宴見到他,一臉訕然道:「你怎麼不回你自己屋去,日日賴我這西間裡做什麼?」

  溫瀛沒理他,只吩咐人傳膳。

  凌祈宴坐到桌前,晌午酒喝得太多,這會兒腹中空虛,又實在沒什麼胃口,溫瀛看他一眼,叫人給他上來開胃的酸湯。

  「把湯喝了,多少吃點。」

  凌祈宴心不在焉地撥著勺子,順嘴提議:「你這王府里太冷清了,我們不如養個戲班子吧?」

  溫瀛皺眉:「養戲班子?」

  「嗯,找點樂子唄。」

  凌祈宴說罷似笑非笑地瞅向他:「那不然你去學學?你學會了你唱給我聽,我就不養戲班子了。」

  「不許。」

  溫瀛不客氣地丟出這兩個字,完全沒有商量餘地。

  凌祈宴嘴角的笑一滯:「為何不許?」

  「沒有為何,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凌祈宴扔了勺子:「我明日就叫人去買宅子,從你這搬出去,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愛養誰養誰,你管不著。」

  溫瀛冷下神色:「你敢。」

  「你真以為我怕你不成?」凌祈宴被他的神情激怒,「你非要管著我,不許我做這不許我做那,我跟你拼了!」

  這大半個月他可過得太憋屈了,哪怕面上嘻嘻哈哈地裝著不在意,可哪裡能當真就不在意,這個混帳玩意越來越過分,每日都逼著他做那事他且忍了,如今連他聽個曲、出門看個戲、與人喝酒都要管,從前哪怕是太后皇帝他們,都沒這麼管過他,溫瀛他憑什麼!

  溫瀛冷冷看著他,沒接腔。

  凌祈宴氣紅了眼,用力一抹眼睛,啞聲道:「……你別太過分了,我現在雖然確實什麼都不是了,可你也不能這麼欺負我,你這也不許那也不讓,我然不成就該跟那些後宅婦人一樣,每日窩在你這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外人都不見,你就滿意了是嗎?」

  「你想都別想,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你非要如此,我死也不會從,你若逼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反正這樣活著也沒意思。」

  凌祈宴話說完,起身欲走,被溫瀛攥住手腕,用力拉坐回去。

  「別鬧了,先用膳吧。」

  怒火騰地又升起,凌祈宴氣道:「我沒有跟你鬧!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討厭你這樣拘著我!我想做什麼不用你管!」

  溫瀛緩和了聲音:「想養戲班子,過兩日我陪你去挑人。」

  更多未衝出口的話生生噎回去,凌祈宴無意識地眨動眼睫,木愣愣看著溫瀛,溫瀛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吃東西吧,你還有力氣罵人嗎?」

  凌祈宴頓時啞然,這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可太叫人不爽了。

  ……算了。

  他何必對牛彈琴。

  用罷晚膳,凌祈宴立刻回去屋裡,將屋門帶上。

  他又在門邊站了片刻,聽腳步聲,溫瀛果真去了東間,這才鬆了口氣。

  心不在焉地獨自下了半盤棋,凌祈宴叫人熄燈,爬上床,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逐漸放鬆下來。

  總算今日不用被逼著做那事了,這半個月他那地方就沒好過,一直是腫的,溫瀛這個禽獸!

  但是睡不著。

  晚膳前才剛睡了一覺,這會兒半點睡意都無,凌祈宴睜著眼睛瞪著床頂的房梁發呆,怎麼都睡不著。

  翻過身,望向床帳之外的屏風後,那裡隱有亮光,是溫瀛的那顆夜明珠,還擱在他屋中的博物架上。

  凌祈宴赤著腳下床走過去,那顆珠子就擱在博物架上最顯眼之處,在暗夜中閃動著熠熠光輝。

  伸手將夜明珠取下,愛不釋手地摩挲片刻,他有點不想還給溫瀛。

  ……放在他屋裡了,就是他的,那個混帳自己忘了把東西拿走,不怨他不還。

  這麼想著,凌祈宴又心安理得地將東西擱回去,美滋滋地看了半晌。

  這下更沒了睡意,他朝門邊瞧了一眼,外頭還有火光,想必那邊屋子裡的人還沒歇下。


  他慢吞吞地過去推開門,堂屋裡沒人,東間的屋門已經闔上,但燭光未歇。

  溫瀛不喜歡人夜裡在屋中守著,裡頭必然只有他一人。

  凌祈宴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趴到門板上,試圖聽裡邊的動靜。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凌祈宴有些泄氣,又覺著自己又毛病,好端端的不睡覺,跑來這裡聽牆角,他腦子大概也壞了。

  沒穿鞋的腳掌有些涼,他搓了搓腳,猶豫著要不回去算了,正要站直身,屋門驟然從裡頭拉開。

  凌祈宴猝不及防,就這麼直直往前栽進去,腳還絆在了門檻上。

  眼看就要摔個狗啃,凌祈宴驚慌之下,已下意識地緊閉起眼,下一瞬,他被溫瀛長臂一撈,帶進了他懷裡。

  凌祈宴驚魂未定,抬頭對上溫瀛面無表情看向他的冷臉。

  「你你你……你做什麼?」

  凌祈宴伸手推人,被溫瀛禁錮在懷中,紋絲不動。

  溫瀛的面色更冷,盯著他,牙縫裡擠出聲音:「不該是我問你?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被捉了現行的凌祈宴十分尷尬,但不願承認,眼珠子亂轉,含糊道:「我出來找水喝,路過你這裡,誰知道你會突然開門,你想嚇死人麼?」

  「你要喝水不會叫人給你送?」溫瀛絲毫不給面子地拆穿他。

  凌祈宴漲紅了臉:「還不都怨你,把人都揮退了,屋子裡一個下人不留,害我想喝水都得自己動手。」

  他說著又搓了搓腳,雖然有地龍,但赤著腳站在地上,久了實在不舒服。

  溫瀛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白皙細嫩的腳掌上,略一頓,彎腰將他抄起。

  「你——」

  「不許動。」溫瀛低喝出聲,面沉如水,已十足不耐煩。

  凌祈宴訕訕閉了嘴,……不動就不動。

  被扔上榻,溫瀛去叫人給他送熱水來,他這才有空轉著眼睛打量這東間的屋子。

  這裡他還是第一回進來,屋中陳設簡單雅致,看不到什麼鮮亮之色,與他那頭很不一樣。

  這窮秀才真是不會享福的命,凌祈宴心道,都做王爺了,還學不會享用好東西,當真白白浪費了他這麼個身份。

  下人將熱水送進來,又被溫瀛打發下去。

  溫瀛蹲下.身,捉住凌祈宴兩隻腳,按進水裡,在他腳底板上用力揉了兩下。

  凌祈宴「嘶」了一聲,沒好氣:「你又揉我腳做什麼?」

  溫瀛抬眼看向他,沉聲提醒:「下次不許這麼赤著腳就下地。」

  凌祈宴撇嘴,不許就不許唄,管得真寬。

  幫他將腳洗乾淨,溫瀛坐回榻上,抱著凌祈宴的雙腳到身上,拿了布巾給他擦拭。

  一顆一顆腳趾頭擦過去,還要揉捏幾番,凌祈宴被弄得受不了了,伸手拍他:「你別弄了,我難受。」

  溫瀛側目看他一眼,放開他的腳,欺身靠過去,凌祈宴趕忙往後縮,被按住,灼熱的呼吸就在他臉側,溫瀛的嗓音危險:「不想被我弄,就不要大半夜地特地跑來撩撥我。」

  「我沒有,你別胡說八道了。」凌祈宴小聲爭辯,但沒什麼底氣。

  他這行為,不需要溫瀛說,他自己都覺得夠那什麼的,雖然他確實只是一時興起,想來看看這人在做什麼。

  看到榻邊的書冊,凌祈宴試圖岔開話題:「這麼晚了你還看書,不睡麼?」

  「還早。」

  溫瀛放過了他,沒再追究他到底是過來做什麼的這事,攬過他半邊身子,將書撿回來。

  凌祈宴悄悄鬆了口氣,靠著他無聊擺弄起矮桌上的棋子,順嘴把今日在外頭聽來的事情說了,溫瀛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目光沒從手中書冊上移開過。

  凌祈宴見他這般淡定,疑惑抬眸:「你怎麼一點都不意外,你才跟你那些部下說我是你幕僚,事情當日就傳出去了,你不覺著奇怪?」

  「有何好奇怪的?」溫瀛隨口答他,滿臉淡定,繼續看書。

  「難道不奇怪?」

  凌祈宴說完這句,目光觸及溫瀛八風不動的那張臉,心神一動,脫口而出:「外頭那些傳聞難不成是你放出去的?」


  溫瀛終於從書本中抬眼,淡淡睨向他。

  他這眼神告訴凌祈宴,確實是他做的。

  「……你有毛病嗎?好端端的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幕僚做什麼?還跟人吹噓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不害臊我自己都害臊。」

  「你還會害臊?」溫瀛開口便嗆他。

  凌祈宴伸腳踢人。

  「那你想以什麼身份出現在人前?本王的孌寵?」

  凌祈宴噎住:「你不是,不讓我出門嗎?」

  「我何時說過不讓你出門?」溫瀛冷聲問。

  凌祈宴哼道:「我今日出門,你分明就不高興了,又擺出副棺材臉看我。」

  溫瀛壓著聲音里的不耐,問他:「你自己不能喝酒,每回喝了就吐,偏嗜酒如命,喝起來沒個分寸,回回醉醺醺回來,我不該生你氣?等到哪日.你把身子喝壞了,是不是就高興了?」

  凌祈宴無言以對,他自個的身子,他都沒這麼上心呢,這人.操心這麼多做什麼……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溫瀛撇開眼,這回像是真生氣了。

  凌祈宴莫名心虛,伸手拽他袖子。

  拽一下,沒反應。

  再拽一下。

  連續三下後,溫瀛嚯地翻身將他壓下,扣住他兩隻手舉高到頭頂,死死瞪著他。

  凌祈宴嚇了一跳,……這人怎麼又這用這種陰森森的眼神看他,太討厭了。

  「以後不許動不動把死字掛嘴邊,」溫瀛啞著嗓子警告他,「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給我記住這一點。」

  凌祈宴頓時怒了:「你胡說八道,我的命就是我的,跟別人有何關係?算命的老和尚說我是天煞孤星,無父無母、無妻無子,我死了也跟任何人沒關係!」

  溫瀛用力掐緊他手腕,近乎咬牙切齒:「你覺著自己是天煞孤星?」

  「反正都被那老和尚給算準了,」凌祈宴酸道,「我就是這麼個命,你也不怕被我拖累了,你還是離我遠些得好。」

  壓著他的人眸色深沉,眼中情緒晦暗難明,再開口時聲音愈加的黯啞:「老和尚說的沒錯,你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你也不需要那些人,你有我就夠了。」

  凌祈宴抬腳就踹:「你滾。」

  溫瀛將他的一條腿摁下,盯著他的眼睛,沉聲一字一字說與他聽:「我若當真有帝星命格,哪怕你是天煞孤星,我也壓得住你,為何要怕你拖累?」

  凌祈宴愣住,還有這等說法?

  他的聲音低下,含糊嘟噥:「……你放開我,我手疼。」

  溫瀛慢悠悠地鬆了手,凌祈宴揉著自己被掐紅得手腕,十分不高興:「那你以後不許再欺負我。」

  溫瀛沒理他,坐起身將人抱起來。

  凌祈宴跨坐到他身上,伸手敲他肩膀:「你滾遠點,我要回屋去睡了。」

  「就在這裡睡。」

  溫瀛捉住他的手,幫他揉起手腕,放輕了力道。

  「我不要,」凌祈宴不肯,「你又想弄我,我得修身養性,再這麼每日都做這個,我要被你榨乾了。」

  「不弄,」溫瀛壓下聲音,低頭輕吻了吻他手腕,「今晚保證不弄。」

  「那明日呢?」

  溫瀛默然看著他。

  「以後至少隔三日再弄行不行?」凌祈宴試探著問,他原本想說五日,轉念一想五日好似久了點,他自己估計也忍耐不了。

  溫瀛的眼神里似多了些意味深長,凌祈宴莫名忐忑,就聽他沉聲丟出兩個字:「兩日。」

  凌祈宴不說話了。

  行吧,兩日就兩日吧。

  溫瀛起身,將他抱去床上,熄燈拉下床帳。

  凌祈宴縮進被子裡,小聲在溫瀛耳邊嘀咕:「你這屋子裡好黑,你那顆夜明珠還是拿回來吧,我不占你便宜。」

  雖然他確實想要那個,到底不好意思真據為己有了。

  「擱哪裡都一樣。」溫瀛一手枕在腦後,輕闔起眼。

  凌祈宴聞言心裡舒坦了些,又問:「我真的能養戲班子嗎?」

  「想養就養。」

  這人竟然轉性了?

  凌祈宴抬起手,在溫瀛臉上戳了一下,溫瀛沒理他,一動不動,似已經睡著了。

  凌祈宴覺得沒勁,翻過身去,拉高被子。

  ……還是沒有睡意。

  換了張床,好似更睡不著了。

  他輾轉反側,怎麼都不得入眠,最後躺平身,兩手搭在身前,手指互相敲了敲,心思又飄忽起來。

  深夜寂寞、孤枕難眠,要不,做點什麼?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後,凌祈宴貼近溫瀛,對著他頸邊輕輕吹氣:「窮秀才,要不然,那個兩日,從明日再開始算吧?」

  溫瀛緩緩側過臉,目光在黑暗中格外灼亮,沒出聲。

  凌祈宴心一橫,貼上去,主動吻住他的唇。

  溫瀛猛地翻身。

  後頭被欺負得狠了,凌祈宴又後悔不迭,只能低低啜泣,嘴裡一會兒喃喃「輕點」,一會兒又黏黏糊糊地催促「快些」。

  春夜漫長,曖昧聲響盡數掩蓋在曳地紗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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