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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第63章 京中來信

2024-08-28 13:16:49 作者: 白芥子
  書房。閱讀

  溫瀛凝神看手中軍報,來這邊三個多月,這段時日他麾下兵馬調動頻繁,各個城鎮關卡都加強了警戒,鎮守各處的部下送來的報書,也從旬報改成了如今的每五日一報。

  凌祈宴窩在榻中看窗外秋景,無聊地打哈欠:「你真打算下個月就出兵?」

  溫瀛「嗯」了一聲:「有探子來回報,臨近的幾個巴林頓小部落這段時日頗多異動,只怕又想來我大成邊境打劫了。」

  凌祈宴嘖了嘖。

  溫瀛這種睚眥必報的個性,如何忍得了一次又一次被人上門挑釁,從來這裡第一日起,他就在部署這齣兵之事,只待時機而已。

  凌祈宴的眼珠子轉了轉:「你去打仗能帶我一起去嗎?」

  溫瀛抬眼看向他,凌祈宴沖他討好一笑:「我既然是你幕僚,跟你一起上戰場也是應該的吧?你就帶我去見識見識唄。」

  這幾個月,他跟著那個汪旬,已將這涼城裡能玩的地方玩遍了,實在無聊得緊,若是溫瀛出去打仗了,他一個人在這裡,不得悶死去?

  「可以。」

  溫瀛丟出這兩個字,低了頭繼續看手中軍報。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說辭沒派上用場,沒想到這人突然變這麼好說話了,凌祈宴有一點意外,頓時來了勁,下榻走過去,趴書案上仰頭看溫瀛:「真帶我去啊?」

  「你老實點就帶你去。」

  溫瀛沒再理他,放下軍報,提筆開始寫奏疏。

  凌祈宴順嘴問:「你寫什麼呢?」

  「將出兵之事密奏給陛下。」

  凌祈宴挑眉:「不是打算先斬後奏嗎?」

  溫瀛隨口解釋:「招呼還是要打一聲的,至少讓他老人家心裡有個數。」

  「那他能同意嗎?」

  「他若是真沒這個想法,又為何要答應讓我來這邊?」溫瀛淡定反問。

  凌祈宴撇嘴,說的也是,皇帝既然讓溫瀛來了,就是默許了他掙軍功,甚至默許了他爭儲位,溫瀛來了這邊,若只一味守成,這軍功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掙到手?

  從一開始,皇帝就在縱容他,只不放到檯面上說,溫瀛出兵若是打贏了,皇帝自然高興,若是輸了,那也是溫瀛擅作主張,不是他這個皇帝的錯。

  凌祈宴做了這位皇帝陛下二十年的兒子,自然深諳他的心思,想到這些,不由酸道:「……你倒是會討他歡心,他都默許你做了,你還非得私下裡再跟他打個招呼,這麼一來,他定覺得你聽話、有分寸,眼裡有他這個皇帝,一準更看重你了。」

  溫瀛默然看他一眼,凌祈宴撇過臉去。

  ……看什麼看。

  溫瀛繼續寫奏疏,外頭有下人來稟報,說是京里送了東西來,就在外頭院子裡擱著。

  凌祈宴聞言立馬來了精神,當下出門去看。

  一箱一箱的東西卸下,足有七八車,江林指揮著人將蓋子一一打開,好讓凌祈宴看個清楚。

  都是了不得的寶貝,凌祈宴最喜歡的那些,這已經是他來這邊後,太后第二回派人送東西過來,給他和溫瀛的一人一半。

  凌祈宴十分歡喜,拾起顆亮晶晶的紅寶石對著陽光細瞧。

  何以解憂,唯有金玉。

  太后果然懂他。

  溫瀛身邊的大太監過來,吩咐人將他的那份抬去後頭庫房,被凌祈宴喊住:「你們怎的都不給他看看,就把東西抬走了。」

  那太監恭恭敬敬道:「殿下說他不看這個,抬去庫房登記了就行,還說您要是有喜歡的,儘管拿去。」

  凌祈宴隨意晃了一眼,太后並不偏心,給溫瀛的一樣是頂好的寶貝,只怕再這麼送個幾次,寧壽宮的庫房差不多能被他倆掏空。

  「……我要他的做什麼。」

  凌祈宴丟下這話,轉身回去書房裡。

  進門時溫瀛剛歇了筆,凌祈宴湊過去,伸手推他胳膊:「太后送了那麼多東西來,你連看都不看一眼?」

  溫瀛平靜抬眼:「為何要看?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你怎不去出家呢,四大皆空多好。」

  溫瀛無所謂道:「你喜歡都送你。」


  「我不要你的。」

  好似他是那貪人便宜的一樣,他才不要。

  溫瀛看著他的眸光一頓,伸手將人拉過去。

  凌祈宴被摁坐到他腿上,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掙不開,懶得動了,嘴裡哼哼:「你這人可真沒良心。」

  「你有良心?」

  分明他自己最是沒心沒肺的那個,真好意思說別人。

  凌祈宴沒好氣,抬手想打人,被溫瀛捉住手腕,抱著他壓到書案上,不等凌祈宴反應,親吻跟著落下。

  一刻鐘後,凌祈宴窩回榻里去,舔著被咬出血絲的唇,沒再理溫瀛,提筆給太后回家書。

  太后寫給他的信里,儘是噓寒問暖的關懷之言,看得出筆下幾番停頓,像是欲言又止,到底沒問他跟溫瀛如今是什麼關係。

  凌祈宴一手支著下巴,頗有些心不在焉,溫瀛依舊坐在書案前,正在看外頭剛送進來的信函,凌祈宴偷看他一眼,心神一陣恍惚。

  幸好太后沒在信里問他和溫瀛的事,要不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說。

  回神時,筆下滴落的墨汁已污髒了信紙,凌祈宴懊惱不已,趕緊將之團起扔紙簍里,重新鋪開紙張。

  溫瀛看罷手中信函,直接扔角落火盆中,凌祈宴抬眼時正看到這一幕,順嘴問他:「又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這麼急著燒了。」

  溫瀛淡漠道:「京里一些瑣事罷了。」

  「嗯?」

  「陛下新封了位昭儀娘娘。」

  凌祈宴一臉莫名:「你還盯著皇帝後宮呢?」

  封了位昭儀而已,有什麼好稀奇的,那位皇帝向來是個風流種,要不那二十幾個兒女是怎麼來的?

  「是你娘。」

  「咳——」

  凌祈宴剛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聽到這句直接嗆到了,接著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溫瀛走過去,輕拍他後背。

  好半日,稍稍緩過勁的凌祈宴抬頭,一張臉嗆得通紅,大睜著眼睛不敢置信道:「我……娘?」

  溫瀛面無表情地點頭。

  皇帝是個孝子,他們離京後沒幾日,皇帝去了一趟城郊的皇寺,為身子骨不好的太后上香祈福,在廟裡小住了兩日。

  皇寺在山腳,靜水寺在山上,皇帝便是在那寺廟後頭、山腳處的溪池裡,不巧撞到了正在那裡沐浴的雲氏。

  褪去那日在興慶宮時的滿面怨憤和猙獰,只著粗布緇衣的雲氏望著皇帝紅了眼,那副淚眼朦朧、楚楚可憐的模樣,輕易就勾動了皇帝心底的那根弦。

  哪怕她已剃了頭、不施粉黛,甚至不再年輕,只那麼清清麗麗地往那裡一站,依舊是最芳華絕代的美人。

  皇帝就這麼被迷了心竅,完全不記得了那日在興慶宮初見雲氏時,那些憎惡和厭煩,只有滿腔的憐惜和悔不當初,當日就在皇寺里將人寵幸了。

  之後那兩個月,皇帝隔三差五地就會出宮去廟裡,再到半個月前,雲氏被診斷出有孕在身,皇帝激動萬分,按捺不住將人帶回宮中,沈氏氣得幾要發瘋,但皇帝鐵了心要納人,誰都攔不住,甚至與沈氏說出她不答應就將後位讓出的話,力排眾議封了雲氏做九嬪之首的昭儀,只在皇后和四妃之下。

  凌祈宴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這就不嫌丟人了?」

  溫瀛淡道:「陛下自然不會與人說昭儀娘娘是從廟裡接回的,另給她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與從前的鎮北侯府無關。」

  「那太后呢?太后也答應了?」

  「太后不願意,但昭儀娘娘已有孕在身,她只能點頭。」

  凌祈宴心頭百般滋味,只覺得憋屈得慌:「她都這個歲數了,皇帝還看得上她呢?別新鮮勁過了,又把人給厭棄了吧。」

  「昭儀娘娘也才三十有六,正是風韻猶存之時,再加上年少時的那點執念,陛下為何看不上?」

  凌祈宴酸溜溜道:「你果真了解你父皇,真不愧是他好兒子。」

  溫瀛不在意道:「你放心,哪怕陛下當真新鮮勁過了,厭棄了她,有一兒半女傍身,她下半輩子也能無憂。」

  凌祈宴頓時語塞,他也說不清,雲氏是在靜水寺平靜了度餘生更好,還是進去那個吃人的皇宮面對爾虞我詐更好,但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大概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想到這個,他更是鬱悶,低了頭,半晌再說不出句話來。

  溫瀛輕捏了捏他後頸,緩和聲音提醒他道:「你給太后的家書還沒寫完,趕緊寫吧,一會兒去用晚膳。」

  凌祈宴眉頭一皺,陡然間又想到什麼,抬眼看向溫瀛:「皇帝和我娘在廟裡怎麼勾搭上的,你為何知道的這般清楚?」

  溫瀛不言語地看著他,面色微沉。

  嗯?

  「……你到底做了什麼?」

  溫瀛還是不說話。

  見他這副表情,凌祈宴心裡咯噔一聲:「你早知道了?你安排的?」

  溫瀛坦然承認:「我拉攏了陛**邊的一個太監,讓之在那個時候引陛下去後山,再給昭儀娘娘送了副宮中易孕子的秘方,僅此而已。」

  「你瘋了吧?你做這事做什麼?你不是皇后的兒子嗎?你幫著我娘,不怕皇后知道了,連你這個兒子一起恨上了?」

  溫瀛沉下聲音:「我並非幫昭儀娘娘。」

  「那你好端端的為何要做這事?」

  溫瀛不答。

  凌祈宴氣得抬腳就踹。

  皇后娘娘是他母親,但她想殺凌祈宴,他必須得給她找些麻煩和不痛快,一旦皇后亂了陣腳,太子也不會過得順心。

  且雲氏如今已懷了皇帝的孩子,若真能生下個男孩,那個孩子便是他和凌祈宴共同的弟弟,是有著他們共同血脈的孩子。

  可這些,他並不想說給凌祈宴聽。

  凌祈宴不願再理他,氣呼呼地坐直身,繼續寫之前沒寫完的家書。

  一直到用晚膳時,凌祈宴猶不高興。

  坐到餐桌前,溫瀛沉默不言地給他夾菜,凌祈宴還在生他氣,將他送到碗中來的菜食又一樣一樣扔回去。

  溫瀛蹙眉,看著他:「你在氣我幫了昭儀娘娘?」

  「她鬼迷了心竅,你還利用她,送她進火坑,我難不成還要對你感恩戴德?」凌祈宴沒好氣。

  溫瀛冷道:「你不是從來都沒心肝嗎?你那個扔了你二十年的娘,你倒是關心起她了,我竟不知你幾時轉了性。」

  凌祈宴瞬間漲紅了臉:「……你才沒心肝,說什麼呢你。」

  「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胡說八道!」

  「只有心虛之人才會刻意拔高聲音。」溫瀛毫不客氣地拆穿他。

  凌祈宴深吸氣,在心裡默念三遍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逼迫自己將滿腔怒意壓下,狠狠瞪溫瀛一眼,低了頭繼續用膳。

  他才不要跟這個混帳計較,每日這麼生氣遲早要短壽。

  溫瀛沒再招惹他,臉色並不比他好多少。

  用罷晚膳,凌祈宴回屋坐上榻喝茶,順便叫人將屋門給關了。

  戌時末,溫瀛推門進來,凌祈宴正倚在榻里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

  溫瀛走過去,停步在榻前,安靜看著他。

  像是嗅到了熟悉的氣息欺近,睡得迷迷糊糊的凌祈宴下意識地往他身上貼去,溫瀛順勢將人攬住。

  直到被抱上床,凌祈宴才似如夢初醒,睜開眼往床里縮,推拒道:「你進來做什麼?我今日不要跟你睡一塊。」

  溫瀛沒理他,叫人送來熱水,坐上床,將凌祈宴攬進懷裡,捏著熱帕子用力給他擼了一把臉。

  凌祈宴伸手拍人,溫瀛沉聲提醒他:「把腳也洗了。」

  凌祈宴裝作沒聽到,背過身去拉高被子,溫瀛的手伸進被中,捏住他腳掌,沒多時便聽到被子下頭傳出的悶哼聲。

  半刻鐘後,他倆一塊坐在床沿邊,四隻腳浸在同一個盆子裡,凌祈宴用力踩住溫瀛的腳背,嘴裡嘟噥:「怎麼你腳也比我的大些。」

  說著又用腳趾去弄了弄溫瀛的,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好玩的東西,樂此不疲。

  溫瀛沒吭聲,收緊了搭在他腰側的手,隔著衣料輕輕揉捏。

  躺進床里時,凌祈宴依舊精力旺盛,這會兒倒不記得生氣了,趴在溫瀛身上戳他硬邦邦的胸膛,小聲問他:「……我娘她真懷孕了嗎?」

  「嗯。」

  「懷的男孩還是女孩?」

  「不知道。」

  溫瀛的聲音低沉,怔怔看著頭頂的房梁,一隻手搭在趴他懷中的凌祈宴背上。

  凌祈宴還是覺著彆扭,這才後知後覺想起,這個孩子似乎既要叫他哥,也得叫溫瀛哥。

  「你說他會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無所謂。」

  凌祈宴原還想與他討論一番,聽到溫瀛這掃興的語氣,又撇了嘴,罷了,那是皇帝的兒子,跟他有什麼干係。

  片刻後,溫瀛低下頭,嘴唇輕輕觸碰他的發頂。

  凌祈宴小聲感嘆:「幸好我不是個姑娘,要不總被你這麼弄,孩子都不知道要生幾個了。」

  溫瀛沉了臉,趴他身上滿嘴胡話的凌祈宴並未察覺。

  「閉嘴。」

  凌祈宴一愣,溫瀛的唇已然壓下。

  ……這人怎麼又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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