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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66章 煞神降世

2024-08-28 13:16:50 作者: 白芥子
  翌日清早。閱讀

  溫瀛一起身,鄭沐便興沖沖地來與他稟報,說是終於問出了駱塔部的確切所在地,還有兩個戰俘頂不住,答應了給他們帶路。

  「他們部族共有約五萬人,其中有騎兵三千,另有近萬奴隸,都是這些年陸續從我大成朝擄去的子民,與先前我等收集來的情報拼出的訊息,相差無幾。」鄭沐說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些駱塔人抽筋扒皮。

  溫瀛聞言頷首,吩咐下去早膳過後,全軍拔營進山。

  凌祈宴興致勃勃地擦拭他那柄寶劍,擦完又順便想幫溫瀛的也擦一遍,將他的劍抽出來,卻見上頭還沾著未乾的血腥沫子,頓時嫌棄道:「你昨個半夜又偷摸去殺人了?」

  溫瀛過來,將劍從他手中抽走,自己拿了毛皮將之擦拭乾淨,沒叫凌祈宴沾手。

  凌祈宴追問他:「說話呢,你昨夜又殺了誰?那些駱塔部的俘虜?那還需要你親自動手嗎?」

  溫瀛沒出聲,淡淡睨他一眼。

  「……看我做什麼?」

  分明只是隨意一瞥,卻凌厲十足,有夠滲人的,換個人看到溫瀛這眼神,只怕已低下腦袋跪到地上去。

  每每這個時候凌祈宴就不得不感嘆,自己得罪這人這麼多,且搶了他身份二十年,如今還能活著在這個冷酷暴君身邊吃香喝辣,得虧他長了張好看的臉。

  「我殺人,你介意?」

  凌祈宴無語:「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你不殺我就行了。

  溫瀛沒再理他,將劍插回鞘中,淡下聲音:「去用膳吧。」

  辰時四刻,三萬兵馬從營地出發,沿著朝陽升起的方向進山。

  穿過狹長山谷、趟過湖泊沼澤,再橫穿一片茂密叢林,一直到晌午時分,他們終於停在了一處看著十分不起眼的山洞外。

  洞口有十餘駱塔兵丁把手,不待那些人做出反應,大成兵已手起刀落,快速將人解決。

  溫瀛派出一支隊伍進洞中去查探,大軍原地等候。

  凌祈宴轉著眼睛四處看了看,他們已走了數個時辰,這個地方地處深山老林深處,若非有這駱塔俘虜帶路,只怕他們當真在這山里找個幾年,都未必能找到這裡。

  兩刻鐘後,派去查探的隊伍回來復命,肯定了裡頭確實就是駱塔人的老巢,他們沒有打草驚蛇,那些駱塔人還不知道大成兵馬已然到了家門口。

  溫瀛下令繼續前進,走過一段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後,眼前霍然開朗,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林,先一步進來的探子已將原本守在這裡的駱塔兵解決。

  大成兵馬悄然無聲地在林中集結,排出陣勢,借著灌木掩蓋,觀察著下方還渾然不知危難將至的駱塔部人。

  灌木林下邊,是一片仿若世外桃源的山坳草場,地方很大,四面靠山,木屋帳篷鱗次櫛比,坐落在水畔,成群烈馬奔馳其中,哪怕在秋日都不顯蕭條。

  這裡便是他們一直在找尋的駱塔人的老巢,這些人就是躲在這裡,窺視著大成朝的邊境之地,一次又一次亮出爪牙。

  秋風呼嘯不停,溫瀛面沉似水,沉聲下令:「全軍進攻。」

  一聲尖銳的號角聲響徹雲霄。

  駱塔人甚至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大成的前鋒軍就已揮舞著刀槍,從天而降,沖向他們。

  駱塔人毫無抵擋之力,尖叫著狼狽四竄,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他們的騎兵大多還在營地中進食歇息,連馬都未上,不出半個時辰,就已全軍覆沒,軍營易主。

  大成兵馬大獲全勝,生擒近四萬人,圈在羊圈裡的奴隸被鄭沐帶人救出,長跪在地,痛哭不止。

  凌祈宴看得直皺眉頭,這些人衣衫襤褸,人不人鬼不鬼的,竟不知在這裡受過多少磋磨,才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相較之下,那些同樣跪在地上的駱塔部俘虜,衣著面貌則實在好得太多,尤其那幾個看著身份地位高的,各個膘肥體壯,也不知吃了多少大成朝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哪怕他們這會兒已嚇破了膽,面色灰敗,不斷磕頭求饒,卻更叫人不解恨。

  溫瀛拉緊馬韁,執劍上前,駱塔部的族長被人拎住辮子提起腦袋,大瞪著眼睛目露極致的驚恐,溫瀛手中劍揚起,乾脆利落地將之頭顱削去。

  伴隨著身下坐騎一聲長鳴,腥臭鮮血如注而出,澆上他的鎧甲。


  肥膩壯碩的身軀轟然倒地,那些匍匐在地、原本還心存僥倖的駱塔人,已抖如篩糠,再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溫瀛未再看他們一眼,漠然丟下句「全部殺了」,收劍回鞘。

  凌祈宴看著他逆光策馬而回的肅殺身影,心尖微顫,一陣悸動,再深吸氣,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壓下。

  ……這人可真會出風頭。

  大成兵馬就地安營紮寨,主帥帳子裡,張戧等人正在勸溫瀛:「王爺,那些青壯殺了便也殺了,可還有老弱婦孺近兩萬人,……當真要一併處死嗎?」

  溫瀛淡漠道:「殺了。」

  張戧憂心忡忡:「可屠殺平民,事情傳出去,終究於您的名聲有礙,何況那些都只是手無寸鐵之人,再者說,之後我等還要去打巴林部其他部族,若是被他們知道敗了只有死路一條,無一人能活,必會不惜一切代價,拼死抵抗,我等豈非自找麻煩?」

  不待溫瀛說,正喝茶的凌祈宴順嘴道:「張副總這話說的,這些駱塔人可曾對我大成子民手下留情過?不說外頭救出來的那些,這麼多年死在他們刀劍下的更是不計其數,屠村的事都發生過多少回了,那些也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

  被他這麼一嗆,張戧漲紅了臉,羞愧又猶豫道:「末將只是擔心這麼做,會讓王爺傳出暴戾之名……」

  凌祈宴不以為然:「那些所謂平民可並不無辜,他們的騎兵搶回來的東西,那些老弱婦孺一樣在享用,搶回來的人也被他們當做奴隸使喚,沒道理好處他們享受了,論罪的時候又能逃過一劫,至於暴戾不暴戾的,公道自在人心,何必在意那些閒言碎語。」

  「再者說,就是因為朝廷之前對巴林頓人太過心慈手軟,才叫他們無數次假意投降,轉頭又翻臉不認人,不將他們徹底制服,日後更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溫瀛的一眾部下被說得啞口無言,道理他們自然都懂,只免不得顧忌太多,他們這些人,也不敢與凌祈宴一樣,張嘴就議論朝廷的不是。

  溫瀛已沉下聲音,再次下令:「斬草要除根,才能真正殺雞儆猴,至於別的不必過於憂慮,都殺了吧。」

  一眾人只得領命。

  待這些人走了,凌祈宴湊去溫瀛身側,笑問道:「真打算都殺了?你真不怕這齣過後,會被人傳成煞神降世啊?」

  溫瀛轉眼看向他:「你方才不還說公道自在人心?」

  「你都打定主意要殺人了,我肯定得幫著你說話啊。」凌祈宴理直氣壯道。

  溫瀛凝眸:「你覺得他們不該殺?」

  凌祈宴撇嘴:「想殺就殺唄,有什麼該不該的,本也確實是活該。」

  他知道的,溫瀛這個個性,要他手下留情才是稀奇事。

  從前沈興曜那伙人殺了趙熙,後頭他將他們都殺了,為趙熙償命。

  這些駱塔人不知殺過多少大成子民,沒將他們千刀萬剮已是開恩,他怎還可能再給他們留活口。

  溫瀛緩和了神色:「嗯。」

  凌祈宴踢他一腳:「悶葫蘆,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你說好,就好。」

  凌祈宴語塞,這又是什麼道理?

  溫瀛忽又問他:「煞神降世,你怕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凌祈宴隨口道,「我才不怕你。」

  說罷他心下忽然有了一絲微妙的觸動,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怕任何人,但對皇帝是不在意,對沈氏、凌祈寓是不屑一顧,只有對溫瀛,像是潛意識裡覺著,他不會害自己。

  溫瀛伸手輕摸了摸他的臉,又淡淡「嗯」了一聲。

  凌祈宴忽然有些赧然,被他摸過的地方一陣微熱,不好意思地轉開眼。

  一個時辰後,鄭沐帶人初步清點了從整個駱塔部繳獲來的財物,回來回報。

  駱塔部人十分富足,金銀錢財且不提,光牛羊就有三萬頭,好馬更有近五千匹,於他們可謂收穫頗豐。

  「這駱塔部是靠近我大成朝最近的一個大部落,巴林頓朝廷十分看重他們,據他們交代,這些馬都是巴林頓朝廷賣給他們的,騎兵也是巴林頓朝廷派人來幫他們練出來的,再以他們做打手,每歲去我大成邊境燒殺搶掠,搶回來的東西他們和巴林頓朝廷對半分。」

  鄭沐說得沒好氣,這些巴林頓人,真真是罪大惡極,先前他還隱約覺著溫瀛說的將人都殺了有些太過了,後頭進那些平民家中一番搜繳,看到那不計其數的、一看就是從大成朝搶來的東西,頓覺他們實在死不足惜。


  溫瀛冷聲吩咐:「所有東西都充作軍需,傳令下去今夜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拔營,殺一千隻羊烤羊肉、煮羊湯犒勞全軍。」

  「諾!」鄭沐大聲領命。

  凌祈宴一聽說有好馬,當即起了興致,要出去看,被溫瀛攔住:「晚些時候再去。」

  凌祈宴不樂意:「為何要晚些時候?我現在就想去看。」

  溫瀛皺眉提醒他:「外頭正在殺人。」

  「殺人有什麼,那我更得去看看。」

  刑場就在河邊上。

  他們的軍營扎在山腳,離河畔那邊距離不近,饒是如此,一走出營帳,依舊能聽到那頭隱約傳來的哭嚎尖叫聲,裹夾在哀鳴嗚咽的秋風中,叫人不由頭皮發麻。

  溫瀛停住腳步,問凌祈宴:「一定要去?」

  「去看看。」凌祈宴堅持。

  河邊有重兵把守,不斷有駱塔人被押上前,十人一組,不分男女老幼,大成兵手中的劍一進一出,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河邊早已是屍山血海,原本澄淨的河水都已染成鮮紅色。

  那些被救出來的奴隸俱在河邊看著,無一人同情,臉上只有暢快的恨意。

  凌祈宴盯著他們看了一陣,回頭問溫瀛:「窮秀才,你說要是當年我們身份沒有調換,我是不是也跟這些人一樣,沒準那天就被人擄走,過得饑寒交迫,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

  「不會。」溫瀛沉聲道。

  「為何不會?」

  「我說不會就不會。」

  凌祈宴哼笑一聲,心下那點戚然已煙消雲散。

  倆人說著話,跪地等候處置的駱塔人中忽有一人暴起,是個瘦削個的少年,卻力大無窮且反應極快,竟從看押著他們的兵丁劍下逃脫,轉瞬就已衝到溫瀛面前來,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匕首,猙獰的臉上恨意扭曲,嘴裡高喊著什麼揮舞匕首撲向溫瀛。

  溫瀛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連面色都沒變過半分,搭在腰側劍柄上的手隨時準備出鞘。

  下一瞬,凌厲劍風陡然自他面前掃過,那駱塔少年大瞪著眼睛,嘴角滑落鮮血,不可置信地低頭望去,他的胸口已然插.進一柄長劍,再之後,利劍收回,少年轟然倒地,匕首掉落身側。

  那些兵丁這才反應過來,急匆匆地過來請罪收拾殘局,凌祈宴甩了甩手中染血的劍,興奮道:「這劍還挺好用的,今日總算見了回血,過癮。」

  溫瀛染了墨的雙眼定定盯著他,凌祈宴將劍收回鞘,不經意地抬眸,對上溫瀛這樣的眼神,不明所以:「你幹嘛?」

  溫瀛啞聲開口:「方才,你……」

  「哦,你不用太感激我,舉手之勞而已。」凌祈宴得意地擺擺手。

  溫瀛依舊看著他。

  「回去吧。」

  片刻後,他丟出這三個字,轉身先走。

  凌祈宴一臉莫名,這人又怎麼了?

  沒多想,他趕緊跟上去。

  回到帳中,溫瀛沉默不言地解下凌祈宴腰側的劍,抽劍出鞘,拿了張毛皮,細細為他擦拭。

  凌祈宴伸手戳他胳膊:「你又怎麼啦?」

  「下回再遇上這種事,我自己能出手。」

  溫瀛的嗓音黯啞,從喉嚨里滾出聲音。

  凌祈宴一愣,頓時拉下臉:「你覺著我沒事找事?我幫你都不行?你這人怎麼好心當成驢肝肺,不領情算了。」

  他氣呼呼地一屁股坐進椅子裡,不想再理人。

  溫瀛將擦拭乾淨的劍收回鞘中,走過去,把劍遞給他。

  凌祈宴不接,氣道:「你拿走,我不要了。」

  溫瀛彎下腰,雙手撐在座椅兩側扶手上,平視他的眼睛:「不要了?」

  凌祈宴哼道:「要來有什麼用,我幫你殺個偷襲你的人,你都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

  溫瀛捉起他一隻手,將劍遞到他手中:「沒有。」

  凌祈宴彆扭地與他推拒一陣,抱劍入懷:「那你說,你又犯什麼病?」

  溫瀛只看著他。

  凌祈宴皺眉。

  溫瀛的唇親上來,凌祈宴不由睜大眼。

  下唇被他輕輕一咬,凌祈宴倏然回神,伸手推他。

  但推不動。

  溫瀛長臂一撈,用力將他攬入懷,舌頭抵進他唇齒間。

  凌祈宴還想掙扎,溫瀛已將他抱起身,換坐下去,再把人摁到自己腿上,發了狠地親他。

  凌祈宴很快被親得氣喘吁吁、雙目通紅,桃花眼中儘是水光,才得放開。

  他舔著自己被咬破的唇,含糊抱怨:「你又欺負我……」

  溫瀛的呼吸略微急促,幫他舔去唇上血絲,將人抱得更緊。

  凌祈宴埋首在他脖頸間,哼哼兩聲,不動了。

  安靜一陣,他悶聲道:「你到底又怎麼啦?怎麼無緣無故地又不高興了,就因為我殺了個人?」

  「沒有不高興。」溫瀛還是這句。

  凌祈宴不信:「明明就有,做什麼不承認。」

  「你幫我,我高興,但劍給你,你只要護著你自己就好,別的人,任何人,包括我,都不用管。」溫熱的唇貼到凌祈宴耳邊,近乎呢喃一般緩緩說出這句。

  凌祈宴無言以對:「……你怎麼這樣啊?」

  溫瀛低頭,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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