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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第69章 再見故人

2024-08-28 13:16:51 作者: 白芥子
  兩日後,溫瀛率部下拔營進城。

  薔央城城主是巴林頓現任汗王的一位堂兄弟,如今他腦袋已高懸在城樓之上,連帶著城中眾官員貴族一起,整座城池已徹底易主。

  城中百姓皆閉門不出,大成兵馬進城後按著前例,讓城裡人互相檢舉,有去過大成邊境搶掠之人,殺過人的償命,沒殺過人的賠償財物,余的只收繳家中利器,牛羊牲畜都還了他們,短短兩日,就已將城中人分化,讓之徹底鬧騰不起來。

  進城之後,凌祈宴沿途四處打量,這座城池規制雖還比不上涼城,但在這蒼茫草原上已屬難得,待到他們在城中王府前落車,他抬眼望去,更覺這裡的王府好似比涼城的旒王府還要氣派些。

  一座王府占據了一整條街,大門肅穆莊嚴、氣勢恢宏,只門外鎮守的石獅子換成了一對蒼鷹,有些不倫不類。

  眼下已入冬,昨夜第一場雪業已落下,之後再要行軍只怕不容易,溫瀛有意在這薔央城裡長駐一段時日,好就近盯著巴林頓朝廷的動靜,之後幾個月,他們或許都要住在這裡。

  「窮秀才,你那旒王府也忒寒酸了,還比不上這荒蠻之地的一座異族王府氣派呢,這裡的城主可當真是個會享受的,如今都便宜我們了。」

  凌祈宴笑著酸溫瀛,溫瀛沒理他,抬步走上石階。

  進門裡里外外轉了一圈,凌祈宴又不由撇嘴,這地方氣派是夠氣派的,前邊院子還是仿照上京高門大戶的宅院建的,後頭的園子更是學了那江南園林風格,但又要保留他們巴林頓本族特色,雜糅得不好,怎麼看怎麼怪異。

  逛了一遍,他沒了興致,回去前頭正院,溫瀛已與部下商議完事情,凌祈宴進門順嘴問他:「我們真要在這地方待到明歲入春嗎?那得待近半年吧?」

  「嗯,」溫瀛點頭,「此地地處樞紐,可以挾制周圍的幾個大部落,還能遠轄他們都城,又能連通漠北那邊,我等不妨在這裡多待些時日,也好叫他們不敢趁著冬日再生事。」

  他這麼說,凌祈宴只得道:「好吧,那我想出去玩。」

  溫瀛沒答應:「再等等,等張戧他們將城中人再篩查一遍,之後出門務必要帶上侍衛,不能和在涼城一樣掉以輕心。」

  凌祈宴「哦」了一聲:「可我要去買酒,我領了賞錢,說好的請你喝酒的。」

  「有酒。」

  「那不一樣,我這輩子第一回賺銀子。」

  雖然只有六兩,那也是他憑著戰功掙來的。

  溫瀛沉聲提醒他:「現在外頭沒有酒肆開門,你去了也買不到酒。」

  凌祈宴聞言有一點鬱悶:「你就是想將我栓褲腰帶上,不去就不去唄。」

  溫瀛捉住他的手,輕捏了捏:「過幾日再說。」

  之後一段時日,外頭那些巴林頓人嚇破了但,輕易不敢出門,但大成兵馬入了城,該清算的清算過後,並未再拿他們如何,漸漸也有膽大的出來打探消息。

  如此過了十餘日,這薔央城才逐漸恢復了生機,那些緊閉的鋪面陸續開張,凌祈宴閒不住,挑了一日天氣晴好時,趁著溫瀛與部下議事,帶了幾個人出去外頭逛游。

  在城中最熱鬧的商業街上,他走進一間據說是這裡最出名的酒肆中,聞著滿鋪子的酒香,挑選好酒。

  酒肆的老闆不會說大成話,看到大成兵跟著凌祈宴出現,誠惶誠恐,拿出最好的酒手指比劃著名說送給他,凌祈宴沒收:「不必了,旒王殿下治下嚴苛,不許我等隨意侵占民財,你若沒犯過事,不必如此害怕。」

  跟來的侍衛中有會說這巴林頓話的,將凌祈宴說的譯給那老闆聽,對方趕忙謝恩。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旒王殿下吧。」

  凌祈宴扔下銀子,叫人抱起他挑的酒離開。

  從酒肆出來,他又沿街逛了半日,買了一堆新奇玩意,正打算走,遠遠瞧見有車隊過來,順嘴問身邊人:「那邊的車隊是哪裡來的?」

  身後侍衛回答他:「是漠北刺列部的車隊,這裡離刺列部不遠,我軍拿下這薔央城的消息傳開後,聽聞旒王殿下在此,刺列部汗王親自帶隊過來,說來拜會殿下。」

  竟有這事?凌祈宴心道他怎不知道?

  刺列部的新任汗王他認識的,就是當年那去過京中一回的小王子,唔,忘了叫什麼了。

  凌祈宴正想著這事,刺列部的車隊已行過他面前,往前又走了一段,驟然停下。


  凌祈宴沒在意,也要上車離開,姜戎自車上下來,走近過來,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殿……」

  凌祈宴趕忙打斷他,用力咳了一聲。

  姜戎回神,改了口:「在下姜戎,這位先生瞧著面善,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知如何稱呼?」

  凌祈宴不自在道:「我姓溫。」

  在大街上且還跟了一堆人,不方便多說,姜戎只問凌祈宴住在哪裡,過後去拜訪他,凌祈宴沒答:「之後會有機會見的,再說吧。」

  他沒再多逗留,上車先走一步。

  回到王府已至晌午,見到凌祈宴回來,溫瀛當下命人傳膳,凌祈宴叫人將自己買的酒倒出來:「嘗嘗,這酒聞著好香。」

  溫瀛叫來人,先試了酒,再用銀針驗過,這才肯讓凌祈宴喝。

  凌祈宴哼笑:「你可真小心。」

  「小心些好。」

  凌祈宴懶得再說,捧起酒杯,細細嘗了一口,再咂咂嘴,果真是好酒。

  他愜意地眯起眼,順口與溫瀛道:「先頭在街上,你猜我遇到誰了?那個刺列部汗王,叫姜戎的,對,他說他叫姜戎,我之前怎就忘了,他怎麼會來了這裡?你早知道之前怎沒與我說?」

  「為何要與你說?」

  溫瀛扔出這一句,語氣中藏著不悅。

  凌祈宴捏著酒杯的手一頓,疑惑望向他:「為何不能說?好歹我跟他相識一場,他鄉遇故知,見個面一起喝杯酒怎麼了?」

  「你從前也不過與他喝過兩回酒,就算故知了?」溫瀛聲音里的不快愈發明顯。

  「哦,那就不算吧,反正是難得碰上認識的人。」

  溫瀛沒再接話,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吃東西吧。」

  ……莫名其妙。

  凌祈宴又喝多了酒,醉倒之後一直睡到近申時末才醒,伸著懶腰起身,溫瀛已不在屋子裡,說去了前頭待客。

  在這個地方有客上門,似乎只有那個姜戎,凌祈宴沒多想,換了身衣裳,也去了前院。

  溫瀛正在與姜戎說話。

  姜戎今日才到的這薔央城,一進城剛安頓好,便上門來求見溫瀛。

  溫瀛沒與凌祈宴說,之前他在漠北林肅將軍麾下當兵時,就再見過這姜戎。

  那時他殺了刺列部老汗王、姜戎的父親,而姜戎親手弒兄,帶部獻降,拿到了刺列部汗王的位置,那一仗結束後,姜戎私下裡找他問過話,問為何那柄送與毓王殿下的短刀,會在他這裡。

  當時溫瀛將短刀歸還,沒有多說,後頭姜戎也沒再追問,還請他喝了回酒。

  沒想到一年後,上京城的消息傳回漠北,毓王殿下暴斃,皇帝新認了一個養在民間的皇長子。

  姜戎派過人私下去上京查探消息,知道了溫瀛就是那位皇長子,再結合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言,猜到了事情始末,但那時他以為,凌祈宴當真已經死了。

  所以今日在這薔央城的大街上見到凌祈宴,他才分外詫異,尤其凌祈宴身後跟著的那些人,一看便知身份,即便凌祈宴不說,他也知曉,凌祈宴必是隨這位旒王殿下來的這。

  「你不該來這的,」溫瀛淡道,「被陛下知道了,免不得不好想。」

  姜戎心知他的意思,他一個漠北大部的汗王,上趕著跑來巴林頓這邊見旒王殿下,被皇帝知道,說不得確實會多想。

  「我是不請自來,與殿下您無關,薔央城離得刺列部近,更早以前,本就是我刺列部的地方,被巴林頓人占去幾十年,如今這裡又易了主,我才想來看看。」

  溫瀛冷淡抬眼:「所以你特地過來,是想要回此地?」

  姜戎鎮定道:「願為大成朝廷分憂,殿下您是個本事的,巴林頓人不是您的對手,您的兵馬必能踏平這偌大一個巴林頓,可這裡生活著的畢竟不是大成子民,朝廷很難像關內其他地方那般,派官員過來治理管轄,最後依舊得和漠北那邊一樣,由這裡的這些大小部落自治。」

  「薔央城至關重要,既如此,與其信任那些被打得不得不降、奸詐狡猾的巴林頓人,不如信任我刺列部。」

  「我刺列部自大成開國起,就已臣屬大成朝,先前是我父兄糊塗,被巴林頓人蠱惑,可我,確實是一心向著大成朝廷的,我可以與陛下和殿下您保證,只要有我在一日,刺列部都絕不會背叛大成。」


  姜戎十分坦誠,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試圖說服溫瀛。

  他也十分相信,只要溫瀛認可了他的提議,幫他與皇帝說,他再與大成朝廷提,必會容易得多。

  溫瀛卻沒接話,垂眸漫不經心地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像是在思慮著什麼。

  半晌之後,在姜戎猶豫還要說些什麼時,他才終於淡聲開口:「你說錯了,本王既然選擇將巴林頓打下來,必不會再讓他們像從前那樣,假意降服、蟄伏之後伺機東山再起,日後又來咬上大成朝一口,巴林頓如此,漠北亦然。」

  姜戎愕然。

  不待他再說什麼,凌祈宴走進門,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見到凌祈宴,姜戎下意識地起身,就要見禮,被凌祈宴擺手打斷:「我現在是旒王殿**邊一個沒有品級的幕僚而已,你不必做這些。」

  姜戎的嘴唇翕動,一時間不知當說什麼好。

  凌祈宴走去溫瀛身邊坐下,溫瀛的神色有些冷,但沒說什麼,叫人給他上來熱茶點心。

  凌祈宴自若地與姜戎談笑風生,姜戎的心緒逐漸平復,不經意地打量著凌祈宴,終是道:「我以為,殿下當真已經……」

  「毓王本來就死了,說了別這麼喊我了,」凌祈宴又擺擺手,「相逢便是緣,過兩日我再請你來飲宴。」

  姜戎應下,換了個稱呼:「溫先生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凌祈宴笑瞅一眼面無表情的溫瀛,回答他:「挺好,跟著旒王殿下吃香喝辣,日子不比從前過得差。」

  姜戎愈是無言,喉嚨滾了滾:「……那就好。」

  他們只說了幾句話,便被溫瀛打斷,他沖姜戎道:「今日不早了,你剛到這裡,且回去歇下吧,改日本王設宴款待你。」

  旒王殿下既已下逐客令,姜戎只得告辭離開,走之前,最後望了凌祈宴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沒再多言。

  堂屋中沒了別的人,凌祈宴低頭喝茶吃點心,溫瀛看向他,他渾然未覺。

  溫瀛伸手一拉,凌祈宴毫無準備地被帶進他懷中,跨坐到他身上。

  「你做什麼?」凌祈宴皺眉。

  「你特地來前院又做什麼?」溫瀛沉聲問。

  「我來前院都不行?」

  對上溫瀛看向自己的眼神,凌祈宴挑眉:「你有古怪。」

  他抬手拍溫瀛的臉,不輕不重,跟撓癢一樣:「告訴哥哥,你到底在彆扭什麼,怎麼奇奇怪怪的?」

  溫瀛的眸光微黯:「哥哥?」

  凌祈宴得意道:「我才是丑時三刻生的,你是申時二刻,你還早產了一個月,我比你大,自然是哥哥。」

  溫瀛雙手攏著他的腰背,淡定問:「哪裡大?」

  「反正就是比你大,」凌祈宴笑吟吟地調戲他,伸手勾他下巴,「來來,叫句哥哥聽聽。」

  溫瀛沒理他,側頭一口咬上他頸子,凌祈宴嘶了一聲,怒道:「你狗變的!」

  他掙扎著想起身,但掙不動,被溫瀛死死摁著。

  半日,溫瀛才施施然鬆了嘴,又不出聲地望向他。

  凌祈宴沒好氣,伸手戳他胸膛:「你說你怎麼長的?明明是早產的,小時候還吃不飽,怎就長得這般人高馬大?力氣比牛還大些。」

  「嗯。」

  「又嗯什麼嗯?」

  「太后說,像先帝。」

  凌祈宴無言以對,行吧。

  他將話題扯回去:「所以你還沒說,你之前又在彆扭什麼?無緣無故又生氣了。」

  「……沒有。」

  「生氣了還不承認,旒王殿下就是這樣的嗎?」凌祈宴的手指從他胸膛戳上面頰,「你一生氣,棺材臉就露出來了。」

  雖然平常大部分時候,他也是這副面無表情的寡淡臉,連高興時都這樣,但凌祈宴跟他廝混了這麼久,幾乎溫瀛一個眼神,就能感知他的情緒。

  分明就是生氣了。

  連著戳了三下,溫瀛忍無可忍,捉下他的手:「不許鬧。」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生氣彆扭什麼?」

  「沒有。」溫瀛偏不肯說,他不會告訴凌祈宴,別人對他的那些心思,即便凌祈宴不在意。

  「不說算了。」

  凌祈宴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心臟又砰砰亂跳起來,……這人長得可真好看。

  以前他就覺得溫瀛好看,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如今他的美人在戰場上沾染了一身肅殺之氣,好似更迷人了,凌祈宴想著,原來他也有色令智昏的潛質。

  被凌祈宴灼灼明亮的目光盯著看,溫瀛不由蹙眉:「你……」

  凌祈宴的唇貼上去,小心翼翼地親了一口溫瀛的眼睛,再蹭著他面頰往下挪,摩挲過高挺的鼻尖,最後落在那張薄唇上,輕輕一咬。

  溫瀛不再出聲,安靜看著他。

  凌祈宴貼著他的嘴唇笑:「窮秀才,你長得真好看。」

  「我這麼親你,好似占你便宜一樣。」

  「只有我能親你,你可不許讓別人碰,知道嗎?」

  溫瀛抬手,捏住他後頸,撬開他的唇齒,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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