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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第71章 哥哥聽話

2024-08-28 13:16:51 作者: 白芥子
  姜戎到薔央城的第四日,溫瀛在城中王府設宴,款待他一行人。閱讀

  他們過來得早,溫瀛尚在軍營未回,凌祈宴請了他們先入席,說邊吃邊等。

  這回來薔央城,姜戎只帶了幾個親信部下、和他那位做買賣的朋友。

  那人叫鄧景松,祖籍江南,在上京住了二十年,前幾年又遷回江南去,交遊廣闊,與姜戎是莫逆之交,時常會往漠北這邊跑。

  姜戎將之介紹給凌祈宴,沒再提幫凌祈宴去江南之事,只說日後若旒王手下有什麼好的生意能做,請凌祈宴幫之美言幾句,提攜一下他這位朋友。

  凌祈宴見那人面相老實,看著不似那等偷奸耍滑的,爽快答應下來,又順嘴問:「你是金陵人士?」

  對方恭敬道:「在下祖籍金陵豐縣,現下定居在金陵城中。」

  凌祈宴點點頭,想著太后的娘家就在金陵,他雖沒去成,但前些日子太后已派人將那邊的地契房契送來,每月的進帳都是一筆不小數目,太后娘家人幫著他打理莊園鋪子,按季給他將銀子送過來,但一直麻煩他們總歸不是個事。

  既然這個鄧景松有自己的商隊和鏢局,不妨僱傭他手下人幫忙做這事,於是凌祈宴直接提了:「我在江南還有些買賣,之前一直由別人幫著打理,我打算派幾個自己人過去那邊接手,他們去了那頭難免人生地不熟,勞煩你幫襯他們一二,還有這錢財貨物押運之事,我也想雇你手下鏢局來做,可會麻煩?」

  那鄧景松高興萬分,當即道:「哪會有麻煩,溫先生開了口,自然樂意至極。」

  他知這人是旒王最信任看重的幕僚,幫之做事就是幫旒王做事,別說是僱傭,倒貼錢他也願意。

  凌祈宴道:「今日先不多說,明日白**再來府上一趟,我與你詳談這事。」

  鄧景松滿口答應。

  說罷這事,姜戎低下聲音問凌祈宴:「溫先生可知,日後待旒王殿下攻進巴林頓都城,推翻了他們朝廷,打算如何安置這偌大一個巴林頓部?」

  凌祈宴好奇道:「你怎問起這個,他可是與你說了什麼?」

  姜戎將那日剛到這裡時,溫瀛單獨與他說的話說了一遍,凌祈宴聞言轉了轉眼睛,扔了顆花生米進嘴裡,慢條斯理道:「這樣麼?我倒是沒聽他說過,不過這事也不是他一個王爺能做主的,最後要如何做,還得聽陛下和朝廷的。」

  姜戎面露躊躇,不待他多說,凌祈宴抬眼望向他,又道:「薔央城這裡,你就別打主意了,這個地方太重要,旒王殿下是鐵定不會將之拱手讓人的,至於其他的,你倒也不必過於擔憂,旒王殿下也是講理之人,你若真一心向著大成朝廷,他自不會將你刺列部如何。」

  凌祈宴說罷又笑了笑:「你我相識一場,我才與你說句實話,旒王殿下若真想動你們,只怕你刺列部,甚至整個漠北都未必擋得住,他肯直接與你說,便是有別的打算,你就別多想了。」

  姜戎的心思轉了幾轉,到底沒再說這個,舉起酒杯:「昔日在上京時,我曾與先生言,若有一日我當真能拿到汗位,定會唯您馬首是瞻,如今亦然,您是旒王殿下的幕僚,我便願為旒王殿下效犬馬之勞,此志不變。」

  凌祈宴並不意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之態,他知道這人當年說這話,大抵是因著對他的那些心思,否則何必上趕著投效他這麼個毫無出息的王爺,如今,卻是真正看好溫瀛,想要為部族將來謀劃。

  任誰都看得出,溫瀛這位旒王,絕非池中物,有朝一日,必會龍騰九霄。

  不必刻意點破,凌祈宴亦舉杯,替溫瀛接了這杯酒。

  喝過一輪酒,溫瀛才回來府中,眾人起身與他見禮,被他制止。

  他走去上座,在凌祈宴身側坐下,凌祈宴想讓位,被他摁住。

  沉聲丟出句「就坐這」,直接吩咐內侍倒酒。

  凌祈宴嘴角微撇,懶得再挪位置,自若地吃起東西。

  姜戎望向並排坐在一塊的那倆人,心頭最後一點漣漪散去,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飲宴一直到戌時末才結束,姜戎領著他的部下和隨從告辭,走之前,取出一包綢布包裹的東西,擱到凌祈宴面前,坦然道:「從前答應請溫先生嘗我刺列部的羊奶糖,正巧這次帶了些過來,殿下和溫先生若不嫌棄,不妨試試,慣吃甜食的想必會喜歡。」

  凌祈宴已有些醉眼迷離,點點頭:「謝了。」

  姜戎沒再逗留,領著人退下。


  待人都散去,凌祈宴伸手去摸那包羊奶糖,被溫瀛攔住,他眼神示意,叫了人先來試過,才准凌祈宴吃。

  凌祈宴哼笑:「姜戎送的東西你也不放心?他害你我有什麼好處?」

  「防人之心不可無。」溫瀛淡道。

  「人家剛還跟我說,要為你效犬馬之勞呢,你就這態度?」

  凌祈宴捻起顆奶糖放嘴裡嚼了嚼,確實還不錯,香甜軟滑,也不腥膻。

  見溫瀛一臉冷淡地繼續喝酒,也不理自己,凌祈宴將嘴裡的糖咽下,手指戳上他的臉:「窮秀才,張嘴。」

  溫瀛捏著酒杯的手一頓,轉眼看向他。

  凌祈宴笑意盈盈,又一次道:「哥哥叫你張嘴呢。」

  溫瀛不為所動,凌祈宴輕嗤,又扔了顆糖進嘴裡,貼近過去,咬住他下唇,將那奶糖遞過去。

  溫瀛不出聲地盯著他,半日,才將糖緩緩咀嚼吞下。

  「好吃嗎?」凌祈宴貼著他的唇笑問。

  「膩。」溫瀛只丟出這一個字。

  凌祈宴愈發想笑:「你不要這樣嘛,怎麼說都是人汗王一片心意,你給點面子唄。」

  溫瀛看著他的神色略冷:「你幾時懂,何為一片心意?」

  「我怎麼不懂?」

  凌祈宴退開身,晃晃腦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

  再一抹嘴唇,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凌祈宴怔然望向溫瀛,眸光瀲灩:「你是不是在生氣,你當年給我買那蜜餞吃,我沒當回事,還奚落你?」

  溫瀛的喉嚨滾了滾,沒接話。

  「我也不是故意的,」凌祈宴的聲音低下,垂下眼嘟噥,「你就只會買那個討好我,可我什麼好吃的東西沒吃過,吃一次新鮮,多吃幾次就膩味了,後頭我自己也去買過一次那個,真的沒有那麼好吃,我那時還想起你了,我從來沒有記一個人記那麼久過。」

  溫瀛依舊不作聲,凌祈宴低垂著的眼睫輕輕顫動。

  默然看他片刻,溫瀛抬起手,拂過他泛紅的眼尾。

  「……你就彆氣這個了好不好?大不了,你以後再給我買吃的,我一定不會再嫌棄。」

  溫瀛用力將他擁入懷。

  趴在溫瀛肩膀上,凌祈宴輕出一口氣,閉了閉眼,安靜一陣,又含糊道:「窮秀才,我頭疼。」

  溫瀛將他抱得更緊,啞聲道:「不許再喝了。」

  「唔,不喝就不喝。」

  溫瀛抱著人起身,回去後院。

  被擱上榻,凌祈宴迷瞪著眼睛,看到擺放在劍架上的自己的那把寶劍,輕推了推溫瀛胳膊:「你把我劍拿來。」

  溫瀛皺眉:「拿劍做什麼?」

  「你去拿就是了,別問那麼多,快些。」凌祈宴催促他。

  溫瀛將劍取來,遞到他面前,凌祈宴雙手抱劍入懷,看著溫瀛,笑問他:「你早知這邊人送人短刀是何意,那你又特地找人鑄把這麼好的劍給我,也是同樣的意思嗎?」

  「嗯。」溫瀛坦蕩承認。

  凌祈宴眼中笑意更濃,但不甚清明:「窮秀才,你真喜歡我啊?」

  「喜歡。」

  凌祈宴好似十分高興:「真的麼,那你的喜歡又是何意?」

  溫瀛平靜看著他:「你想知道?」

  「不能說?」

  安靜對視片刻,溫瀛彎下腰,貼至凌祈宴耳邊:「喜歡你,想要你做我的王妃。」

  他的聲音低磁,吐息間噴薄出的熱氣直往凌祈宴耳朵里鑽。

  凌祈宴只覺著自個半邊身子都酥了,喉嚨里滾出聲音:「逗誰呢,你還能娶個男妃不成?」

  「我說可以就可以。」溫瀛堅定道。

  凌祈宴不信,迷迷糊糊地想著溫瀛這是喝高了,拿自己尋開心,罷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於是抬手輕推了推溫瀛胸膛:「你這話去跟你父皇母后說去吧,我不想聽,別煩,我要睡覺了。」

  溫瀛捉住他的手,低頭親了親他指節:「好。」

  ……好什麼好?

  溫瀛沒再說,將他手中劍抽走,凌祈宴不依:「你幹嘛,劍是我的,你送我就是我的了,不許要回去。」


  「不要回去,我幫你放好。」

  眼睜睜地看著溫瀛將劍擱去架子上,凌祈宴才似相信他不是真的想要回劍,在溫瀛回身時,衝著他傻笑。

  溫瀛叫人送進熱水來,幫凌祈宴脫了衣裳,給他擦臉,再為他脫去鞋襪。

  自來西北後,他倆夜夜同榻,梳洗更衣這樣的事情,溫瀛更是為他做習慣了。

  從前他們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寄人籬下的窮書生,自然沒什麼,如今身份調換,溫瀛依舊樂意做這些,且不肯假手他人,凌祈宴問過好幾次,每一回回答他的都只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但是今夜,或許是醉意又上了頭,看到溫瀛在燈火下格外冷峻的眉目,凌祈宴心裡那股騷動又冒了出來,伸出手,撓了撓他下巴。

  溫瀛抬眼。

  凌祈宴笑嘻嘻地故意逗他:「旒王殿下每夜為我沐足,傳出去,可不得被人笑話。」

  「誰會笑?」

  「誰知道了不會笑啊?你還想做太子做皇帝呢,被人知道你給我做這事,那些言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得把你我淹死。」

  「不管他們。」

  溫瀛低頭,繼續幫他揉搓腳掌。

  凌祈宴被揉得舒服了,眯著眼哼哼唧唧,再不說掃興的話。

  洗乾淨後,凌祈宴換了個姿勢,倚進溫瀛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腰。

  溫瀛給他餵了半杯蜂蜜水,自己將剩下半杯喝了,放下杯子,輕捋他鬆散下的長髮。

  凌祈宴覺得舒服多了,順嘴與溫瀛說起先前飲宴開始時,他與姜戎那個好友約定的事情。

  「你挑些機靈有本事的人給我吧,我安排他們去江南,那個鄧景松是金陵商會的副會長,天南海北的人都認識,上到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人脈十分廣,讓他帶著我們的人入行,能賺多少銀子不重要,日後至少能在江南那邊多一條眼線,幫你收集消息。」

  「可以,」溫瀛立刻答應,「怎麼想到做這個的?」

  凌祈宴輕笑:「今日姜戎將他那朋友介紹給我,那人像是想投靠旒王殿下你,我突然想到的,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不單是江南,整個大成朝,乃至漠北、巴林頓,和其他那些藩邦小國,都可以打造這樣一張情報網,深入民間,到那時,這個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你?」

  溫瀛垂眼,深深看著他。

  凌祈宴眨眨眼:「怎麼了?你怎麼又這麼看我?」

  「……你從前,為何不願為自己謀劃這些事情?」

  凌祈宴懶洋洋地打哈欠:「你想做皇帝,我又不想,做皇帝多累,你看你那個父皇,喜怒不定、反覆無常,我才不要變成那樣,你也不許變成那樣,不要學他,動不動就生我的氣。」

  溫瀛的輕吻印上凌祈宴的額頭:「嗯。」

  凌祈宴心裡舒坦了,又說起別的:「你想好巴林頓這裡打下來之後,要如何安排嗎?今日姜戎還提起這個,他好似憂心忡忡,怕你會對他們漠北也下手。」

  「開軍府,」溫瀛沉下聲音,「讓他們保留各自的部落制度,但在軍政大事上,統一由軍府轄領,過後我會上奏與陛下詳說,巴林頓這邊先施行,漠北那邊待後再說,由不得他們,聽話的還能討到些好處,不聽話的,再教訓就是。」

  凌祈宴聞言有一點意外:「那皇帝能聽你的嗎?」

  「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必會讓他答應。」

  凌祈宴立時又笑了,他就喜歡溫瀛這般自信十足的模樣。

  越瞧他越是心癢難耐,凌祈宴仰起頭,貼上去親他。

  黏黏糊糊地親了許久,溫瀛將凌祈宴抱回床中,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等等。」

  他起身去梳洗更衣,凌祈宴縮進被子裡,一雙眼珠子隨著溫瀛的身影四處轉。

  片刻後,溫瀛回來,吹熄床邊的燈,坐進床中拉下帳子,再掀起被子一角,帶進一身冷冽氣息。

  凌祈宴下意識地往裡縮了縮,下一瞬又被溫瀛拉回懷中。

  炙熱的吻貼上來,親熱纏綿間,凌祈宴猶不死心,哄著溫瀛道:「窮秀才,你叫句哥哥來聽聽。」

  他的一條腿掛在溫瀛腰上,腿肚輕蹭著他精壯的腰身。

  溫瀛低喘著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明明被欺負得厲害了,眼角還銜著淚花子,凌祈宴嘴裡依舊沒個正經:「叫一句怎麼了,我想聽你叫。」

  溫瀛俯下去,發了狠地弄他。

  「你混帳……」

  溫瀛黯啞的嗓音貼至他耳畔:「哥哥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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