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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第96章 我不娶妻

2024-08-28 13:16:58 作者: 白芥子
  三月廿四,興慶宮大朝會。閱讀

  敬國公林肅當眾宣讀皇帝禪位詔書,舉朝譁然。

  即便這段時日的種種跡象早就有了端倪,亦有消息靈通之人聽說了別宮的那場逼宮風波,但大多數人依舊沒想到,禪位詔書竟就這麼倉促下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大殿裡甚至短暫地靜了一瞬。

  手捧皇帝寶璽的靖王面無表情,這幾日他親眼瞧見皇帝的病況起起伏伏,始終沒有大的起色,回來上京後他也沒能見到太后,很顯然是太子不讓他見,他甚至懷疑他再堅持下去,太后也會成為太子威脅他的籌碼,他的府邸外還有太子的人盯梢,太子把持著朝政,且控制了整個上京城,他只能選擇妥協。

  跪地接詔的一眾朝臣俱都不敢出聲,只看見早知事情的眾內閣輔臣各個心悅誠服,且捧出寶璽、宣讀詔書的是靖王和敬國公,哪怕心下有一肚子疑慮,卻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質疑。

  皇太子面色儼然,腳步堅定地一步步走上前,跪地接下詔書和寶璽。

  即便還未舉行正式的登基大典,從這一刻起,他的身份便徹底變了。

  寧壽宮。

  凌祈宴跪在太后跟前,為溫瀛辯解請罪。

  他們昨日從別宮回來,今早他才來見太后,前朝宣讀禪位詔書之事已傳遍後宮,所有人都慌了,太后的臉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面對太后的質疑,凌祈宴只能咬死溫瀛是為大局著想:「陛下病重不能起,太子臨危受命,不得已才接下大位,還望祖母體諒。」

  「皇帝到底如何了?他生的什麼病?為何去歲走時還好好的,現在竟病重不能起了?」太后又氣又急,言語間更多了些對他們,尤其是溫瀛的懷疑。

  凌祈宴想了想,說了實話:「陛下中毒了。」

  聞言,太后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中毒?為何會中毒?!」

  「那虞昭媛給陛下下的毒,非但是陛下,淑妃也中了毒,且……沒救回來,虞昭媛已經被太子處死,太子暫且壓著這事,是怕朝局動盪,待他順利繼位後,便會將事情公之於眾。」

  這是他們之前商議好的說辭,皇帝中毒這事沒必要瞞著,那毒藥是從西南來的,那邊有數個小國,雖是大成的藩屬國,但並不太平,他們大可以藉此做文章。

  「那皇帝現下如何了?救得回來嗎?要如何救?太醫怎麼說的?你別瞞著我,你都給我說清楚!」太后急紅了眼,一個接著一個問題扔出來,若非有身側的嬤嬤攙扶著她,只怕已支撐不住。

  凌祈宴低下聲音,撿著能說的,一一詳致回答了她。

  太后聽罷非但沒能放下心,聽到說皇帝床都下不了了,更是心急如焚,一定要親自去別宮看皇帝,凌祈宴只得勸她:「祖母先別急,等過幾日,太子登基之後,這邊的事情安穩了,我們陪祖母一起去。」

  到了傍晚,溫瀛才終於得空過來寧壽宮請安。

  太后又一次說起要去別宮看皇帝之事,溫瀛點頭答應:「待登基大典之後,我們送祖母過去。」

  太后的疑慮並未盡消,又將早上問過凌祈宴的那些問了一遍,溫瀛的回答更是滴水不漏。

  但他堅持,一定要等到登基之後,再陪同她老人家一起去別宮看皇帝。

  太后幾番猶豫,試探著又問他:「禪位給你,果真是皇帝的意思?」

  「是。」

  「……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溫瀛鎮定回道:「除了祈寤,余的皇子都已封王,按著祖制,本該將他們分封去地方上,但父皇尚在,就讓他們先留京吧,除了已經出宮開府的,其餘人和眾後宮妃嬪一起遷去別宮,那邊風水好一些,適合父皇養病,祈寤依舊留在寧壽宮這裡,與祖母作伴。」

  太后聞言皺眉,這樣的安排好似並沒什麼錯,可她聽著總覺得不舒坦,聲音便淡了些:「詔書已下,我也說不得什麼,但你既然要繼位了,原本就定下的婚事也該開始準備了,讓禮部儘快操辦起來吧。」

  溫瀛抬眼望向坐在一旁吃點心的凌祈宴,凌祈宴轉開眼,沒搭理他。

  太后瞧見他倆之間的互動,面色一沉,就聽溫瀛道:「我不娶妻,要立後,只立祈宴。」

  太后愕然。

  「你在說什麼?!」

  溫瀛嗓音堅定地重複:「我不娶妻,要立後,只立祈宴。」


  「宴兒是男子你如何立他?!」

  「前朝時就已有過男後,男子與女子並無差別。」

  太后一陣氣血上涌,再開口時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強壓著怒氣:「你娶了男後,那子嗣呢?你還打算納妃嗎?」

  「我不納妃也不需要子嗣,父皇有這麼多兒子,好幾個已娶妻生子,江山承繼不會後續無人。」

  完全沒想到溫瀛會說出這般驚世駭俗之言,太后尖銳的指套用力掐進掌心,淚水模糊了通紅的雙眼,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再說不出,嘴裡不斷重複的,只有「造孽」這兩個字。

  凌祈宴也跪到了地上,垂著腦袋不知該說什麼好。

  「祖母……」

  「非要如此嗎?」

  溫瀛握住凌祈宴的手:「只能如此。」

  半日之後,太后疲憊地閉起雙眼,啞聲道:「你們下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們,都下去。」

  從寧壽宮出來,他倆踱步回東宮,溫瀛雖已接下禪位詔書和皇帝寶璽,但在正式登記前,依舊留住在東宮裡。

  安靜走了片刻,凌祈宴悶聲道:「太后一準要討厭我了……」

  「不會,她捨不得的。」

  凌祈宴將心裡那點不自在壓下,問他:「我們騙太后的事情,不是很容易被拆穿嗎?待她去了別宮,就什麼都知道了。」

  溫瀛淡道:「那時我已登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知道便知道了吧。」

  ……這人果真是誰都不在意。

  他不在意太后知道真相之後憤怒、受打擊,但在事情沒有落定前,不能有任何的變數,哄著、瞞著、騙著,怎樣都好。

  「那我真成幫著你欺瞞太后的幫凶了,」凌祈宴撇嘴,「好吧。」

  大不了,過後再與太后請罪就是了。

  回東宮後,凌祈宴抱著那皇帝寶璽瞅了半日,越看越心情複雜。

  這寶璽上有一角磕掉了一塊,用金子補足了,他伸手摸了摸,順嘴與溫瀛道:「這塊缺掉的地方,是我小時候摔的,為這個皇帝親自拿鞭子抽了我一頓,從那以後他就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了。」

  那會兒他估摸著也才五六歲,剛開蒙,皇帝對他這個皇長子抱有極大的期望,給他找的老師都是朝中威望極高、學識極好的大儒,每日押著他學滿四個時辰,但他那麼一點大的孩子,正是玩性重的時候,又好動,哪裡受得住這個。

  且皇帝還每日要親自檢查他背書,有一回他書背了一半後面的死活記不起來,被皇帝訓斥了,他也是個脾氣大的,順手抓起御案上的寶璽就給摔了。

  那回皇帝發了好大的火,從那以後,對他的態度就逐漸變了,這事他一直記得。

  溫瀛聞言神色一頓,將他拉至身前,輕捏了捏他的腰,問:「他抽你哪裡了?」

  「背和屁股唄,他和皇后都喜歡抽我,窮秀才,我這可都是替你受過。」

  凌祈宴故意這麼說,與溫瀛賣好,其實若是換做溫瀛,只怕壓根不必挨這個打,哪有什麼替他受過一說。

  溫瀛卻點點頭:「嗯。」

  他將人攬坐到腿上,環住凌祈宴身子,低聲問:「皇后朝服,喜歡什麼樣的?」

  「隨便,」凌祈宴無所謂道,「你先將你那未婚妻解決了再說,要不要做皇后我再考慮一下。」

  「還考慮什麼?」

  「皇后這個稱呼,不太好聽,若是不特地說,我會不會被後世人當做女子,還是生不出子嗣的那種。」

  溫瀛陰了臉:「你很想生孩子?你生?」

  「能生的出來也未嘗不可,有個小狗蛋多好……」

  凌祈宴笑嘻嘻地說到一半,對上溫瀛冷颼颼的目光,明智閉了嘴,他想起來了,好似之前有一回他也隨口逗趣一般說起生孩子這事,這人一樣生了氣。

  「受氣包,你到底在氣什麼啊?」

  溫瀛撇開臉,丟出一句:「別把自己看輕,你不需要靠生孩子來套牢我。」

  凌祈宴一愣,隨即放聲笑倒在他懷中:「窮秀才你怎麼這麼認真啊,我隨口說的,你還當真了。」

  溫瀛將他摁住:「以後不許再說這個。」

  不說就不說唄。

  「那你也得先把你那未婚妻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溫瀛從身側案上取出了一道詔書,遞過去:「待登基大典後,我會下旨將那小娘子收做義妹,封縣主,她也才剛及笄,還可以留幾年,溫清這一年在巴林頓那邊的軍府里表現得很不錯,已經升上了五品,等過個幾年,他的官職再提一提,我再給他封個爵位,就將那小娘子指給他。」

  「……溫清那小子就是個泥腿子出身的,那小娘子家好歹世代清流,能願意嗎?」

  「我已與她叔父和父親說過,他們樂意,溫清雖是我有意抬舉,但也真有本事,人也憨厚老實,是個可以託付的,他們更不願意與那些世家勛貴聯姻,怕壞了名聲,溫清這樣的反而好些,我已打算將她那位叔父提上次輔,日後他們家與溫家都是我要重用的,他們自個心裡有數,不會不領情,而且,我已與他們暗示過,下一任皇后也會出自溫家。」

  凌祈宴訝然。

  溫瀛道:「日後溫清若是能順利得女,便指給祈寤。」

  那日他的伯府上說的,想要溫家成為像林家那樣的百年世家,原來並不是一句假話。

  凌祈宴恍然回神:「那,萬一你抬舉他們過了頭,日後外戚勢力過大了怎麼辦?」

  溫瀛不以為意:「那是後世皇帝需要考慮的事情。」

  凌祈宴聞言頓時又樂了:「行吧,陛下說了算,可原本的未婚妻收做義妹,再娶個男後,我瞧著那些言官能把興慶宮外頭的石階給跪穿了。」

  「隨便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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