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淡淡的黑色在天際不斷的翻滾著,深秋的夜裡,天氣難免有些寒冷。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一陣寒風自半掩著的窗戶中吹了進來,桌上殘燈閃爍,幾乎滅掉。
我手持著一本書,正是一直研究不透的《琴操》一直在看著。卻怎麼也看不進去,順手一番書頁,竟是被紙張劃破了手指。心裡的那股煩躁越來越不安。
湮兒說,這座院子有些陰森可怕,不願意一個人到自己房間去睡,硬是擠在了我的床上,此時睡意正酣。嘴裡嘟囔著什麼,轉了個身,繼續睡。
落軒懷裡環抱著劍,也在一旁的軟榻上背靠著牆坐著眯著眼睛。本就靈覺甚高,聽到我輕輕「哎呦」一聲,猛然睜開眼睛。見我抱著手指正吸允著。無聲無息的拿來藥箱,幫我包紮。
那桌上的書頁此時正翻到了一個叫做「築」的樂器。這種樂器在民間很少見到,本就帶著一種陰沉的神秘感。此時一滴鮮紅的血正滴在上面,看上去更加詭異。
落軒的眼眸輕輕掠過那滴著血的紙張,微微頓了一下。沒說什麼,繼續包紮。
我看著那氣息和秦煌幾乎一樣涼薄的孩子,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閃爍著,卻沒有一絲溫暖。臉上早已蛻去了稚嫩,稜角越加分明。只是,皮膚有些黝黑,卻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容顏。
忽然心中有個念頭閃過。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懂得武術,沒有爾虞我詐,不知冷血無情。在他這個年紀,應當是承歡父母膝下,享受人間最普通的天倫之樂了吧。再加上他如此俊美的容顏。到了加冠之年,再配一房好的親事,何許整天在你死我活之中苦苦掙扎。
只可惜命運捉弄,總喜歡將你最美好的憧憬捏碎在你面前給你看。
再美好的的幻想,再美好的假設,遇到了現實,也只能是一堆廢墟。任你如何扼腕嘆息,也無法重新開始。
而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想到此,不禁眼眶微微有些溫熱。卻沒想到剛巧不巧被落軒看到:「主子,怎麼了?」
我猛然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沒,沒什麼,剛才被風吹了眼睛!」
等等……這天象……
天空雖有著淡淡的黑沉,但星辰還是依然閃爍。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此時各在其位。一顆朱紅色的光亮,泛著淡白色的結界自西南方向瞬間划過天際,與正南方的朱雀星相會,瞬間朱雀星似有了精魂一般越加明亮。同時,又有一隻渾身羽毛通紅似火的神鳥在正南方的天空不斷游飛著。
從東南方劃出的紅色光亮,那,不正是蜀國的境界嗎?我忽然一個激靈,想起尺牘閣內那沉重的暗門緩緩打開,暗門後面的天然居別有洞天,沒有一條縫隙的空間之內,萬物生長茂盛,如同空曠的茂野一般的生靈,全靠著那顆朱紅色的寶石。
難道……難道西門闕便是朱雀化身?
「四聖歸,天下一」這是大周滅亡以來初和大陸上一直流傳著的傳言。傳說掌握了四聖石的人,便可掌握掌握整個初和大陸,並且作擁天下為帝君。多年以來不乏有胸懷大志著,更有野心勃勃之人,明里暗裡查詢著四聖石的下落。
剛才朱雀歸位,這代表著什麼?難道有人已經掌握了四聖石?並且要出手了嗎?這僅僅是一個傳言,而其中種種並沒有誰真正見過,一旦擁有四聖石的人出手,不知道對於天下蒼生是福是禍,若不幸,又難免經歷一場浩劫。
既然朱雀是西門闕,那麼其他三聖又是誰?莫幽塵和燁煜無不懷有坐擁天下之念,如今秦煌和燁煜定是不在蜀國宮中,這四聖之中有他們嗎?
若他們怔怔在其位,那麼……
一個不祥的念頭一轉,瞬間全身毛骨悚然。落軒給我包紮著傷口,看著我緊緊握住了手指,沉聲提醒著:「主子……你……」
我豁然起身,急步向門外走去。剛走出門口,便看到半身滄桑的黎叔,衣衫單薄,靠著門前的欄杆睡著。被我這一開門,霎時一驚,也是猛然起身。雖然剛才還在睡夢之中,但此刻卻是雙眼琅琅,毫無睡意。
我正要去找黎叔,沒想到他就在門口。但此刻毫無心思去顧及他到底為何在此。
我整理了下心緒,上前便跪倒在地:「黎叔,求你告訴我,秦煌和燁煜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黎叔沒想到我來硬的不行,便出了軟招。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信念堅定,繼續道:「我不能看著他們就這樣去赴死,自己卻在這裡坐以待斃!」
黎叔不知是歡喜還是哀嘆,良久看著燁煜之前住過的屋子,聲音空乏道:「姑娘這一身熱血,也不枉公子日夜為歉疚折磨自己。」他長長嘆了口氣:「也罷,天命啊……」
我欣然抬頭。
黎叔繼續道:「如果沒有差錯,公子此刻應該就在蒼珏山。」
蒼珏山?
我來不及致謝,早已起身下了閣樓。落軒緊跟在後,湮兒也是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跟著出來。看到我緊張至此,瞬間精神抖擻,跟了上來。
忽然黎叔在閣樓上遙聲喊道:「姑娘請慢!」黎叔來不及走樓梯,以一身輕功飄然到了我面前。沒想到這大漢身子木訥笨重,施展起輕功來身手卻如此敏捷。再加上昨晚上那手段,恐怕江湖朝廷,武功沒有幾個人能敵得上他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黎叔道。
我定看一眼黎叔
沒有多言,便向桃花苑外走去。
有黎叔自願隨我們一起出宮,也少了我們一路披荊斬棘,清掃出宮的麻煩。只是落軒一時失手,劍未出鞘便打暈了在這緊要關頭落井下石,前來找茬報復的莫碧暄,又擰斷了莫碧暄身旁一個婢女的胳膊。
一路上黎叔出示腰佩,我們便暢通無阻出了九重宮闕關卡。又招來了宮中百里加急傳送迷信時才能用到的快馬,塵土飛揚,馬不停蹄,直蹦蒼珏山。
我信念焦急,擔憂甚多,狠狠抽著馬鞭,將黎叔、落軒、湮兒三人遙遙落在了後邊,黎叔時不時的提醒著:「姑娘,慢點,慢點!」我哪裡慢的下來?若是慢了一步,到蒼珏山看到的是一具具屍……看到的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慘劇……
一路上在田間勞作的農夫,在鎮上出攤的小販,看到的便是一縷黑煙似脫弓的箭雨般瞬間從眼前飛過,等走遠了才反應過來,剛才有四人穿著黑衣,騎著黑馬,閃過。
原本七天才能到達的路程,我們僅僅用了三天便抵達了蒼珏山。
黎叔遠遠的追了上來,看著道路曲折,布滿岩石,寸步難行的道路:「姑娘,看來馬是上不去了,我們得徒步爬上去!」
我二話不說便跳下馬。瞬間覺得全身似千刀萬剮一般撕裂的疼痛,眼前一暈,險些昏了過去。三天的行程,不吃不喝,中途都累死了兩匹馬。日夜兼程都在馬上,此刻猛然從馬上下來,身體開始反抗起來。
湮兒在我身邊的馬上,看我跌跌撞撞,忙跳下馬來扶我。沒想到腳尖剛沾到地面便軟軟的後仰,暈了過去。一路順著布滿荊棘的曲折小路往下滾著。黎叔一個箭步掠起輕功,在湮兒即將掉下山崖之際,將其一把抓起,腳尖在草葉上蜻蜓點水一般一點,轉身又掠到了我們面前。
我扶著一旁的樹,眼冒金花,剛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慢慢平復下來。但一直揪著的那顆心還是沒辦法放下。
落軒在我身後護著,黎叔護著湮兒,四人沿著曲折艱險的小路向蒼珏山頂攀爬著。落軒實在看不過去,便走在了我前面,用劍拉著我。
我忽然踩著腳下還沾著水的草葉,猛然向後一滑,手心和頸部傳來一陣撕痛。幸好落軒反應快,一把將我拽住。艱難的將我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雖然是男字,但畢竟落軒還是個孩子,再加上日夜不停的趕路,四個人又沒有吃什麼東西。鐵打的身子也支撐不住。
湮兒和黎叔早就趕了上來。看到我的樣子,湮兒忽然滿眼是淚哭了起來:「鈺姐姐,你到底怎麼了,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你……你身上被蹭破了這麼多傷口,我們這是要幹什麼?」
我嘴角艱難的擠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沒事的,姐姐沒事……」然後看著落軒道:「我們繼續趕路吧!」
落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便聽從我的話。而是拉起我剛才滑落時蹭到地面的胳膊。那臂膀之上血肉模糊,顯見白骨森森。剛才還不知道疼痛,此刻卻忽然覺得臂膀似要斷裂一般陣陣刺痛。再看看那血肉模糊之下的白骨,似乎全身都跟著疼起來。
湮兒捂住了嘴巴,哭的更加大聲。
落軒看了良久,眼中似有些莫名的東西閃過,輕輕吹了吹,袍子一撩,撕下衣襟上一塊布來細細幫我包紮。
我看著落軒認真的模樣,看著其餘三人,包括黎叔在內狼狽不堪的樣子,再看看那越來越艱難的道路。眼眶開始微微泛紅。但內心的那份毅念卻更加堅定。
今日就算我死,我也要翻越這艱難險阻,到達山頂,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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