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暗下,桃枝已開始了她的忙碌。
她知道,許誠明將會在今晚造訪,這讓她為自家少夫人感到由衷的喜悅。
於是,她早早地開始準備,期待著這個特別的夜晚。
然而,當她走進房間,卻發現自家少夫人姜梨仍在專注地翻閱著帳本。
桃枝不禁感到有些無奈,她催促道:「少夫人,您怎麼還在看帳本啊?浴湯都已經準備好了!」
姜梨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疑惑:「怎麼了?」
桃枝瞪大了眼睛,似乎對姜梨的健忘感到有些驚訝:「少夫人,您忘了嗎?今晚公子會過來啊!」
姜梨聞言,又低下頭去,繼續專注地翻看著手中的帳本,似乎並未將桃枝的話放在心上。
桃枝見狀,更是感到無奈,她嘆了口氣,再次提醒道:「少夫人,公子過來,你們就可以圓房了啊!這可是個大好機會,您怎麼能一點都不上心呢?」
姜梨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桃枝的話,只是繼續低頭看著帳本,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桃枝震驚地看著姜梨,她都快急死了,自家少夫人怎麼還這樣淡定?
姜梨輕輕地扯了扯唇角,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
「他不會來的。」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桃枝皺起了眉頭,不解道:「這怎麼可能呢?公子當時的聲音那麼大,很多人都聽到了,他怎麼會輕易失約呢?」
姜梨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
在情感的世界裡,言語的承諾往往只是一回事,而實際行動卻是另一回事。
對於許誠明來說,王若雪的手段和魅力都是他無法抵擋的,他也拗不過她。
桃枝懷揣著不滅的希望,默默地等待,直到姜梨沉入夢鄉,直到夜幕深沉,卻仍未等來許誠明的身影。
桃枝的那份期待,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化為泡。
次日清晨,桃枝帶著滿眼的疲憊和失落,站在了姜梨的面前。
那時的姜梨,正悠然享受著早餐,她的臉上洋溢著寧靜和愉悅,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她無關。
桃枝看著姜梨,心中不禁生出疑惑:「少夫人,您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受影響呢?」
姜梨看著桃枝那糾結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輕聲說道:「那不然呢?我總不能用別人的錯懲罰我自己吧?」
她的話語,雖簡單,卻充滿了智慧和堅韌。
她知道,只有讓自己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才能迎接未來的陽光。
桃枝若有所思,可她仍然覺得很不滿:「公子怎麼這樣呢?說話不算話!明明說了過來的……」
姜梨看著桃枝,似笑非笑。
桃枝是伯府的丫鬟,她一直是伺候許誠明的,三年前姜梨嫁進伯府,桃枝就被指派到姜梨跟前做了大丫鬟,她也是見證著許誠明和姜梨一路成長的人。
前世,桃枝先姜梨知曉許誠明兼祧兩房之事,她覺得匪夷所思。
甚至……為了姜梨,她跑去找王若雪理論,結果不幸遭到了王若雪的毒手,命喪黃泉。
這傻丫頭雖然不是她的陪嫁丫鬟,但對她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桃枝,有的時候……不要有太多期待,會失望的。」姜梨真誠地告誡桃枝,其實她心裡明白,桃枝對許誠明的感情才是真的深厚。
桃枝陪伴許誠明的時間太久了,在她的眼裡,許誠明是她第一位主子,姜梨是第二位。
桃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的,等下次見了公子,我悄悄問他。」
她哪裡會想到,她心中完美無瑕的公子還有另外一張面目呢?
……
姜梨對外稱病,閉門不出,已經整整兩日未曾踏出過院門一步。
然而,她並非真的閒下來。
重生後的她,一直困擾在前塵舊夢中,思緒紛雜。
這兩日的時間裡,她仔細梳理著前世與今生的種種往事。
她深知,許多事情的結果並非一蹴而就,而是由無數個細微的選擇和決策慢慢累積而成。
第三日,伯夫人梁氏終於按捺不住,派人前來邀請姜梨前往主院。
姜梨放下手中的帳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清遠伯府的當家主母仍是伯夫人,姜梨入府之後,伯夫人將管家權交給了姜梨,倚仗姜梨雄厚的財力管家,但又時不時在背後指手劃腳。
這不,她不過放手了兩日,伯夫人就忍不了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有所動作了。
姜梨收拾了一番,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養病」兩日,她氣色恢復如初,甚至更加容光煥發。
「兒媳見過婆母。」姜梨款步進入正廳,微微欠身,端莊行禮。
伯夫人正悠閒地品著香茗,見姜梨進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將茶杯輕置於几案之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親和:「梨兒來了,快坐下吧。」
姜梨依言坐下,她的到來似乎並未打破這室內的寧靜。
伯夫人出身名門望族,自然心中對姜梨的娘家有些不屑,但又深知在府中的大小事務上,離不開這位兒媳的幫襯。
姜梨眼中閃爍著無邪的光芒,輕聲向伯夫人詢問道:「婆母突然召兒媳前來,莫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伯夫人眼中忍著眼中不耐之色,笑著回應道:「前些日子聽聞你身體不適,如今看來,你已經康復了。府中下人說,你這幾日似乎沒有過多關注府中的事務。考慮到你身體欠佳,懈怠兩日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現在身子骨大好了,可不能再不上心了。」
姜梨注視著伯夫人,眼中似是閃過一絲慌亂:「婆母,可是府中出了什麼岔子?」
「那倒不曾。」伯夫人搖了搖頭,話鋒卻一轉,道,「可你大伯母和大嫂是否住在伯府一事,你怎麼能讓誠明操持?他畢竟是男子,這內宅之事,怎能勞煩他?」
前兩日,伯夫人聽聞許誠明擅自決定讓大房的人離開伯府,臉色都變了。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怎麼能讓自己的兒子來做呢?
伯夫人心中暗自責怪,姜梨真是太不懂事了!
姜梨心知肚明伯夫人的想法,卻故意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輕聲細語道:「此事全由相公一手操辦,兒媳並未插手,對其中細節更是一無所知。婆母您若覺得相公出面不妥,怎麼也不攔著點?」
伯夫人聞言,不禁瞪了姜梨一眼。
姜梨在說些什麼?
她竟敢埋怨自己未曾阻止?
姜梨便是故意激怒伯夫人,可在伯夫人快要發火的時候,她又乖巧地低下頭,聲音謙卑:「是兒媳多嘴了,請婆母責罰。」
伯夫人喜歡看姜梨這般溫順的模樣,剛要升起的惱怒之情淡了下去。按照以往,姜梨接下來應該會獻上一件精美的首飾來表示歉意。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姜梨的手,期待著姜梨的獻禮。
然而,等待的時間似乎比往常要長得多。
伯夫人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她的目光順勢往上,卻發現姜梨正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不解。
「婆母一直看著兒媳做什麼?」姜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困惑,「是兒媳的道歉不夠誠懇嗎?」
伯夫人的臉上掠過一絲微妙的尷尬,她怎麼可能直白地說出自己正在期待姜梨的獻禮呢?
她收回目光,輕咳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大伯母和大嫂搬離伯府的事宜,交給你來辦。記住,必須辦得妥妥帖帖,不能有任何疏漏。」
姜梨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輕聲答應道:「是,婆母。」
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